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姑娘,卻被告訴說,她的路是成為領袖。
這怎么聽怎么看都是不真實的。
溫意在ICU病房外等了整整兩個小時,兩小時后,醫生一臉疲憊的走了出來。
他摘掉口罩,朝溫意會心的笑笑,示意安慰的神色。
“人暫時救過來了,只不多,她的體內有大量的毒素,暫時還不曉得這些毒素是什么。”
溫意想起了朱珠滿身的針孔。
所謂的毒素,就是往她體內注射的東西?
溫意急急的問:“你們化驗了嗎?出結果了嗎?”
醫生搖搖頭:“我們這里條件一般,如果要準確的化驗結果,非去大醫院不可。”
溫意有點絕望。
整個過度,所有的大醫院都是溫如海的,她去哪兒都等于自投羅網。
醫生說完,正要走,走之前又看了溫意一眼,接著,他發現,這個姑娘還挺眼熟。
“你...不是網絡上的那個人嗎?”
溫意思緒還沉浸在毒素上,冷不丁聽到這話,立刻疑問的看過來。
“就是之前在醫院里,你說你和張瑜是同事,你視頻里的姑娘吧?”
溫意想起來了,張媛詆毀她的事還沒解決呢!
怎么麻煩接二連三的找上門了呢!
“是我,有問題?”
醫生搖頭:“沒問題,就是你挺厲害,被人罵成那樣,還敢抱著血糊糊的人進醫院。”
他嘆了口氣:“姑娘,你自求多福吧,這里人多眼雜,什么人都有,你進醫院那一出,指不定被什么人放到網上去了。”
溫意一愣,趕忙找手機,可全身上摸遍了,也沒找到。
她這才想起來,走得匆忙,沒帶通訊工具。
醫生已經走了,溫意想開口借通訊工具都沒來得及。
朱珠還在病房里呆著,溫意只能在外圍陪著,她腦子很亂,仿佛有一群小人在彼此廝殺。
打破她混亂的狀態的是一長串醫院消費明細,護士通知她。
要趕緊去掛號處把賬結一下,她們醫院因為病人緊急情況特意開通的綠色通道,但不能一直虧本。
溫意拿著賬單,傻眼了。
價格不多,僅有兩萬多,對于把幾億的手鐲拿在手里隨便玩的富家女溫意而言,兩萬塊錢,真的不多。
可她現在身無分無。
“護士,錢我可以晚點交嗎?”
護士給了個確切的時間:“最遲下午四點,四點錢不到位,只能對不起了!”
溫意說了聲‘謝謝’,又讓護士勞心一些,幫忙照料她的朋友,她好去湊錢。
溫意并不是找溫家拿錢,現在不適合回家,她要去找朱珠的父母,有些話,她一定要問清楚。
然而,溫意不知道的是,她前腳剛離開醫院,后腳就有幾個人拿著話筒和攝像機上了門,直奔朱珠所在的ICU病房。
朱珠的父母也在本市。
溫意看過他們的檔案,他們被安置在了一個部門單位里。
以前,這對夫妻是開武館的,一般用于訓練電視劇電影里的武打演員,有一些場景需要武替之類的,兩口子也能介紹人過去試試。
朱家也因為這門生意,積累了不少財富,朱珠是個閑不住的,一有錢,她就想投資,想自己當老板。
她瞄準了海運集裝箱的生意,沒想到,這門生意被別人強行搶走了,之后又沾上了溫錦,從此進入噩夢。
相較于朱珠的悲慘命運,她父母的生活還算不錯。
工作輕松、收入不菲,而且還是領導,平時喝喝茶坐坐辦公室外,也沒別的要忙的。
溫意找上門時,朱父剛拉開車門正要坐進去,一條腿已經邁入車廂了,又被溫意給拉出來了。
朱父剛要發作,一看是溫意,立刻諂媚的笑了。
“原來是小意啊,什么風把你給吹來了?快,快上車,到叔叔家喝杯茶。”
溫意急著見朱父,她要問檔案的事,又要找他們拿錢,一時間,幾件事交織在一起,反而沒想好說什么。
朱父看溫意不說話,心懸了懸。
“我家朱珠在你那兒...還好吧?”
溫意眉頭擰了起來。
“你知道朱珠在我家?”
