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耿耿沉默良久才吐出一句話,“我可以不說嗎?”
“可以。”他愿意等,等到遲耿耿愿意告訴自己那天,希望這輩子能有那天。
遲耿耿如釋重負,“謝謝。”
“永遠不要對我說謝謝。”這都是他應該做的。
遲耿耿莞爾一笑,“大寶讓我套套你的話,白雪蓉為什么會被公安抓走?”
“這次你會被特安科盯上,是她舉報的。”
“啥?”遲耿耿的聲音突然提高了八度,拳頭都硬了。
“她是不是跟史鼎有關系?”
原來她知道?似乎又不完全知道,“現在還不清楚,聽說她在審訊室大吵大鬧要見你。”
現在已經說不出來,只能不停的啊,比比劃劃,沒人能看懂。
遲耿耿覺得莫名其妙,“我又不認識她,她見我干什么?”
“不清楚。”靳百川猜測白雪蓉應該聽說了外面的傳言或者史鼎他們挑破了遲耿耿和自己的關系。
他被遲耿耿單方面甩掉這件事情,只有王戈猜出來了,但他并沒有正面承認。
外面的人還以為自己跟遲耿耿在搞對象,他沒有解釋……打心眼里抗拒,所以才造成了現在這個局面。
白雪蓉被自己趕走后再也無法靠近他,才退而求其次要求見自己的對象遲耿耿想通過遲耿耿接近自己,遲耿耿沒興趣,他就放心了。
“二寶那孩子忠厚老實,沒什么心眼兒,你別跟他生氣。”
“我不生氣。”遲耿耿真沒生氣,其實大寶三兄弟當中她跟二寶相處最輕松。
因為二寶心思簡單,還有點俠氣。
她跟大寶相處最累,因為大寶的心眼子總是往她身上使。
她跟三寶相處最平和,三寶的心眼子已經顯露出來了,但他不對自己使心眼子。
靳百川拿不準遲耿耿的到底生氣沒生氣,暫時放過這個話題。
從衣兜里掏出一張銀行卡,想起遲耿耿的話連忙又放了回去,揉了一把臉,拿起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喝了大半。
“那個……你看……”
遲耿耿已經繃不住笑出了聲,靳百川居然也有這樣緊張的時候。
他都緊張死了,她還笑。
靳百川起身,走到遲耿耿身邊坐下,一本正經的問遲耿耿,“你看我現在能得多少分?”
“60?”遲耿耿擰開水杯,小口小口喝水。
靳百川高興得坐不住,在房間你走來走去,“那,我們是不是……”
“靳百川,你為什么要這么執著?”遲耿耿笑問。
其實她不是靳百川最好的選擇,因為她是個bug,待在靳百川身邊對他而言是種危險。
“這個世界很大,你應該……”
“你就是我的全世界。”靳百川目光灼灼的望著遲耿耿,他的青春里只有一個遲耿耿,不執著,無青春。
他的人生,科研遲耿耿才算完整。
沒有遇到遲耿耿之前他覺得這輩子也就這樣了,遇到遲耿耿之后,他覺得這輩子就差遲耿耿。
遲耿耿望著靳百川想起前世也是對視之后她被靳百川關在了門外,然后那道門再也沒有打開。
既然答應見,為什么要當著那么多的人給她吃閉門羹?
后來靳百川給她打電話,她沒有赴約。
幾年后靳百川又打電話約她,她躊躇了很久答應從國外開會回去就赴約,她卻沒有回去,“靳百川,你那次把我關在外面是什么意思呢?”
靳百川滿腦子問號,他怎么不記得有這樣的事情?
遲耿耿搖頭失笑,她用上輩子的問題來問這輩子的靳百川怎么可能知道答案,靳百川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前世今生。
她起身走到衣柜邊,打開衣柜從里面拿出前陣子織好的白毛衣走到沙發邊。
第一次見到靳百川的時候,他身上穿的是一件白襯衣。
為什么自己記得這么清楚???
現在都數九了,靳百川身上不過加了一件呢子風衣。
“我沒見你穿過毛衣,這個……”算這次的謝禮?
