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看看廁所那邊,壓低聲音對大寶嘀咕,“老爺子出來肯定會發火,你還是躲一下吧。”
那他也不后悔把夏銀的行李拿出來……
大寶揩了下鼻子,“別說他發火,他就是自燃,我該趕夏銀趕夏銀,該趕朱如意趕朱如意。
我爸爸遠在西垂,我二叔工作忙顧不上家里,靳老頭兒糊涂,這個家我來當。
我一個當家人,躲什么?
福伯你別擔心,靳老頭兒已經被夏銀,朱如意帶成禍害了,他不會有事的!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他剛說到這里就看到靳年達提著褲子出來了。
靳年達暴跳如雷,“大寶!你趕緊去把夏銀給我追回來。”
大寶對福伯聳聳肩,“看吧看吧,中氣這么足啥事兒都沒有!”
他仰天長嘆,“沒有后奶奶就有后爺爺,我的命好苦啊!”
福伯嘴角持續抽搐。
靳年達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匆匆往客廳走,“靳博文,你給我進來!”
進就進,我還怕你不成,現在我可是一家之主,你等著,我馬上去教訓你。
大寶交代福伯,“你去外面買把鎖回來把大門的鎖換了。”
福伯暗搓搓的從兜里掏出一把銅鎖,從柵欄伸出去掛在大門上。
他等待這一天已經等待太久了,久到以為不能實現,沒想到在大寶手里夢想成真。
大寶對福伯豎了個大拇指,真有你的!
福伯嘿嘿傻樂。
大寶走進客廳,杵在沙發邊,倔著腦袋,一臉我沒錯的表情。
這孩子……靳年達重重的嘆了口氣。
“夏銀是爺爺的救命恩人,你這樣趕人走不對,人好心好意給爺爺做飯……”
“還好心好意的讓你拉肚子,讓咱家從上到下拉了一個輪回,她可真偉大。”
靳年達一噎,“她也不是故意的。”
“她是有意的!”
“你這孩子咋這么倔呢,夏銀對你挺好的,還讓我叫你和二寶三寶搬回來,她照顧你們。”
“我們還沒活夠就不回來受她摧殘了,這里有她的影子,十年八年的我都不打算回來。”
靳年達,“……”
一直在裝壁畫的福伯裝不下去了,“大寶,這里是你的家,咋能不回來。”
“福伯,這里是夏銀的家,是朱如意的家,就是不是我的家!
我爺爺掙錢給夏銀花,給朱如意花,就是沒給我花過!
我爺爺還要給朱如意買房子,我這么多年都沒見到一張瓦片。”
福伯啞口無言,又縮回去當壁畫。
老爺子,我只能幫你到這里了。
靳年達仔細回想了一下,發現自己真沒給孫子花錢,心里有些愧疚。
大寶一副理解的神色,“沒關系,爺爺要養那么多人,我們有爸爸,還有二叔,不至于餓肚子。
但是!!!
我們是靳家的子孫,不能讓人背后戳脊梁骨,夏銀已經被我趕走了,接下來是朱如意。
福伯,你去把朱如意的東西收拾好,等她上門就給她,即便我十年八年不回家,這個家也不允許外人霸占。”
福伯脖子一縮,低頭降低存在感。
靳年達心頭那點愧疚化成暴怒,拍桌子而起,“靳博文,我還沒死呢,這個家輪不到你說了算。”
“我是靳家人我就要說話,朱如意她有家為什么要住在我們家里?”
“她和你小姑感情好,來陪她。”
大寶蹭的一下跳上沙發對他吼,“小姑天天住在學校,她陪空氣嗎?
家里一群光棍,連蚊子都是公的,你讓沒有血緣關系的女人住進來。
小姑都去上大學兩年了她還不走,侯爺爺,果爺爺,張爺爺邀請她多少次她都不去!
你讓朱如意不清不楚的住在家里還不夠,又讓夏銀住進來害得我們有家不能回,只能去奶奶祖宅住,你可真能耐啊!靳副主任,研究院家屬院里都找不出來第二個。
小李小張不會做飯,我們一天三頓都是對付的。
好不容易遇到鄰居家的耿耿有口可口的飯菜吃,朱如意要把耿耿趕走你助紂為虐,我們是你的親孫子啊!
