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么困難嗎？馮樂。”林朝俞問道。
馮樂緩緩紅了臉，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么說。
林朝俞低下頭，蹲下身子，把耳朵伸到了馮樂的嘴邊。
面對著眼前熱心腸的男孩，馮樂有些緊張，她一直壓低著頭,紅通紅著，把自己的需求告訴了對方，聲音小得好像蚊子叫一樣。
林朝俞聽完了馮樂的需求后，耳朵也嗖的一下變紅了。
難怪馮樂剛才一聽到他的聲音沒出聲，林朝俞低頭看了一下手機app，原來她要找的是女志愿者,就他看了個地址就急沖沖的過來了。
“對,對不起啊。”
林朝俞連忙道歉，然后幫馮樂重新申請了一個任務,請一個女志愿者來幫助她，期間，林朝俞也沒有離開，而是倚靠在馮樂家的門口陪她聊天。
林朝俞看了一下這個房子，單間，非常的小，整個屋子里，除了一張床，就留下了能讓輪椅通過的寬度而已，床尾的位置放著一臺老掉牙的電腦，其他的角落里放著一些電器機器零件，東西看起來有些雜。
為了方便輪椅行動，馮樂住的一樓，所以光線也不好，整個屋子內昏暗昏暗的。
馮樂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把房子內的燈打開了，“不好意思,平時為了省錢,白天我都沒點燈。”
女孩平時很少說太長的句子，所以說話的速度有些慢。
林朝俞很有耐心的聽完了，搖了搖頭，“沒事，沒事。”
“額……你一個人住嗎？”林朝俞沒話找話的問道。
“嗯。”馮樂點了點頭，令人意外的坦蕩，“我是個孤兒。”
又是孤兒，又是殘疾人，在林朝俞認識的可憐人里，馮樂排得上號了。
聊了幾句話，馮樂可算是有勇氣抬起頭看了下眼前的男孩了，和她想象中一樣的年輕健康，看年紀似乎是和她一樣大。
馮樂嚅囁的問道：“您是大學生嗎？”
“不是。”林朝俞立刻就說道。
“哦。”馮樂立刻就低下了頭。
意識到自己下意識說了重話，林朝俞也有些不好意思，連忙補救道。
“我看上去有那么老嗎？我是高中生！”
“啊！”馮樂驚呼，微微抬頭，眼睛放著光一樣的看了一下他。
高中生誒,真羨慕。
林朝俞沒錯過女孩羨慕的目光，他有些好笑，眼前的女孩是不是有些傻啊,如果他真是高中生，今天什么日子？
他不去參加高考過來當志愿者？
林朝俞看向了坐著輪椅的馮樂，女孩太過瘦小，他都認不出來她究竟有多少歲了。
“我十八了，你多少歲？”
“我，我也快十八了。”馮樂說道。
“十八了，也和那些人一樣參加高考了。”林朝俞點了點頭。
人和人的區別怎么就這么大，同樣的歲數里，有人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參加個高考還全員出動陪伴住在酒店里伺候著，有人則在這又小又破舊的屋子里獨自忍受著病痛。
馮樂眼里也生出了希望，忍不住跟著林朝俞的話開始幻想著，是啊，如果她和普通人一樣身體健康，一起能上學，那會是什么樣子啊？
只不過馮樂知道的東西有限，她想不出來，那些日子會是什么樣子的，她巴巴的看著林朝俞，眼里帶著祈求。
“你，你能說說你在學校里是什么樣的嗎？”
林朝俞一愣，他已經好多年都不上學了，怎么知道學校是什么樣子的？
不過看著瘦瘦小小，眼睛大得發亮的馮樂，他心一軟，開始回想起來。
“嗯，在學校啊，我可是同學們中的男神，很受歡迎的。”
“哇哦，好厲害。”馮樂星星眼，她不知道受別人歡迎是什么樣的。
看著馮樂大驚小怪的樣子，林朝俞勾了勾嘴角，繼續說了起來：“我學習還很厲害，全班第一，全級第一，全校第一。”
他小學的確都是第一，初中就沉迷起游戲來了，沒去參加考試。
考試了，他還是第一！
“都是第一啊！”
“嗯，體育也很厲害，打籃球最強了。”
“哇。”
“游戲最厲害了，沒人能打得過我。”林朝俞說著說著，還有些小驕傲。
“我長得還很帥，很受老師同學的歡迎……”
嗯，一直都是。
“我是家中口中別人家的孩子……”
別人家的叛逆沒出息的熊孩子。
“除了學習，我還懂其他，還懂修理，還懂音樂……”
修個水龍頭，彈個吉他。
“哇，你好厲害！”
馮樂雙手撐著臉，好像看一個英雄一樣露出星星眼看著林朝俞。
對于他口中的“人生經歷”完全都想象不出來。
林朝俞一邊口嗨著，低頭看到了馮樂的眼神，心里有些虛，想到自己這么騙她，是不是有些不地道啊？
但轉念一想，他和這個小傻子又不熟，她又不能出門，怎么能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呢？
兩人一邊聊著，林朝俞單方面在聊，馮樂在聽，app上新申請的志愿者終于來了。
等看到臉頰瘦小眼睛大大關節腫脹，好像一個外星人一樣的馮樂，那個年輕的女孩頭皮發麻，直接被嚇到干嘔了起來，根本就不敢靠近她。
“嘔……這，這是什么病，會傳染吧？”
“不會的，不會傳染的。”馮樂連忙晃手解釋。
看清楚馮樂手上腫大的關節，站在她瘦弱沒肉的手指上，像一個吸血蟲一樣，女孩更加害怕了。
“對，對不起，你們找別人吧，我，我幫不了你。”
“太可怕了，怎么會有這樣的人……”
說著，那個志愿者眼睛含著淚花被嚇跑了。
app上的志愿者都是一些大學生年輕人，沒有任何薪酬，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全憑他們自己一番熱心，他們有善心有熱血，但相對來說，他們的專業知識不多，膽量也不足。
看著志愿者跑了，林朝俞很生氣。
“這什么人啊！有什么可怕的，一點都不可怕，還吐，吐個什么啊……”
馮樂臉上卻不見有失望，低下頭，臉上勾起了淺淺的笑，“沒關系的，是我不好，是我嚇到人了。”
“平時都是房東阿姨幫我的，最近她回鄉下了，我一個人做不到，才想著求助別人，沒想到嚇到你們了，對不起啊……”
病情越來越嚴重，馮樂都減少出門的情況，就怕一出去，就嚇壞人，能自己動手的事情也絕對不會請人幫忙。
她盡自己所有的努力，不麻煩到別人。
“你不需要說對不起。”林朝俞看著不聲不響的馮樂，心里不由憐惜起來。
這該是經歷了多少次，被人拒絕過多少次，誤會過多少次，才會有這樣的坦然。
“我幫你吧。”林朝俞看著馮樂說道：“只要不嫌棄我是個男的。”
“不會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