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珍

第195章 酒入愁腸

猜你喜歡

歸珍第195章酒入愁腸

“符紙帶了不少,卻沒用上幾張。”陸珍蹙起眉頭,長嘆一聲,“可憐小黑死的那樣慘,還沒有撫恤銀子可以領。”

被子鋪好,木香轉過頭柔聲說道:“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您再央求央求大人唄。”

“沒用。”陸珍將符紙重新納入荷包,“說多少遍了他就是不應。”

木香抿著嘴笑。雖然高大人總是冷著一張臉,看似不是個好相與的,其實他心腸軟著呢。要不然姑娘也不會容忍姑娘一而再再而三的跟他絮叨撫恤銀子的事。

木香取出一粒香丸焚了,“您吶,討撫恤銀子是假,實則是想逗高大人玩吧?”

陸珍哈哈地笑。笑夠了才正色叮囑木香,“這話可千萬別讓阿克聽見。他要是跟大人說了,以后就沒得玩了。”

木香重重點頭,“您放心,婢省得的。”把香爐擺好,走到桌旁給陸珍斟上一盞溫水,“也不知是不是小田跟蝸兒待的時候長了,婢覺著它機靈許多。”

陸珍十分贊同,“的確長進了。”

話音剛落,田螺精提著滿滿一壺熱水走進來,笑容可掬的對陸珍道:“小的伺候您洗臉。”

木香接過水壺,“不用,你歇著去吧。”

田螺精撩起眼簾瞟了瞟陸珍,鼓足勇氣說道:“那個……小的方才跟阿克小哥商量好了,今晚上還是跟他擠一擠。”

它不想回螺里。跟阿克小哥住一個屋挺好的。他講話本子講可好了。昨晚上講的是《俊書生情餡狐貍窩》,它沒聽夠。今晚上還想繼續聽。

陸珍點點頭,“去吧,別打呼嚕別說夢話。”

田螺精登時漲紅了臉,低聲咕噥一句,“小的從不打呼說夢話。”

妖精不比高大人,逗著逗著就惱了。木香抿嘴偷笑。

田螺精紅著臉出......

去,順便把門關上。木香給陸珍散開發髻,正要給她梳頭,田螺精在外面輕輕敲門,“姑娘,灶間送來一碗熱牛乳。您吃不吃?”

木香咦了一聲,驚喜道:“今晚還有牛乳呢。真不賴啊。”說著話,把門打開。田螺精端著個托盤走進來,“阿克小哥吩咐驛丞想辦法弄來的。攏共就兩碗,您一碗,大人一碗。”

木香把牛乳碰到陸珍手邊,扭臉瞅瞅田螺精,見它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忍不住問道:“小田,你還有事?”

田螺精一個勁兒搖頭,“沒、沒有。”

原本以為跟姑娘些微提一提瑞州的事兒挺容易。可……怎么就是開不了口呢?早知如此,就不該拍著胸脯應承蝸兒小哥。

“你是不是不想回螺里住?”木香拍拍田螺精肩膀,“那成,回去的時候我帶著你。”

木香大姐兒待它正經不賴。

但他不是想說這事兒。

田螺精深吸口氣,擠出一絲難看的笑容,“多謝木香大姐兒。”

木香擺擺手,“謝什么。都是為姑娘辦差嘛。”

陸珍望著銅鏡中田螺精那副左右為難的神情,輕聲問道:“小田,有什么話盡管說,不必拘束。”

田螺精瞥了眼銅鏡,收回視線正對上木香鼓勵的目光,膽子便大了起來,“小的……就是想問問您去瑞洲不去?”

陸珍唇角微彎,“這是蝸兒叫你跟我說的?”

田螺精連連搖頭,“不、不是。”肩膀松松垮下來,聲音低低,“是小的的主意。跟蝸兒小哥沒有半點關系。”

木香盯著田螺精看了片刻,對陸珍道:“是個實心眼的妖精。”

陸珍深以為然,“實的不能再實了。”端起牛乳咕咚咕咚喝了個底朝天,用巾子印印唇角,“趕明兒我跟大人請個示下,畢竟我是......

武德衛的人,不能說走就走。還是得征得大人同意。”

木香用胳膊肘碰碰田螺精,“聽見沒?姑娘答應了!”

田螺先是一愣,很快便露出燦爛的笑容。

然而,田螺精臉上的笑容僅僅維持了數息。它眼睜睜看著陸珍脖頸一軟仰倒在地。

“姑娘!”木香大驚失色,慌里慌張將陸珍抱在懷里,又是掐人中又是摩挲胸口。陸珍卻是毫無知覺,腦袋歪在木香臂彎,如瀑黑發好似蜿蜒伸展的血漿,襯的陸珍那張臉愈發慘白。

驛館后門吱嘎一聲閃開窄窄的縫隙,須發蓬亂的布衣老叟探出頭來四下張望,確定沒人盯梢,便拎著個空木桶走到街上。

步履蹣跚,緩緩消失在薄霧籠罩的夜色之中。

毛知府獨對孤燈,搖頭輕嘆。

玉陽觀的案子半點頭緒都沒有。好在王爺那邊給了準話兒,他不會因此丟官。縱然如此,也不能掉以輕心。

難吶,太難了。

毛知府拿起手邊小酒盅湊到唇邊淺淺抿了一口。酒是陳年燒春,吃起來又香又醇。他饜足的瞇了瞇眼,捏一粒水煮蠶豆放進嘴里。

“得想個萬全之策才行啊。”醇酒落肚,令得毛知府有了幾分醉意,他只覺通身舒泰,眼皮也有些沉重,將睡未睡,小廝在外叩門,“大人,大人!武德衛高指揮使帶人求見。”

毛知府騰地坐直身子,霎時間醉意全無,“高儻?”吞了吞口水,眼珠兒胡亂瞟了一通,揚聲道:“請,請他進來。”

說罷,才想起現在已是夜深人靜,高儻不該在這會兒登門造訪。

“出事兒了?”毛知府心尖兒打了個抖,眼眶發酸,“可不能再出大案子了。”他低聲喃喃著把酒盅等物收進柜子里。拿起一摞公文擺在手邊。

差不......

多了。毛知府清清喉嚨靜待高儻到來。

門外靴聲沉重且急促,聽得出來人非常焦躁。毛知府反而定下心神。甭管出了什么事,只要有王爺撐著總能化險為夷。一念及此,心中愈發平定。

小廝將高儻迎進書房,毛知府站起身,拱手抱拳,“高指揮使,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高儻沉著臉,沒有還禮便撩袍坐下,點了點下巴,對毛知府道:“你也坐吧。”

這是他的府邸!

毛知府斂去唇畔笑意,面帶不悅的睨了眼高儻緩緩坐下,“不知高指揮使深夜到訪,有何見教?”

“出大事了。”高儻神情淡淡,眸中卻是怒意翻滾,“有人加害朝廷命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