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珍

第334章 全是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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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春宮偏殿傾圮以及賢王后嗣,像是兩塊巨石壓得人透不過氣。”張復嘆惋著搖搖頭,“賢王……可惜啊……”

張天漠垂下眼簾沒有說話。

當年賢王輸給今上,出乎所有人意料。然而,并非毫無先兆。

今上在濊貊之戰中突然嶄露頭角,令得彼時還是太子的賢王對其非常倚重。也正是那時埋下禍患。

但凡賢王能對今上懷有一絲戒備,也就不會錯失皇位。

成王敗寇。

造化弄人。

張復深吸口氣,話鋒一轉,“陸五姑娘聰慧過人,你與她一同辦差,學到東西沒有?”

陸五聰慧過人……嗎?他怎么沒發現。張天漠用心思量片刻,“小陸道行高,膽子大。能吃也會吃。至于說學到什么……”想了想,繼續說道:“她挺懂事的。從不給別人添麻煩。家養妖精被她教導的規規矩矩。”突然靈光一閃,“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您指的是御下之術?”

張復盯著神情認真的張天漠,忍不住笑了,“你啊,在軍中待久了,把那點子本就不多的機靈勁兒磨沒了。”

他很機靈的,一點都不必小陸差。張天漠委屈的扁扁嘴,輕喚聲,“祖父……”

張復笑意更深,“多學學陸五姑娘說話。她啊……圓滑的很。”

張天漠十分認同,“這倒是真的。我聽阿琛說,小陸初回京城,神機司那些神機使不服她,再看看現在,孫神機使簡直把她奉做神人。”

“豈止孫神機使。”張復手捻胡須,“陛下對她已然有些許信賴。”

是嗎?張天漠彎起唇角,淺淺笑了。

“不出意外的話,鬼庭十三宮那邊須得陸五姑娘出手。”張復顰起眉頭,“就怕陸五姑娘身子虛,用不了法術。現而今,神機司青黃不接,沒有能鎮住場面的……”未盡之意全部化作一聲長嘆。

“她應該沒事吧……”張天漠頗為憂慮,但還是希望陸珍能夠恢復如常。

“她沒事。”高儻一手托住油紙包,一手拈出塊豆干放進嘴里,邊嚼邊含混不清的說道:“她要是有事,肯定不會提出跟鬼庭澗硬碰。”眉梢輕挑,看向跪坐在馬車門邊上的年輕武德衛,“是吧,阿松?”

阿松被他突如其來的問話弄的不知該怎樣回答,愣怔片刻,應道:“您說的都對。”

什么跟什么呀?

高儻悶悶吐口濁氣,放下油紙包,脊背靠在廂壁閉目養神。

他已經很累了。要不然也不會乘車而不是騎馬。

旁的倒還不打緊,見過小陸之后,尤其疲累。就好像瞬間被人抽走所有力氣似的。

趕緊把她打發去鬼庭澗!省得留在京城給他添堵!

高儻打定主意,一直板著的臉孔舒緩不少。

阿松緊繃的肩膀也跟著慢慢放下。盼只盼阿克早點辦完差事早點回來。以前不覺得,現在整日跟著大人才覺出阿克有多不容易。跑腿傳話都好辦,唯獨接大人拋出來的問話能把人折磨死。

就像剛才,他哪知道小陸有事沒事?

這不是刁難人嘛?

阿松懊喪的耷拉著腦袋。或許他天生就不是做伴當的料。

高儻迷迷瞪瞪,將睡未睡,耳邊響起阿松小心翼翼的聲音,“大人,到家了。”

這么快嗎?高儻嗯了聲,緩緩張開眼睛。

他是不是應該扶大人一把?阿松隱在袍袖下的手攥成拳又松開。大人是流血不流淚的真漢子。扶的話……大人會不會生氣?

阿克都是怎么做的?

這邊廂阿松思前想后,那邊廂高儻急著下車,奈何阿松堵在門口。高儻很是無奈的說道:“到家了就該下車。你發什么愣?”

他不是發愣,而是不知道手應該放哪里。阿松趕緊麻利的下了車,將馬凳放好,向后退開兩步躬身立在車旁。

高儻探出頭,望著從對面駛來的馬車顰了顰眉。沒看錯的話,那是他們家的馬車。且是高婉用慣的。

高儻父母在家鄉頤養天年。他又是個沒媳婦的。高婉出門不用跟人報備,相比京城其他小娘子,高婉過的很是自在。

但也不能太自在了。

高儻唇角微墜。臨走前他叮囑高婉在家好生練刺繡,也不知繡成什么樣了。待會兒得好生問一問。

下了車,高儻沒有馬上進府,而是負手站在門前。高婉的車停穩,卻遲遲沒有人掀開車簾。

高儻給阿松使個眼色。

阿松張了張嘴巴,閃爍的目光似是在詢問高儻到底有何吩咐。

郁氣堵在高儻胸口,不上不下,難受的要命。

就不能有點眼力見兒?高儻橫阿松一眼,邁步上前撩起車簾,剛想喚高婉,抬眼瞅見車里兩張驚惶的小臉,頓時氣沖上腦。

高婉和貼身婢女全做男裝打扮。

這……像什么樣子?

再粘兩撇胡,活脫脫就是跟瘋娘們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你!”高儻用手點指著高婉,想罵但是礙于尚未進到府中,會被鄰居看笑話,便把要說的話咽回去,重重甩上簾子,吩咐車夫,“打開門,直接把車趕進去。”

高儻背著手跟在馬車后邊。他不在京城的時候,孩子們究竟都在干什么?這個念頭在腦海中閃過,高儻猛地發現他居然從未過問。

每天上衙下衙已經很累了。還要時常離京辦差,更是無暇他顧。就拿這次來說,他回到京城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到武德衛稍作休整便進宮面圣。

胡亂吃口填飽肚子就又得忙公事。

要打涼州,又要蕩平鬼庭十三宮。

涼王不省心再加上個賢王后嗣。一樁樁一件件,全是事兒。

高儻嘆息著搖搖頭。沒個當家主母就是不行。可他經常不在京城,萬一不走運遇上個黑心腸的老娘們,磋磨孩子怎么辦?

霎時間,高儻心中好似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是個什么滋味。

直到在書房坐定,高婉怯生生喚他“爹爹”,他才回過神來。

高儻上上下下打量著高婉,冷哼道:“衣裳挺合身吶。腰間還佩著玉。不是頭回這么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