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吃著中午飯呢,話題就已經跑到怎么存放尸體上去了,顯然有些過于刺激。
鄭醫師年紀大了,對婚喪嫁娶本就很是重視,如今叫白麓這么一說,忍不住皺起眉頭:
“怎可如此!”
“死生大事,怎可……怎可……”
白麓也納悶:“怎么不可?”
“我聽說有些大戶人家都是用冰堆在尸身上,那冰化了,也很臟啊。”
“鄭醫師你是不是嫌泡水不體面啊?沒關系,應該可以不換衣服的。”
鄭醫師:……
他想了想自己百年后被泡在缸中的模樣,著實有些接受不能。可白麓說的……好像也確實有些道理。
大戶人家為了停靈放冰,他們泡水……呸呸呸!
他說道:“胡鬧,棺材封死才能停靈,怎會叫你這樣折騰?”
白麓嘀嘀咕咕:“人都死了……我要是死了,一把火燒成灰,找個漂亮地兒灑了算了……”
這下子,連時閱川也驚訝的看過來。
“阿麓你……”
但他想了想,人死如燈滅,魂魄既已出竅,軀殼又有何用呢?往來神話里,人總是只留肉身而靈體成仙……
時閱川想到這些,仿佛白麓之前的話便就沒有那么驚世駭俗了:“前朝文宣皇帝為救天下黎民,也甘愿火焚于身,揚灑于泰山腳下——”
“如今阿麓有此氣魄,也是正常。”
他伸出寬大的手掌握住白麓的手:“阿麓放心,倘我死在你之后,必將按你的心意來。”
這下子,靈甲都有些消化不良了。
講道理,在座諸位這輩子都沒有聽過這樣清新脫俗的情話。
但白麓顯然很吃這一套,此刻反手握住時閱川的手掌:“時閱川,你真好。”
思想真開闊。
火化好啊,不然她這么能搞錢,死的時候萬一有很多陪葬品怎么辦?等著被人刨嗎?
馮神醫卻有些激動起來:“白麓姑娘,沒想到你是這樣不拘一格的人!不過既然死后要火化,火化前能不能將尸體借我一用?”
他想割開仔細研究研究呢!
白麓看他一眼,誠懇道:“我怕你活不過我。”
這……
好致命的問題。
馮神醫如今瞧著可比白麓年齡大多了,他嘆了口氣,此刻又將眼神看向鄭醫師。
鄭醫師:……
“你想都不要想!”他暴跳著,又捧起了飯碗:“吃飯吃飯!不許討論這種糟心問題!”
馮神醫看他一眼,轉頭又開心起來——因為他聽明白了,倘若自己的防腐藥粉有用的話,日后分紅必定是很多的!
他,終于有錢了!
換了新主家,真好。
而在將軍府中,皇甫將軍看著面前大堆大堆的銀兩,此刻已然笑得見牙不見眼。
“好!好!”
他激動地拍著軍師的肩膀,孱弱的小老頭被拍的搖搖晃晃,卻也是兩眼放光,恨不得躺到這白花花的銀子上頭去!
“此等人才,怎就不能為我軍中所用!唉!”
小老頭惆悵嘆氣,皇甫將軍也跟著道:“可不是嗎?白麓姑娘若是愿意來做賬房,咱們還怕朝廷又拖軍餉嗎?”
“唉!回頭我便上書陛下,女兒家怕什么,女兒家比男人更能搞錢!”
兩人嘆息罷后,對視一眼,又忍不住上手將那白花花的銀兩往懷里攏。
好多銀子啊好多哈哈哈!
“將軍。”
身后,李法算魔鬼的聲音再次響起,皇甫將軍瞬間松手,身板挺得直直的,面容也是威嚴有力:“事情都辦好了?”
“回將軍,辦好了。”
皇甫將軍繃緊面皮點了點頭,然而還未說什么,便見李法算又是一聲吩咐:
“來人!”他伸手一招呼,便有一群士兵進來,將桌上擺著的白花花銀兩,呼啦啦往箱子中一扔,而后合起箱子,抬著便要走——
“等等!”皇甫將軍瞪著眾人:“你們這是在做什么?這銀子甚至都沒在將軍府過夜!”
李法算冷哼一聲:“過夜就不必了,這筆錢還不夠咱們撐三個月的呢——什么時候夠30萬兩了,再留在將軍府過夜吧。”
“今晚,我還得熬夜盤點呢。”
而底下的軍士們抬著箱子大搖大擺出了門,在大街上便忍不住歡快笑了起來:“哈哈哈今晚有肉吃了!”
聽著外頭魔鬼般的笑聲,皇甫將軍很是郁悶——
“明明我才是將軍,憑什么他李從業要管錢!”
軍師如喪考妣:“因為他是軍中法算,他就負責管錢,要是不讓他管錢,咱們日子只會越過越窮。”
小老頭眼淚汪汪的看著將軍:“我們……我們什么時候才能撈一點點?”
他舉起袖子凄慘的擦著淚水:“當年我來應征時,人人都說這是好油水的位置,只需動一動手,家財萬貫,指日可待……”
“如今……如今老夫都在這里三十年了,家中存銀還不過五百兩……嗚嗚嗚……將軍,你是不是對不起我嗚嗚嗚……”
皇甫將軍更加生氣:“好哇你!伱家中還有存銀五百兩!我呢!我上個月最后一百兩都填到軍中了!”
他憤怒起身:“我得叫李從業還回來!”
就在這時,只聽門房有人來報:
“將軍,山頂有人來報,說是有外來者起糾紛,正與他們爭地盤呢!”
“好哇!”皇甫將軍滿腔怒火無處發泄:“連夜上山,我倒要看看是誰敢這么大膽,我才收了保護——這個這個報名費,就敢在我的地盤找事!”
這群兵士們常年駐扎,在山中行動起來,可比那群人要快得多了,如今回答的也是有條有理:
“聽說是一群才入云州的男人,當中有一位豁牙齒的壯漢格外猥瑣,一見就不是好人——所以還未打起,屬下這就先來報信了!”
“做的好!”皇甫將軍匆匆跨馬,想了想,忽然又吩咐道:“打都打了,怎么也打不過山上5000兵馬的——找個人去問問李法算,這等藐視我的惡人,是否要罰個款?”
軍師則又是一陣歡喜的哆嗦:“是啊將軍,這得狠狠的罰,殺雞儆猴!”
兩人對視一眼,互相都有一番幸福洋溢在臉上:
“罰多少合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