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魔王只想談戀愛

第25章我們被困在幻境里了

“當啷!”

桌上的香爐被他拂袖飛起,撞在墻上,香灰撒了滿地。那幽幽香味隨之散開,瞬間充盈整間木屋,君清一抬手,暴力拆卸屋頂,只見魔氣迸發,一整片屋頂掀飛出去,碎成稀巴爛。

巨大的響動令沉睡中的何舒念感到煩躁,她皺起眉頭,嘴角吧唧動了動,囈語道:“誰家又在搞裝修啊,煩死了。”

她翻過身去,繼續睡。

那紫色幻影化作輕煙,在屋頂掀翻的那一刻飄散在空氣中。

君清一看著在床榻上睡得天昏地暗的何舒念,神色有些不耐煩,走過去,“醒醒。”

“小君,噓……不許打擾別人睡覺哦。”

熟悉的聲音赫然從身后傳來,君清一頓時渾身一震,僵硬著脖子轉過頭去。

在他身后,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名女子。那女子嘴角含著溫柔淺笑,纖纖細腰盈盈一握,蓮步走來,步態曼妙,端的是一副傾世美人風采。

君清一神情恍惚,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俏生生的女子,眼中迅速泛起一片薄紅。

他曾孤寂走過極漫長的歲月,手上浸滿數不盡的鮮血,即便身居魔界尊主高位,赫赫威名曾令神界都聞風喪膽,無人敢惹,無人敢近身,可他卻從未有過片刻愉快和輕松的時刻。

除了在師父面前。

只可惜師徒緣淺,他甚至沒有來得及好好品味這種有人護著,有人全心全意關愛著的幸福,師父就被神界誅殺,神魂俱滅,只留一縷魂魄藏身八荒畫卷中。

為了復活她,他不惜以性命的代價搜尋上古魂器,也曾發瘋似的找尋合適進入畫卷的人,妄想要找到師父的這一縷魂魄。但千年過去,終究一無所獲。

而此刻,師父竟就站在他眼前。千年來的夙愿,竟在這一刻達成。

他怎能不恍惚?

卞盈人如其名,臉上總是帶著盈盈笑意,她踮腳,往君清一腦門敲了敲,“怎么,不認得我了?還不快叫師父?”

“師父……”他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幕,雙手顫抖著,胸腔心臟在狂跳,眼睛有些止不住地濕潤起來。

“男子漢大丈夫,不許眼睛紅紅。來,師父帶你游歷這八荒世界。”

卞盈伸出手,輕輕握住君清一的手掌,她的手柔軟而又溫暖,暖得君清一心口滾燙。

可是他知道不對。師父早已死去,八荒畫卷沒有起死回生的能力,眼前的卞盈,不是真的。他明明知道,可那種失而復得的幸福感實在太充滿誘惑,他根本不舍得不相信。

“師父,徒兒為給您報仇,將神界屠殺干凈,您開心嗎?”

“是嗎?小君很棒哦。”卞盈的笑容依然溫柔甜美,還抬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像是在嘉獎他一樣。

君清一眼中的留戀卻因為她這個動作忽然散開不少。

“師父……”

何舒念睜開眼。

她睡意惺忪地揉揉眼睛,這一覺,她睡得是極為舒服,除了中途不知道哪里發出的吵鬧聲差點把她吵醒之外,簡直堪稱完美。一覺醒來,腰不酸了,腿不疼了,元氣滿滿感覺自己能一口氣爬個八層樓呢。

屋頂呢!

何舒念目瞪口呆地看著空空如也的屋頂,好半會沒反應過來。搞拆遷?畫卷里面也能搞拆遷?

余光瞥見屋里還有人,她轉頭去看,就看到了雙眼緊閉,不知為什么站在門口一動不動的君清一。

“這是哪兒?為什么我們突然進找到一間屋子里來了?”何舒念翻身下床,此時的她還未察覺君清一狀態的不對,自顧自說這話,“咦,香爐被誰打翻了?是你弄的?君清一?”

她終于發覺異樣,只見君清一身子微微顫抖著,像是在極力控制激動的情緒,奇怪的是他雙眼依舊緊閉。

“師父……”

他突然發出一聲極為痛苦的呼喚,那種深切,飽含復雜情緒的聲音令何舒念心肝一顫,她緊張地走過去,伸手去拍他。

誰知,竟真的讓她拍到了。她看著雙手平實落在他肩膀上,感受著手底下真實的觸感,她總算明白究竟哪里不對勁了。

君清一的魂體狀態隨著她進入畫卷世界的,魂體沒有實質,她本不可能觸碰到他的。不好!這里該不會是傳說中的幻境吧?

她剛意識到危險,君清一的身軀便毫無征兆往下倒。她伸手去接,被他的重量壓得也摔在地上。她看著依舊雙目緊閉的君清一,著急著拍打他的臉:“君清一,醒醒!這里不對勁,很可能是幻境!你別睡了,醒醒!”

“師父!”

君清一驟然高呼一聲,死死握住她的手,力道之大,直接將她的手握成了豬肝色。

“師父,他們都該死,這個天下都該為你陪葬。”他腮幫的肌肉緊繃著,不知在夢中看見了什么,情緒十分激動。

“好好好,陪葬陪葬。”何舒念環顧四周,這木屋實在毫無破綻可言,真實得不像話,她甚至不明白為何自己進入幻境之后竟只是美美地睡了一覺,而修為深不可測的君清一卻中了招,顯然已經陷入假象中。

都說痛覺是最好的提神方式,何舒念把心一橫,抬起君清一的手,張開嘴就用力咬下去。

果然,君清一猛地睜眼,眼中肅殺之氣未除,森然的一片寒氣,能叫人看得心神俱碎。何舒念也被他的眼神嚇了一跳,但見他醒過來,不免感到高興。

“你醒啦?我們被困在幻境里了,快些起來,一起想法子闖出去。”

但君清一沒有回應她的話,他看清眼前的人之后,暴戾的神色漸漸緩和下來,眼底泛起一絲笑意來,拉住她的手,聲音低沉道:“師父。”

何舒念:???

“你這是醒了還是沒醒?”何舒念抓著他的手又咬了一口,“我不是你師父,我是何舒念,花舟山上那個被你帶到畫卷的倒霉鬼!”

君清一置若未聞,他抬手,忽然將何舒念抱入懷中。

不,準確來說,是撲到何舒念懷中。

他死死扣住她的后背,將腦袋埋在她肩膀處,沉聲道:“師父,不要拋棄徒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