我收回剛才求你的話,你不是我爺爺,我沒有你這樣的爺爺,你也沒有我和二寶三寶這三個孫子,我們都是多余的。”大寶跳下沙發撒腿跑了。
靳年達兩眼一翻,栽在沙發上。
“老爺子!”福伯一個箭步竄出去,扶住靳年達,讓他躺在沙發上,從茶幾抽屜里翻出降壓藥,顫抖著手倒出來一片,“快把藥吃了。”
老爺子服了藥,喝了點水,漸漸緩了過來。
良久,他長長的嘆了口氣,“尤福,我是不是錯了。”
福伯暗道,老爺子你自信點,把那個是不是劃掉。
“大寶的話還是有道理的,百森媳婦沒了,百森是個光棍,百川還沒對象,讓年輕姑娘住在家里確實不合適。
如意丫頭在家里住了二十多年都沒挪窩,大家都以為她是百川的童養媳。”
“胡說八道!”靳年達大喝。
“如意和百川是兄妹。”
福伯呵呵一笑,“我也這么說,你沒那么想,百川更沒有那個意思,他從十幾歲去留學后再也不回家都是為了避嫌。”因為家里有別人家的姑娘,還偷看他洗澡,不安全呀。
靳年達還不放心,“回頭你再跟他們解釋解釋,我們家沒有童養媳。”
“你這么想不代表如意丫頭也那么想啊。”大寶要把朱如意趕走,現在他不在,自己得接著干!
靳年達猛地看了他一眼,“你啥意思?”
福伯:你猜?
靳年達搖頭,“不可能,如意一直讓我給他留意合適的對象。”
福伯心里暗搓搓的,人就留意到你家這兩個了。
最開始喜歡百森,爬過百森的床,百森再不敢回家,搬到學校去住,后來遠赴秦州。
后來喜歡百川,偷看百川洗澡,百川也不敢回家了,搬去了舅舅家,回國直接去了秦州。
“那要好好給如意丫頭挑挑,那丫頭還沒出生爹就沒了怪不容易的,老爺子大寶說的都是氣話,你別往心里去,你病了他比誰都著急。
那孩子重感情,把親人看得重才會這么生氣。
要想打消家屬院里的人那些亂七八糟的猜測也不是沒辦法,讓如意丫頭去別人家里住……”
靳年達,“我想想。”
朱如意一拐一拐的回到家屬院,遇到張太山。
“張叔遛彎呢。”
張太山大笑三聲,太開心都沒有注意到朱如意的異常,“如意丫頭,走走走,跟我回家。”
“張叔,我改天再去。”朱如意拔腿跑了。
她跑到靳家像往常一樣拿鑰匙開院子門,捅了幾下鑰匙都捅不進去。
咋回事兒?
福伯打開客廳門,站在門口喊話,“如意丫頭,你張叔叔今天又來念叨你不去他家住。
老爺子不舒服要去住院,你張叔叔就接過了照顧你的任務,我把你的行李收拾了一下,讓你張叔叔帶走了。”
老爺子不知道應該讓朱如意去哪家,決定誰上門去誰家。
她張叔叔趕來打聽夏銀的事情,就是他了。
可算把人送走了!感覺心里壓著的一塊石頭被搬走了,渾身輕松了不少。
朱如意腦子里轟的一下開始慌了,是大寶在靳年達面前說了什么,“好好地,怎么……”
“嗐,早二十年他們好多人就提過這事兒,爭了這些年你張叔叔終于拔得頭籌,快去你張叔叔家吧,你張嬸給你包了你最喜歡吃的餃子。”
別在門口站著了,不好使,他可不是老爺子,不吃那套!
朱如意心里拔涼拔涼的,她費了那么多心思在這里住了二十三年,終于還是被趕走了。
她輕視了大寶的破壞力,覺得不過是個孩子……
既然已經這樣了……朱如意咬咬牙,拔腿就走。
光把大寶送走還不夠,得讓他去當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