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前往赤霞州的官道上,浩浩蕩蕩的車隊連綿著,馬車一輛又一輛。
仆從與護衛們沒jing打采的走在路上,在這6月的大太陽下,哈欠連連,面色慘淡。
“也不知小甲小乙究竟犯了什么錯,怎么突然就被鎖起來了。”
“他兩個熊心豹子膽,敢傷了公子,被鎖起來也是活該!”
“要我說,這是報應……誰叫他倆不做人事……”
說著說著,聲音又漸漸低了下來,顯然是怕再多說些什么不該說的,被公子遷怒。
可事情發展確實有些奇怪——小甲小乙天天對著他們小人得志惡意滿滿,對著公子又曲意奉承。
那是為了公子開心,在泥地里打滾都甘愿的人才啊!
若說他們夜里失心瘋傷了公子和小姐,大伙兒誰也不太信!
更何況,貼身的媽媽已經幫兩人看了傷口,聽說公子傷了命根子,二小姐腳底板都折斷了……
眾人聽到這消息時都驚呆了!
心想:這要命的傷處,怎么二人全然不急呢?
平時公子小姐磕了一下手,都要大呼小叫,要丫鬟們細心揉搓的。
這這這……
公子可還尚未婚配啊!倘若那里真的不成了,往后莫非家主要由府里的庶出少爺們來繼承嗎?
都是大宅院里混著的,大家誰心里還沒點兒思量?
一時間,隊伍里人心浮動,連領隊的心思都多了起來。
崔天瑯和崔玉珠哪里是不顧自己的傷痛呢?
分明是顧不上。
此刻。
馬車里已經沒人了,但丫鬟小廝們還都跟在車廂后邊,畢竟都受了傷,再沒有讓丫鬟們在后頭接著坐馬車的道理。
大伙兒焉頭搭腦的走在路上,哈欠一個接一個。隊伍的速度變慢了又慢,已然沒了效率。
崔天瑯卻是滿心憂慮,小聲道:
“那兩個要怎么處理?”
遠離了那那只貓妖和那個會妖術的書生,兩人的勇氣又仿佛卸了大半。此刻真正的崔家兄妹被捆了手腳扔在后頭,雖是堵了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可占了他們身子的仆從,又哪里敢放得下心呢?
可若是直接殺了……
兩人還有些不太敢。
但到底還是要做出決定的。
崔玉珠道:“趁早殺了吧!”
“咱們二人不管是自愿非自愿,既是出了這種情況,無論公子小姐還是老爺夫人,都不會饒了我們的!”
反正都要丟命,何不放手一搏呢?
崔玉珠瞧著對方用著崔公子的身體,簡直是天衣無縫,想來自己這女子之身也是如此。
于是再次放緩了聲音:
“想想看,從此你有數不盡的錢財,花天酒地,縱情享樂,想要什么得不到?”
“身上的傷雖然暫時難挨了些……可是,萬一以后有靈師能治呢?”
“咱們若還是當公子的奴仆,什么時候沒命都還兩說呢!做人啊,有舍才有得。”
崔天瑯深以為然。
于是也同時勸著崔玉珠:“你也別傷心,雖說你如今不是男子身了,可做個千金小姐,回頭有漂亮小姐們相聚,想要什么樣的美人得不到?”
“若是便利,也叫兄弟我嘗嘗新鮮!”
“你放心,我身子不好,也做不出什么來,不會惹出事。但畢竟人家是千金小姐,往常咱們哪有機會呢?剝開了看看也是好的。”
二人互相打氣,一時間,就連傷口都仿佛沒那么痛了。
既是做了決定,兄妹倆深呼吸兩下,便齊聲開口。
“停車。”
馬車再一次停了下來。
“把那兩人給我堵好嘴帶過來!”
大半天過去了,兩個仆從被五花大綁,嘴里塞著臭鞋底帶了上來。
此刻瞪著面前的崔家兄妹,目眥欲裂!
看那眼神,仿佛是要吃人啊。
見此情形,身邊的幾個仆從卻都若有所思……心想,莫非這次公子還真不是借機發作?而是他倆真的失心瘋了?
看著原先高高在上對自己隨意打罵的貴人,如今卻如同狗一般跪在自己面前,崔天瑯和崔玉珠臉上,不約而同的浮出了扭曲又暢快的笑意。
隨后卻又收斂起來,因身上有傷不得動彈,可說出的話卻是字字戳心:
“你們兩個賤奴,如今可知道滋味了?”
“也別怪公子我心狠,怪只怪你們做錯了事,且身份卑賤了。”
“倘若下輩子有福,還是趁早選個富貴人家投胎的好。比如我們兄妹,雖說前頭經歷些坎坷,可如今瞧著,不比你們享福嗎?”
兄妹二人一唱一和,一邊說著只有雙方才聽得懂的話,一邊邊暢快的大笑起來。
而在地上捆綁著的兩名仆從,卻又一次瘋狂的扭動掙扎,臉上青筋必露,瞧那惡毒的恨意,怕是要將眼前人的喉嚨活活咬斷!!
可惜了。
他們沒有那個機會。
已經想好了未來的兄妹倆,絕不可能放任機會錯過——
當然要斬草除根了。
“拉下去,亂杖打死。”
冷冰冰的吩咐響起,周邊仆從們脊背一寒,迅速低下頭來。
同樣在官道上。
剛離開梨村的白麓手里拿著一枚水靈靈的桃子,一邊“咔嚓”啃下一口,一邊唉聲嘆氣:
“唉,一路走來,伙伴們都漸漸分離了,好惆悵哦。”
說著,又是汁水噴濺的一口。
靈甲下意識想跟一句:
可大家伙兒不本來都是路上聚起來的嗎?
想了想自己從來也沒說贏過,如今阿麓姑娘已經迷惑了公子的心,自己還是少自討苦吃。
便將話題一拐,轉到小書生頭上:
“書生,你這十文錢車費一交,豈不是又身無分文了?”
小書生嘆了口氣:“誰說不是呢!”
“好在阿梨姑娘心疼我,臨走時贈了我兩張餅,看來還可以再撐一日。”
他一副柔弱老實的模樣,仿佛昨晚上輕而易舉換魂的并不是自己。
白麓卻是壞心眼,這會兒笑嘻嘻問:“早知道你會這么窮,換魂就應該多開點價呀!”
“我倒是想——”小書生的話戛然而止!
他瞪大眼睛看著白麓,對方卻是一派坦然,此刻又有哪里不明白呢?
只能嘆口氣——
“我的能力還沒有太強,有什么程度的能力就只能收什么程度的價格——如今最高也就是對方身邊現有的所有金銀了。”
“更何況,無論多少錢,總是不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