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珍

第185章 盡管吩咐

萬蓮生香,歸珍

蘇州武德衛不比京城,在這里他們只是一進院子的小衙署。人手本就不多,還被派出去追查妙遠下落。高儻默然不語。來此之前千算萬算也沒算到玉陽觀竟會遭了賊人毒手。道人死的死,逃的逃。

越是如此,就越是可疑。

陸珍見他默然不語,心里著急,催促道:“大人,您說句話呀!”

“小陸你別吵大人。”阿克拽拽陸珍衣袖,壓低聲音,“大人正想主意呢。”

是嗎?陸珍將信將疑挑眉看向阿克。她怎么覺著老高像是愁的不行不行的。

臨來之前他盤算的熨熨帖帖,到這兒一看滿不是那么回事。又得重新盤算。

好煩!

高儻重重呼出一口濁氣,對阿克道:“去吳王府。”

阿克眼睛突地亮起來,“飛著去嗎?”

他可太喜歡飛了。從京城到蘇州都沒飛夠。

高儻不耐煩的擺擺手,“飛著去,飛著去。”他也喜歡飛,也是沒飛夠。要是能住在小陸那根寶貝樹杈子上真就美死了。

老高葫蘆里賣的什么假藥?陸珍擰起眉頭,“不去玉陽觀再瞧瞧了?”

“有什么好瞧?除了滿地血就是滿地血,能瞧出什么有用的東西?”高儻抬眼瞟了瞟陸珍,“查案不是光靠瞧就能瞧明白的。”

“不是啊,大人。”陸珍有些急了,“倘若兇案發生不超過十二個時辰,我可以用金光破境咒看看當時發生了什么。”

聞聽此言,高儻忍不住埋怨,“剛才你怎么不說?”

“剛才咱們就在玉陽觀上邊繞了一圈,不等下去,您就吵著叫阿克去府衙問問怎么回事。我根本沒得著空兒跟您說呀!”陸珍委屈的吸吸鼻子,“咱們到在玉陽觀的時候,又是衙差又是仵作,人來人往,影響做法。”

“那邊且得忙一陣。你現在去了也受影響。”高儻眼珠兒轉了轉,挑眉發問,“必須得在觀中做法?”

“那倒不用,但是我需要枉死之人的血勾通陰陽。”陸珍止住話頭,撩起眼皮瞟了瞟高儻。說多了老高怕是聽不明白。

高儻點點頭,又問道:“要多少血才夠用?一桶還是一盆?”

做法又不是做血豆腐,要那么多血干嘛?外行就是外行,跟他說不清楚。

陸珍豎起三根手指,正要說話,高儻吩咐阿克,“去玉陽觀弄三盆血來。”

死人血都流干了,不過他可以想想辦法。但是,他一個人扛著三大盆人血騎馬回來?阿克打了個寒噤,大人也太會刁難人了。暗自嘆口氣,抱起拳頭,沒精打采的回道:“小的得令。”

完蛋!真成做血豆腐的了。

陸珍慌忙攔阻,“不是啦,不是啦。三滴!三滴就夠!”

“那么點夠干什么使?”高儻小聲嘟噥一句,又再吩咐阿克,“弄一瓶吧。要是不夠也能有點余量。”

三滴管夠使!陸珍抿了抿唇沒有出言反駁。

算了,雖說是個外行,但他也是好心。由著他打點就是了。

高儻是個急性子,一刻也不能等。非得叫陸珍帶著他飛往吳王夫。木香和阿克去玉陽觀取完血再來跟他們匯合。

都是為了百姓,陸珍當然義不容辭。

兩人到在吳王府已是日頭西斜。

陸珍手搭涼棚向下望去,吳王府門口挺著一輛馬車。馬兒噴著濃重的鼻息,很是疲累的樣子。

“毛知府比咱們先到。”高儻悶悶哼一聲,扯出別在腰間的卷宗晃了晃,“這么大的案子問的不清不楚。連個像樣的人證都沒有。什么砍柴的樵夫聽見玉陽觀中喊殺聲一片,打完狼下山的獵戶隱約看見刀光亮如白晝。”冷冷一笑,“好個驍勇的獵戶!”

“打狼算不得驍勇。”陸珍一本正經的說道:“打虎才是真英雄。”

高儻神情淡淡,將卷宗插回腰間,擼起袖子,指著胳臂上的傷疤,“我這是叫熊瞎子舔的,比虎怎么樣?”

“一頭熊抵得上兩只虎崽子。”陸珍豎起大拇指,“您是真英雄中的大英雄。”

高儻放下袖子,沉聲道:“稱不上大英雄。我就是覺著供詞太過馬虎。據供詞所說,玉陽觀已死道人攏共三十五位,剩下四十二位下落不明。難不成被人擄走了?”

“您的意思是妙遠和蓬萊散人做的好事?”陸珍顰起眉頭,“莊青蓮供出涼王,所以他二人為求自保除去玉陽觀不聽使喚的道人,那些所謂下落不明的,其實已經奔赴涼州或是隱匿在蘇杭各處,但等涼王吩咐再做打算?”

高儻眉梢動了動,由衷贊道:“小陸,你是個好苗子。”

陸珍赧然,“也沒有啦。一半是跟大人學的,一半是跟皇長孫殿下在刑部看卷宗看的。”

“嗯。你倒是誰都不得罪。”笑意在高儻眸中劃過,一閃即逝。唇角墜了墜,又道:“這些只是猜測,待阿克取血做法,就能水落石出了。”

陸珍努起嘴唇,指了指下邊吳王府的大門,“咱們先進去還是等一等阿克和木香?”

高儻面露難色,猶疑著說道:“現在進去也不是不行。臨來之前,陛下還給吳王寫了封信,再三叮囑我一定要親自交到吳王手上。就是吧……進去的話可能會打擾毛知府向吳王回事,再一個,都這個時辰了,王爺也該用飯了。我又不想讓他大費周章設宴款待我們……”

陸珍聽得一頭霧水,老高到底想怎么著啊?他們從京城飛到蘇州到現在還沒正兒八經吃頓熱乎飯呢。到在玉陽觀一見出了人命官司,老高就命阿克去府衙,他們在蘇州武德衛隨便吃了點她帶來的涼糕和燒雞。

吃吳王一頓怎么了?他那么有錢。陸珍氣呼呼的鼓著腮,應道:“都隨您就是了。那咱們找個地兒墊墊肚子再去王府。”

“不好、不好。”高儻連連搖頭,“我得在這兒守著,看那毛知府幾時從王府出來,以此揣度她對王爺說了些什么。”

陸珍認認真真盯著高儻看了片刻,壓低聲音問道:“大人,您想不想聽一聽毛知府跟王爺說了些什么?”

高儻立刻瞪圓眼睛,像是被陸珍言辭嚇到了,“于理不合!大逆不道!”眼珠向兩旁警惕的動了動,“然則,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聽聽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