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搶第一天，葉楚楚早早起床準備下地。
她出門前還不忘提醒幾個弟妹：“葉思思，你們幾個也一起去田里。葉蘭蘭也去，你不會割稻，撿稻穗總會吧!”
上輩子幾個弟弟妹妹叫苦叫累，有張秀梅護著，葉楚楚也沒有逼他們下田干活。
葉建剛不出聲。
張秀梅左右為難:“楚楚，蘭蘭還小，讓她留在家里幫我干活吧。”她更想護著所有人，只是短時間找不到好理由。
葉楚楚板著臉提醒她:“村里其他孩子都要跟著父母下田干活，葉蘭蘭也不小了。我像她這么大的時候，插秧割稻完全沒問題。你心疼她，那誰來心疼我，我也剛成年，就要撐起一個家！”
張秀梅有些懊惱，葉楚楚太能干，讓她差點忘記老大也才十六歲，還是個孩子。
葉建剛開口表態:“讓他們都去田里干活，能干多少是多少。我和你留在家里做飯。”
大家長發話支持，最小的葉蘭蘭也不敢再撒嬌賣萌，老老實實跟在哥哥姐姐后面下田。
葉楚楚發現幾個弟弟妹妹就是欠收拾，對他們兇一點，一個個也知道老老實實干活。她稍放松一點，就開始偷懶耍滑。
他們幾個還真是屬于給點顏色就能開染房的角色，她真是不能對他們太客氣。有她一直盯著，葉思思偷懶不成，回到家就對著張秀梅抱怨。
“媽，大姐太兇了！她規定我們不干完活，不能玩。”葉蘭蘭最小，也是第一個站出來抱怨。
張秀梅心疼孩子：“趕緊去休息，屋里有井水鎮過的菜瓜，先吃一瓣解渴。”
她沒辦法答應葉蘭蘭不干活的請求，只能拿吃的哄幾個孩子。
葉楚楚最后進門，聽到只字片語的抱怨，不用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冷笑道：“我看你們是不夠累，真累了，連抱怨的力氣都沒有才對。”
葉蘭蘭吐舌頭，早知道大姐在后面，就不抱怨了。
第二天，不用葉楚楚提醒，兄妹幾個已經自覺跟在她后面下田。家里沒有壯勞力，葉楚楚有多拼命干活，他們就算沒有看在眼里，經過村里人或善意或不安好心的提醒，多少懂一點。
哪怕有短工幫忙，葉楚楚也并沒有輕松多少。她天天在太陽下爆曬，忙了一個多星期把稻谷收完。
剩下幾畝田還沒插秧，可以喘口氣慢慢插了。
張秀梅舍不得錢，催她把短工送走。反正不急了，就自家人慢慢插。一天天又是給工錢，又是好飯好菜招待，還要配煙，這哪是請短工，完全是請個大爺回來。
葉楚楚在心里翻白眼，慢慢插是想累死她不成？家里除了她，其他人干活能頂多大事？
她心里反感，面上還得解釋道：“外面的短工比這還貴，村長幫著找村里人，咱們并沒有吃虧。誰家干活不吃點好的，咱家天天吃魚，兩三天吃一次肉，也算不得多好的伙食。煙也是便宜煙，花點小錢讓人家更盡心干活，值得。”
張秀梅不懂這里面的道路，葉建剛卻明白賬不是張秀梅那個算法。有他的支持，短工才一直用到雙搶結束。
真正忙完之后，葉楚楚在家躺了一天才緩過來。
張秀梅之前還怪她逼幾個弟妹下田干活，等看到她被曬脫掉一層皮，抱怨全變成心疼。
“你們幾個是怎么干活，看看你們大姐的臉和胳膊，再看看你們的臉和胳膊，兩種顏色。”不是張秀梅想懷疑幾個小的天天在躲懶，是他們一點都不像干過活的樣子。
葉楚楚偷笑，不枉這幾天她把空間里的泉水偷渡給家里飲用，她自己可是一滴都沒用，看來效果很明顯。
葉思思大聲叫嚷:“我有努力干活，不信問大姐。”
“我也是。”幾個小的也在七嘴八舌證明他們沒有偷懶，一個個還想讓葉楚楚開口證明他們有努力干活。
“對，我證明他們有好好干活。”葉楚楚說這話時，要多真誠有多真誠。
可惜張秀梅并不信，她望著葉楚楚，勸她說實話:“楚楚，你不用幫他們說好話，我知道他們的性子，他們能好好干活才怪。誰像他們，天天下田還越來越白。劉寡婦家的二蛋才多大，曬得像黑泥鰍，再看看你們。”
最后一句話對著葉思思說的，她的意見特別大。他們天天下田干活，村里人都夸他們懂事，能干，怎么家里人反倒不如外人。
葉楚楚覺得諷刺，上輩子的她不叫苦不叫累，結果家里所有人都不在乎她的付出。這輩子她稍稍夸張一點，所有人都夸她，連村里人都夸她比男孩子還能干。
葉楚楚知道這里面有村長媳婦和劉寡婦的功勞，她們倆沒少在村里人面前夸她，有些話她聽著都有幾分不好意思。
她不想聽夸獎，葉思思卻恨不得村里人到家里夸他們。張秀梅一直不相信他們有干多少活，這幾天沒少批評她。誰讓她是老二，沒有給下面的弟妹起到好的帶頭作用。
葉楚楚還沒休息夠，又要趕著交公糧。往年她都是跟在葉建剛后面跑腿，今年一個人去交糧，還有點不放心。她的體力不夠，也不打算累到自己，又在村里請人請拖拉機把糧食用到糧站。
聽說有拖拉機坐，幾個孩子搶著要去鎮上。
葉楚楚要和他們約法三章：“去可以，要干活，不準叫苦叫累，也沒有零食吃。”
一聽要干活，姐弟幾個都安靜下來，鎮上的吸引力瞬間消失，也不說要去的話。
葉楚楚可不會由著他們，想去就去，想不去就不去。她去交糧，肯定要幫手，一個人連排隊都沒個替換的。她用冷冷的眼神掃過家里所有人，希望有人主動站出來。
兄妹幾個被她看得心虛，一個個低頭避開她的眼神，以為這樣就不會被選中。
“葉興勝，葉玲玲，你們倆和我一起去。”葉楚楚看著正慶幸逃過一劫的葉思思，補充道：“你在家里也別閑著，有事要你做。”
葉思思苦笑，她就知道沒好事。她一點都不想當老二，有什么事，葉楚楚第一個想到她，她連拒絕的理由都沒有，誰讓她是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