朱父詫異的看著溫意:“是啊,不是你爸爸說找她去跟你敘敘舊的么,怎么就你一個人在這兒啊?我家朱珠呢?”
溫意深吸了一口氣,沒有瞞著朱父。
“朱珠進醫院了,重癥監護室,她...不太妙!”
朱父立刻變了臉色:“怎么回事?”
他抓緊溫意的胳膊:“朱珠怎么了?她怎么了?”
溫意睜開對方的手,把殘忍的情況說了。
“朱珠斷了一手一腳,現在人就在醫院里,醫生說下午四點前湊不到醫藥費就停止用藥,朱叔叔,我沒錢,你趕緊去交費吧!再晚就來不及了!”
朱父聽聞女兒的慘狀,恨不得把溫意打一頓,但一想到她是有錢人家的女兒,又生生憋住了。
只得跺腳直吼:“還不快帶我去!”
溫意趕忙拉開副駕駛車門,坐了進去。
車輛疾馳,行駛途中,溫意找時間詢問‘檔案’的事。
“叔叔,你不是開武館的么,怎么到這兒工作了?”
朱父滿心都是自己的女兒,面對溫意的詢問,也沒想太多。
“還不是朱珠開廠房鬧的,人家逼債都逼到家里來了,說她前前后后欠了幾千萬!那可是幾千萬啊!我們家哪能還得起啊!”
“后來,你爸爸,也就是溫先生,派人過來,說,只要我和我老婆成為他的員工,那么,那筆幾千萬的巨額債務,就由他來償還。”
“你也曉得,我們家看上去家底豐厚,實際上,也沒有多少盈余。但是,幾千萬,對于你家而言,那真的就是毛毛雨。”
“有人幫我們還賬,那肯定是極好的,所以,我和你阿姨,也就把武館關了,武替的生意不做了,給你家打工來了。”
“也還不錯,現在活輕松,錢也沒少拿,你爸還挺厚道!”
溫意通過朱父的一番自敘,恍然明白了前因后果。
這還真是一盤好棋啊!
同時,溫意又覺得真的對不住自己的朋友!
按照溫意的推測,過程應該是這樣的。
朱珠開門做生意,結果,生意被有勢力有背景的人橫插了一腳,為了斷絕朱珠在這行吃這碗飯,直接往她身上安了個‘欠賬不還’的罪名。
這時候,叛逃出溫家的溫錦找上了朱珠。
溫錦曉得朱珠是溫意的好朋友,所以,請她幫忙。
看在溫意的份上,加上朱珠又是個仗義的人,二話不說,也就幫了溫錦的忙。
也是因為幫了溫錦,朱家被溫家給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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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可能只是說軟話,和顏悅色的審問,但朱珠不愿意背板自己的朋友,所以一直死活不開口。
后來,為了降低朋友的心防,溫如海找人編出她父母已經投靠他之類的瞎話,讓朱珠覺得她和溫家是一家人。
這一招,可能有奏效過。
不然,溫如海不可能把朱父朱母的員工檔案拿給溫意看,估計也是想利用這一點,讓溫意產生‘好朋友都投降了,我還堅持做什么呢’的念頭。
但后來的朱珠,應該是又不配合了,所以,才招來了一系列的殘暴對待。
歸根結底,一切還是信任惹的禍。
若是朱珠沒有那么看重她和溫意的友情,估計,也不會搭上溫錦這樁麻煩。
腦補出事實大概的溫意更愧疚了!
當初,在溫如海告訴她,朱珠已經投靠了他時,她是恨過自己的朋友的,盡管下一刻她已經想明白這是溫如海的圈套了,可她確實存在過一瞬間的恨意。
她不該這般懷疑自己的朋友的!
“小意,你老實告訴叔叔,朱珠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溫意被朱父的問句拉回了神智。
這個問題,讓她如何回答?
說是溫家折磨她嗎?還是說溫凡凡那個瘋子打斷了她的胳膊和腿?
這事和溫家脫離不了干系,朱父又會拿怎樣的目光來看她?
這次,溫意心態成熟了不少,她沒有再選擇逃避。
上一次,若是她把實情和張媛說了,是不是就能避免一系列的人身攻擊了?
溫意有些緊張的捏住身下的軟椅。
“叔叔,對不住,是我們溫家的錯,你若是有怨言有恨意,可以沖我來。當然,罪魁禍首是溫如海,我名義上的父親,你若是要報仇,我可以幫你!”
