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老夫人被問得一滯。
是啊,她看不上秋嬋,是因為秋嬋不得沈邱平的喜愛,因而便覺得秋嬋一無是處。
可若是真的這樣,康平大長公主又怎么會容秋嬋在青蓮庵住那么久。
即便是一開始看了老晉國公沈嘉嚴的面子,可又已經過去這么多年,沈嘉嚴早就不在了。
看來,秋氏并非是她以為的那樣上不來臺面。
這么些年,委屈了秋氏,也委屈了沈棠。
真的是她老糊涂了。
齊老夫人道:“殿下的身份不容置疑,你今日所為,無疑是將晉國公府推向深淵。念在你不知情的份上,便罰你在佛堂思過三個月吧。”
娟姨娘再不敢懷疑,但也有自己的盤算。
“可是,幽幽馬上就要嫁人了,我還要操持她的婚事。”
“我們府上還有人,論不到你一個姨娘操心。安心去佛堂吧,府上的事情我自會安排。”
娟姨娘呆住了,所以是她還要被罰到佛堂,甚至連掌家的事情也被奪去了?
三個月,時間太長了。
等到她從佛堂出來,府上怕是早就變天了。
“老夫人……”
見娟姨娘想要辯解,齊老夫人煩躁地揉了揉太陽穴。
“憑你今日所為,將你趕出府都不為過。如今只是罰你去佛堂思過,你竟還不滿意?”
“滿意,滿意!”
娟姨娘忙道。
“那就去吧。”見娟姨娘不再爭辯,齊老夫人舒了口氣。
待到午時,外出閑逛的晉國公回府,才聽說娟姨娘被罰到佛堂的事情,于是連忙到壽錦堂求情。
“母親,娟娘她這么多年操持府中大小事務,可謂是半分不敢行差踏錯,還請母親再給她一次機會。佛堂寒涼,我也是擔心她的身子。”
齊老夫人睨了晉國公一眼,她的這個傻兒子,珠玉在前,他卻將一塊破石頭當做是寶貝。
也怪她,這么多年沒看出娟姨娘的真面目。
“紫菀,你跟他說說,我為何要讓娟姨娘去佛堂。”
紫菀應了聲是,將娟姨娘去青蓮庵的行徑說出來。
晉國公從小在京城中長大,自然知道康平大長公主,也清楚青蓮庵的庵主是她。
聽完紫菀的話,晉國公臉上露出一陣羞愧。
這,惹到太歲頭上了……
見晉國公沉默,齊老夫人道:“這下你覺得我罰的重了嗎?”
“母親深謀遠慮,是兒子思慮不周。”
齊老夫人重重地嘆口氣,“若說這么些年,咱們府上一直對秋氏不聞不問,委實不應該。明日你親自去一趟青蓮庵,好好跟殿下賠賠罪,讓她不要介懷。”
“至于秋氏……若是她不愿意回來,也就罷了。”
齊老夫人算是看明白了,自己兒子與秋氏無緣。
雖然二人這么多年仍然掛著夫妻的名分,但是卻沒有夫妻的情分。
秋氏想要清靜,便也就如此吧。
“是,孩兒明白。”
翌日,晉國公是如何去青蓮庵賠禮道歉,又是如何灰頭土臉的回來,眾人皆看在眼里。
至于具體發生了什么,唯有齊老夫人知曉。
“也罷,只要殿下不計較,這件事暫且算是過去了。娟姨娘那邊,就讓她在佛堂住著吧,這些時日你也不要過去找她。”
“是。”晉國公老老實實道。
娟姨娘的事情便也算是暫且過去了,最終二夫人高氏得到掌家的權利,成為府上除了齊老夫人外最有話語權的女眷。
好的吧,府上本來也就沒幾個女眷。
另一樁,便是沈正平外室子的事情。
一連兩三日,高氏各種旁敲側擊的提起納妾一事,誠意滿滿,令沈正平動搖不已。
終于在一日晨起,沈正平下定決心,今日一定要將外室的事情說出來。
高氏體貼的拿起帕子為沈正平拭臉,又一次提起納妾的事。
“昨日聽聞胡大人家里有個親戚,今年二十出頭,先前因為家中長輩守孝耽誤了婚嫁,我打算先去見見,如果好的話就將人接到府上來。”
高氏一臉認真,仿佛是真的要為沈正平安排妾室一樣。
沈正平抓起了她的手,眼眸中帶著歉意,“蘭欣,我有話對你說。”
高氏心里一咯噔,明白她終于等到了這一天,臉上仍然保持鎮定,“老爺有什么話,盡管說便是。”
“有一位伶人,先前為我生下一子。”
沈正平沒什么底氣,聲音極低,也怕極了高氏生氣。
高氏強壓情緒,擠出笑容道:“真的嗎?老爺竟然有子嗣?這種大好事,怎么不早點告訴我?”
高氏一臉激動,仿佛是真的因為興奮,“他們人在哪里,可得好好安置,畢竟為老爺傳宗接代,可不能怠慢。老爺你真的是糊涂,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早些時日跟我說?難道我還會虧待他們不成?”
也不等沈正平反應,繼續道:“我這就去安排,趕緊將人接回來。”
沈正平的愧疚之意更甚,“蘭欣,你真的不在意嗎?”
高氏笑笑,“我在意什么?我做不到事情,有人幫我做了,甚至我也不必再愧疚沒能為老爺生下兒子,怎么看都是大好事!”
沈正平猶豫著,“孩子已經十二歲了。”
“都這么大了?”高氏保持笑容,“老爺更應該早些說出來,也不至于這么些年我心里一直記掛著子嗣的事情。老爺怎么這樣,這等好事一個人忍著,不告訴我。”
“哎呀,我們的苒苒鶯鶯,以后也有人護著了。太好了,太好了。”
高氏還故作一副嗔怪的模樣。
如此下來,沈正平真的相信高氏不在意這件事,反倒是跟他一樣高興。
看來,夫妻一體,高氏是真的將他的感受看的最重。他這些年,果然是沒有看明高氏待他的真心。
即便是高氏不計較,他還是要將此事完整說出來,不然他心中實在是難安。
沈正平帶著愧疚道:“當年我只是一時糊涂,才會跟戲班子的伶人親近。后來她有了身孕,我又不能坐視不管,便將她從戲班子贖身,留在身邊照顧。”
高氏藏在衣袖中的手都快要摳爛了,心里氣憤不已。還說是什么一時糊涂,孩子可是比他們的女兒年紀還要大,擺明了當年新婚之事就背叛了她。
她又怒又痛,心底滋味翻涌,淚水險些涌出來,好在此刻沈正平沉溺在回憶當中,并沒有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