“我說要幫你了嗎!”
郭老板后背一涼,突然想起自己訛葉青和王騰那十兩銀子。
山匪們也愣住了,看向葉青的眼神變了變,尤其是那山老大,明顯閃過殷切的目光。
呃。。。。。
王騰走過來,拉了拉葉青的衣袖。
他們和郭家班一起,難道不幫郭家班,反倒幫山匪嗎!
葉青看向山老大:“錢還搶嗎?”
山老大站直身子,搖了搖頭。
“那老婆還要嗎?”
山老大眼睛一亮,又點了點頭,要的。
葉青看了看郭班主,又轉頭看向秀芳。
“那你愿意嗎?”
愿意什么?
王騰不解,其他人也一臉懵懂。
秀芳卻第一時間領會了葉青的意思。
她年紀不小了,跟著戲班走南闖北,顛沛流離,打從心眼里希望能安定下來。
她看了看郭家班的人又看了看那山老大。
“我愿意。”
這話猶如驚雷,嘭地一下炸開了,就連山老大也有些不相信。
“我我,你你......”
山老大結巴了,他又結巴了!
“你認識他?”
葉青心中了然,雖是提問,語氣卻篤定。
秀芳緩緩地點了點頭,然后走到了山老大的身邊,站在了他身后。
就是這么小小地一個動作,山老大突然緊張的不敢動了,一米八的大塊頭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一時間,人群安靜了。
葉青一笑,看向那山老大。
“以后不準打劫了,你可以以打獵為生,或者在山里養些牛羊,開墾荒地,在山里與世隔絕過你的小日子,這個就當是我給你的新婚賀禮了。”
葉青從懷里拿出五十兩銀子,
“如果被我發現再打劫!”
“不會不會,一定不會。”
山老大保證之后,帶著人走了。
郭班主指著葉青,罵人的話終究不敢說出口,只能惡狠狠地瞪著葉青。
葉青淡定坐回原位,淡淡道:“你如果不介意這車上的細軟白銀被搶,我可以幫你把他們再叫回來。”
一聽這話,郭班主立即焉了。
王騰顯然還沒從剛剛的事情中回過神來,怎么感覺他們好像幫了山匪一樣。
馬車往前走了好一會,王騰緩緩問道:“不怕他報官嗎?”
“你覺得他敢惹我,更何況,你看看戲班子里的人,有誰說一句話,他自己本身就不干凈。”
“可是那姑娘?”
姑娘姑娘,光記著姑娘了。
“平日里你也看到這郭班主怎么對手底下的人,那姑娘這樣選,定是覺得跟著山匪也比跟著戲班強,路是她自己選的,你操什么心,更何況,人家是舊相識。”
原來是這樣,那就難怪了。
不過,還有一個事。
王騰:“我剛剛看那個姑娘給你塞了個東西。”
葉青:“就你眼毒,問這么多!”
馬車又走了五日,終于到了離金陵城最近的赤霞鎮,到這里,葉青和王騰也要和戲班子分道揚鑣了。
這些天夜里,王騰都不敢睡熟,生怕郭班主半夜使壞。
這會子脫離了戲班子,找了個客棧,狠狠地睡了一覺。
夢里又回到兩人初見時,葉青一身血,手臂被咬傷,明明一身狼狽,卻沒有一絲煙火氣。
當時,他正在山里采藥,聽到林子里有動靜,循著聲音找過去,就看到葉青正和一只野豬纏斗在一起。
那時的葉青還不到十二歲,瘦小的個子,堅定的眼神,王騰看著她割下野豬的頭,還有鮮血直流手臂。
他嚇壞了,連忙跑上前去幫她包扎止血,而葉青只是皺著眉看了他一眼,便將他推開,自己起身準備離開。
才邁出一步,就重重地摔在地上。
王騰看著倔強的‘少年’,一把將她扛在肩上,帶回了家中,還有那頭被葉青殺死的大野豬。
力氣倒是真大!
那時候的葉青還未發育,瘦小干癟,又穿著男裝,王騰就把她當男子了,這么多年,也沒發現。
從那之后,兩人成為了朋友,話不多,偶爾見面,經常都是葉青給王騰拖來野味。
剛開始是鹿松鼠等比較溫順的動物,后面就變成野豬豺狼老虎,一次比一次駭人。
人狠話不多,說了就是她了。
這也野味改善了王騰家的生活,讓他不用為了生活奔波,有更多的jing力和時間去讀書。
這次秋闈高中,他成了黑水河近百里第一個舉人也是唯一一個,父母高興地合不攏嘴。
就連一向對黑水村視若無睹的縣令大人,都親自派人送來了十兩銀子,算是獎勵王騰,也是贊助他用作上京的路費。
王騰父母感恩戴德,對著來人拜了又拜,只有葉青看著那十兩銀子,癟了癟嘴。
“十兩銀子恐怕就只是那縣令的一頓飯錢,還真是大方。”
王騰現在還記得葉青說這話時的神情。
黑水村距都城上千里,十兩銀子連路費都不夠,一路上的開銷都是葉青給的。
他知道,葉青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雖然她常年穿著一身黑衣,身上也無任何飾物,但骨子里的貴氣卻是怎么樣都掩蓋不了的。
王騰聽爺爺說過,說越過家門前那幾座山,在那山林深處,野獸橫行的地方,有一處修羅場,那里住著一群很特別的人。
王騰的爺爺年輕時曾闖進去一次,那次險些要了他的命。
對于葉青的身份,王騰很識趣地,從不過問。
這次王騰高中后,葉青說要跟著一起去金陵,也沒說去干什么。
在王騰心里,他從未見過像葉青這樣的人,高貴,堅忍以及那偶爾散發出的戾氣,都在這樣一個瘦瘦小小的身體里呈現出來,有時候會讓人忘了她還只是個十幾歲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