“給我的?”靳百川話音未落已經把毛衣接過去了,拿到鏡子前比來比去。
遲耿耿有些意外,真沒想到他這么喜歡。
她暗搓搓的從衣柜里拿出一件紅色各自襯衣,以及一條牛仔褲,男式皮帶,白色休閑皮鞋放在沙發上,“我這邊柜子放不下了,放你那邊去吧。”
靳百川打開鞋盒發現里面是一雙男式皮鞋,這分明是遲耿耿給他準備的。
他入住西廂之前,西廂的衣柜里面掛滿了男式服裝,鞋柜里裝滿了各種男式鞋,都是他的尺碼,那些東西和跟遲耿耿這邊一模一樣的裝修和擺設讓他有了點兒信心一路堅持了下來。
“我去試試。”靳百川抱著衣服和鞋子一溜煙走了。
遲耿耿捧著臉走進浴室,反鎖上房門,打開水龍頭洗了把臉,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你掙扎了這么久,還不是這個結果。
從那次車禍,她腦子里最后閃過的畫面是靳百川她就知道自己完了。
人生重來一次,不妨放縱一些。
不管她跟靳百川最終能走多遠,努力過就不后悔。
王戈領著二寶深一腳淺一腳的走進一條胡同,沒多久他停在了一家門口。
從側面繞到了房后。
這是什么地方啊?二寶從他身后探出頭赫然看到花苞從中間的房子里出來,手里還端著個一盆子衣服,“原來她回來了。”
難怪他在胡同找了好久都沒找到,她可能是餓了,扛不住冷才回來的吧?
他想去跟花苞打招呼,卻被王戈揪住脖領子。
花苞媽吳福璐抓著一把瓜子出來站在院子里罵洗衣服的花苞,“你不是說要給我拿白面餃子回來嗎?我怎么沒看到餃子,是不是被你吃了?”
“我沒有。”花苞小聲辯解。
“靳博武跑回家后被絆住了腳,我明天給你拿鍋盔回來。”
“呸。”吳福璐一口瓜子皮唾在花苞頭上。
“指望你我早餓死了,從明天開始你在家洗洗涮涮,姑娘家讀那么多書有啥用。”
花苞頂著瓜子皮瑟瑟發抖,又來了,又來了,又不讓她讀書了。
不讀書她就會像她媽一樣靠男人過日子,靠不上不是偷就是騙。
這樣的人生比挨餓挨打還可怕,看不到一點兒光亮。
即便知道她媽最近心情不好,總在家里罵遲耿耿,她也要為自己爭取爭取。
“我不去上學就見不到靳博武,見不到靳博武就沒法讓你嫁給靳博武爸爸。
靳博文要跳級,他下課都不出去玩一直在學習,只要我把靳博武引到一邊去跟他串通好,咱們才有機會進靳家。”
“一個月前你也是這么跟我說的,天越來越冷,老娘連件像樣的棉襖都沒有等不不了了,明天我去找翠姑,她是前朝的媒婆,只要她出馬沒有搞不定的事情。”
吳福璐丟下瓜子皮,轉身進去了。
花苞一屁股坐在雪地里,眼淚橫流。
二寶萬萬想不到,花苞不只是想吃他們家的飯,還想給他當妹妹。
吳福璐那么老了還想嫁給二叔,天哪!
他失聲尖叫。
王戈及時堵住了他的嘴,把他的聲音悶在了手掌里。
下一秒他看到花苞在地上打滾,磨蹭,搞得一頭一臉都是傷。
“媽,我,我現在就去找靳博武,說,說我沒餃子吃,還被人打了。
那個傻子,肯定會信的。
到時候他把我帶回家,我就想辦法在他家住下來討好他爸爸,這樣你和翠姑過去勝算更大一些。”
“行,那你去吧。”
花苞把衣服端到一邊的墻根地下,一溜煙溜了出去。
二寶震驚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腦子已經不會轉動。
王戈把他拎到車上,開車回胡同。
花苞開始頻繁接觸二寶時,大寶就回來報告他了。
他讓小蕭去查了一下,結果讓他覺得惡心。
吳福璐都跟過七八個男人了,還敢打百川的主意。
他最近抽個時間把吳福璐的男人打了一頓,到現在吳福璐還不知道。
家里沒米下鍋,就讓花苞出去討。
從花苞能走路開始,就被吳福璐支出去討生活了。
別人家都是父母養大孩子,她家是她把男人熬死了,靠花苞出去發現好心的人家,想方設法嫁進去。
百川從來沒去過學校,那對母女瞄上的是遲耿耿去南方后,接送大寶二寶去食堂吃飯的小李。
從二寶嘴里套出他媽不在了,他爸爸一個人撫養他和哥哥弟弟三個。
花苞對小李開去接大寶二寶的汽車動心了,想方設法的跟二寶打成了一片。
二寶傻乎乎的,真以為花苞拿他當朋友。
二寶坐在副駕駛位上哭得昏天黑地的。
這么什么人生啊,沒有好吃的,還被人騙。
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