這番話,讓朱父拉緊剎車,來了個急停。
車輪因為緊急抓地,在地表留下兩道黑痕。
“你說什么?”
朱父難以置信的看著溫意:“你再說一遍?”
溫意深吸一口氣,把剛剛的推測從頭到尾都闡釋了一遍,還把溫凡凡開槍打人的畫面描述了出來。
聽完溫意的描述,朱父久久無法回神,他的思維先生空白了一段時間,接著,淚腺不受控制的發酸,再回神時,已經淚流滿面。
“暫時先不說,我要先看看我的女兒!”
說完,朱父又轉動方向盤,也不管超不超速,飛一般的朝前方開去。
到達醫院時,已經下午三點。
太陽要落不落的斜斜的掛在空中,微黃的光暈像極了陳舊的發黃的紙頁,讓這個世界四處透著發霉的味道。
溫意下車時有一瞬間的暈眩,她用手遮擋了一下陽光,避免讓這股腐朽的氣息沾上。
而朱父也沒有管溫意,他關好車,直接沖向了醫院。
可是,他不曉得的是,醫院里來了一批人。
朱父一進入大廳,忙向向導臺跑過去,向導臺的工作人員正在整理手冊,他的東西還沒放好,就被人抓住了胳膊。
“請問朱珠在哪兒?我是她爸爸,請帶我過去,可以嗎?”
有人耳朵尖,乍一聽到‘朱珠爸爸’四個字,立刻跳了起來。
對方擠過來,也抓住了朱父的胳膊。
“你是朱珠的父親?”
朱父調過頭去看對方,是個個頭不高的中年男人。
“你是...”
“我是無線新聞的,我們接到群眾舉報,說有人行兇,把人腿和胳膊打斷了,而且,行兇的那個人可能是那個人,請問你知道...”
朱父打斷對方的話。
“行兇的人是誰?你能說清楚點嗎?”
這時候,溫意恰好走了進來。
記者攝影師們一看到溫意,立刻蜂擁而上,就診大廳入口處,一下子被圍得水泄不通。
“那個女的,是那個女的,快,頭版頭條!”
溫意也沒想到自己再次進入醫院是以這種方式登場。
她對媒體不陌生,兩個世界來回切換,也不曉得面對多少次鏡頭,上過多少次熱搜了。
“請問你叫溫意是嗎?”
“聽說你和張瑜是同事,是不是因為競爭當晚的模特大賽獎項,而致使張瑜小姐那樣的結果?”
“有人說你權勢滔天,也有人說你只是個普通人,對此你有什么看法?”
一溫意懟著話筒,這幫人擠來擠去,就差把話筒塞她嘴里了。
溫意深吸一口氣,她在來的路上已經有了計較。
不能再退縮了!
不能再以頑童的心態面對世界了!
她必須要學會成熟!
有些路,真的只能她一個人走!
溫意感覺自己變得前所未有的堅定。
以前,她都是得過且過,活的很瀟灑,卻又很迷茫。
但現在,經歷了一系列的溫家的變故后,她突然覺得自己真的很幼稚。
是時候...做點什么了!
“記者朋友們,大家請跟我來,這里是醫院,還請不要打擾到其他病人,謝謝配合!”
溫意對著所有圍過來的人淡淡一笑,隨后朝著醫院前方的小花壇走過去。
她走一步,想一步,等到站在開的爛漫的天竺葵花簇前時,心緒一定,轉身,面對鏡頭。
這一天,光線熏黃,像極了陳年舊色,處處透著塵埃和酸腐味。
路邊有不知名的小花,有葉子發黃的白楊和梧桐樹,有偶爾投來一瞥的行人,有徐徐而至的微風。
溫意覺得她會永遠記住這一天。
這一天,她首次公開承認自己溫家人的身份,首次回應她與溫如海的關系,首次嘗試著以溫如海的女兒的身份回歸。
“關于剛剛這位記者朋友的問題,我想說,是,我確實權勢滔天。”
“我是溫家人,大名鼎鼎的溫如海的最小的女兒!”
“諸位有什么想問的,盡管問,我知無不言!”
在場所有人,面面相覷。
同一時刻,他們都覺得手中的設備有些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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