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頭我勸你向善

第077章 爭取活路

“相爺,學生一向在莊上行事低調,大事都是崔管事在打理,我這管事不過是個掛名,外人不可能看出帳本在我身上的啊。”

顏致吾喊冤,他是憑真材實料辦事,本也不是打理雜務的人,這點謝相再清楚不過,消息漏到南澹那邊,總不可能是他的責任。

謝安點一下頭,若只是丟失帳本,他倒真不會因此舍棄這么個人才,不過眼下卻……

“聽說昨夜剛巧楚辰王陪著仙使也在財源客棧,致吾啊,你該知道,本相擔心的不是藍玉苗有失,而是你和楚辰王的恩怨。”

謝相說的不是他和他侄女的那筆舊帳,直指楚辰王,那就還是當年閔安大營的事,再加上眼前這一樁更為棘手,此時顏致吾已然確信,相爺要殺他滅口。

顏致吾自知,他身上背的債,遠不止這兩三筆,從他這里斷了根,如今的,包括以前的,一切都可抹平。

此時是他爭取活路的最后機會,宇文虎眼中的殺機,已不加掩飾。

“相爺,樂極草的配方,學生已又有改進,這回在莊里選了十個田農試藥,體力和耐力方面都有極大提升,副作用則有降低。這次請大都督呈報井木塔,塔監司定愿意采納。”

這會兒急著商議對策,他卻向謝安提起靈田的瑣事,宇文虎心下躁怒。

不過他雖極少在外,卻也知道,相爺在南疆的事,不僅關乎相府的財路,他自己更是間接獲利者。

而眼前這個擅長制藥煉毒的人,也正是以此得了義父的歡心。

果然謝安的臉色略有緩和,心下權衡利弊。

南黎這十來年,每年靖安臺呈上的供奉都在漲,關鍵就在于,手下有了顏致吾這樣的用藥奇才,使得靈田產出連番增長。

他之前跟族兄提過獻藥方的事,既可對南疆百族的亂民大加利用,又不致傷了天時人和,若事成,必是一大功德。

這些是井木塔對他大為看好的原因,否則族兄也不會對他有這么多關照。

且,顏致吾的才干,并非僅在用藥,謝安沉吟:“你上回說的那個木傀……”

顏致吾急急應道:“對對,這東西,上回跟相爺說了后,致吾心中已有底稿了……,用在礦山上,比那些亂民更省消耗,還耐用……”

謝安心中的惋惜之意漸重,審視的目光在顏致吾臉上轉來轉去,猶豫未決。

“義父……”

宇文虎在后輕聲開口,向他微微搖頭。

他明白義子的意思,眼下的燃眉之急不解,將來的再多好處也是不頂用。

述完自己可堪大用,顏致吾猛然跪地,開始以舊日功勞的情分,求一線生機:

“相爺,致吾手上的人命,就是死上一百回,也不敢牽連相爺,但那些,全都是為相爺一力效命,還請相爺……開恩留致吾一命……”

他手中托出一枚漆黑丸藥,伏身磕了三個頭,“這啞藥服下,再無開口說話的一日。相爺,從今往后,致吾這條命,只為相爺一人肝腦涂地,雖死不悔。”

說罷,毫不猶豫將藥拍入口中,仰頭咽下的同時,咽喉處傳來一陣劇烈的“咯咯”聲,皮膚已潰爛流出膿血。

這等令人終生致殘的啞藥,便是仙人來了,也無力修復。

緊接著,他的手中又出現一管黑水,果斷抹在雙手食指上,隨后兩指相扣,用力互錯一扭。

那兩根手指的骨頭,像是一下子消融,從堅硬變得軟如面團,之后失了形狀,只剩兩截空蕩蕩的皮,松軟無力垂落。

這一番作為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像貴妃那樣平日最愛惜己身,傷了一片指甲都要大發雷霆的人,此時看著那人幾乎爛成個大洞的喉嚨,和兩根只剩了一層皮的手指,已經覺得反胃作嘔。

就連宇文虎的眼中,也流露一絲莫名的佩服,這人未曾修行,不過凡人之軀,竟也能這般干脆利落地破喉斷指,想必真是心志堅毅,這樣的人,已令他改觀。

他伏身在謝安耳邊低低說了幾句,后者點頭,心下很是滿意,帶了痛惜的表情,親自俯身扶起顏致吾。

“你怎的這般性急,本相何時說不信你了?致吾,你是萬載難逢的良才,是本相的千里駒……

往后你且安心,一應所求,本相無不滿足你,將來還要另尋機緣,替你恢復聲音,還有你的手。

唉,你說你,真是……,你這雙手可稱無價之寶,怎能如此不愛惜……”

從此口不能言,沒了食指無法書寫,顏致吾知道自己這回算是保下一條命來。

他臉上并未流露任何表情,惟余的八根手指靈活動了一下,給謝安打手勢,意思是,剩下的,也足以為相爺效力。

謝安難免心下感慨,原本他外有顏致吾這用藥高手,南疆諸事皆稱心順遂。

那些不為外人道的事,他一向只放在南疆那種亂地,即使井木塔真查出些不妥,看在收益的份上,也不會為了那起亂民,真難為他。

既于塔有功,又私下斂財有道,內有宇文虎給他爭氣,眼看前途一片光明。

景家的江山他是不可能奪下的,就算老祖肯為他親自撐腰,齊皇也必不會叫外姓篡位這樣的事,發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讓其他附屬國,西昌、北坦那邊生了念想。

只待將來玦兒稱帝,南疆這片土地,他才真叫無冕之王。

這般好的形勢,偏生這蠢女人竟敢在都城行邪祭,簡直不知死活。

眼下還不知那邊到底查到些什么,他問義子,“虎兒,接下來,你覺得該如何?”

宇文虎目光不經意地朝貴妃瞟了一眼,沉吟道:“顧明澄動用神器查邪,這事恐怕小不了。眼下興許還有個轉機,按塔規,動用督邪,六個時辰要回塔述職,若義父早些聯系那邊,換謝家仙長來……”

謝安猛地擺手,“不成,若真是邪祭,恐怕來也于事無補,反有大禍。”

貴妃的臉“唰”地慘白一片。

謝安斂眉垂目,并不去看她,對著景玦溫和開口:

“玦兒,你不是一直想去南明谷么?到時讓你虎哥多帶契著你。怎么說,你們也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兄弟,這樣一來,就算……”

他這才抬眼看貴妃,話外之意很明顯,就算真被你這愚蠢的娘給影響了前程,還能另尋退路。

南明谷的機緣,之前舅父一直不肯松口,景玦一聽開頭已是大喜,他對宇文虎的敵意,大多也源于此。

待聽到后面,也不由得朝母親那邊多看了兩眼,神色復雜。

貴妃勃然大怒,謝安這番話的含義太多,她這是真要被當作棄子了嗎?現在就當著她的面,挑撥他們母子,當她眼下就是死的?

她冷笑一聲,“我知兄長看不上我這個妹子,給人背鍋已不是頭一回,不過謝相爺,難道你當年不也是和我一樣蠢?信了他的鬼話,也給人當了一回替罪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