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工作日常

第24章 拜師

眾人完全沒料到國師會在這個時候忽然出現,一時紛紛起身行禮,又因將要拜師之故,行禮時,神情一個比一個莊嚴鄭重。

姜鑒對眾人打量一番,隨把目光投向爐上地瓜,火候已至,地瓜外皮焦黃,正是香飄四溢之時。

“你們的地瓜,要烤糊了。”清貴高華,如謫仙一般的國師隨手一指,秦食馬唬了一跳,“哎呀,快快取下!”

宮人們立刻戴手套,拿盤子,小心翼翼將地瓜取下。不多時,小案上便放了十多個肥碩飄香的地瓜,秦食馬饞的幾乎口水直流,頻頻看向姬羌,姬羌則目不轉睛的望著一動不動,不知在想什么的國師。

不多時,姜鑒收了神思,徑直朝姬羌的位子走去。

落座后,清冷道:“擇日不如撞日,爾等,拜師吧。”

姬羌連吃兩驚,先是覺得倉促隨意,后來仔細一想,又覺得天時地利人和全了,于是,鄭重其事的領著幾人向姜鑒行叩首大禮。

“磕頭容易,來時倉促,我等沒有準備六禮呀。”跪在最后一排的秦食馬趁著叩首的功夫悄聲對殷不離嘀咕,殷不離卻像沒聽見似的,只恭恭敬敬地叩拜,力求每一個細節與典范不差分毫。

秦食馬暗暗無語。

禮畢,姜鑒親自將姬羌攙起,對眾人道:“地瓜甚好,可做六禮。”

于是乎,眨眼功夫,他的面前多了六個又大又肥的烤地瓜。

云鶴,雀靈連忙接下,姜鑒又飲了姬羌等人的敬茶,才算禮成。

“國師府今晚不用做飯了,六個地瓜,絕對管飽。”

秦食馬又忍不住對殷不離嘀咕,這回殷不離倒是有了反應,只見她抖動的身體越發搖搖欲墜,三五次之后突然向他砸來……

秦食馬:“……”

好在他反應靈巧,跳開半步后又伸出雙手,殷不離的腦袋這才沒有磕大理石地面上。

“不是吧,拜個師而已,何至激動至斯?”秦食馬托著殷不離的腦袋,萬分無奈。

草蘆前一陣騷亂,直到姜鑒確認殷不離無大礙,眾人這才安靜下來。

待重新歸了座,秦食馬越想越想笑,最后實在沒忍住捧腹拍案,殷不離幾乎把腦袋埋到胸口里。

“咳咳。”云鶴拿出一張紙,乃弟子規訓:“大道至簡,九九歸真。既入吾師門,當尊吾師道……弟子規戒第一條,尊師重教,嚴于律己,寬以待人。每課不得逃學,避堂,遲到,早退。不得拖拉,敷衍對待課業。”

“弟子規戒第二條,時刻注重自我儀容姿態,言行舉止。課堂之上,無君臣,無兄妹,無親戚,無主仆,唯有師生,唯有同窗。”

“弟子規戒第三條,每課均有考核,考核幾率以三五日,半月,數月,半年不等,累計考核三次不過關者,將被逐出我師門。”

“什,什么……還,還有考核?”秦食馬很激動,“我不是來當伴讀的么?”

且考核還是突襲式的!

殷不離也很激動,“我不能被逐出師門,一定不能,不能……”

姬羌突然覺得選這兩只當伴讀,可能有些草率。

規誡條例共有十條,云鶴搖頭晃腦足足讀了一盞茶的功夫,最后一條讀完姜鑒接道:“既然課堂之上無君臣,無兄妹,無親戚,無主仆,唯有師生同窗,相互間的稱呼必然與尋常不同。”

“往后課堂,陛下仍可稱吾,國師。”

“那臣等自然也要追隨陛下,依舊稱國師為國師。”秦食馬搶先道:“陛下與國師以及諸位同窗可喚我食馬,或者直接叫我小名馬駒,都可。”

楚凌霄:“我名凌霄,字茂生。”

白扶蘇:“我名扶蘇,吳地的人都喚我扶蘇公子。”

班茁葭:“我就叫班茁葭。”

殷不離:“殷不離。”

這回還真不是殷不離干凈利索,實在是因太過激動,除了自己的名字,再說不出別的。

姜鑒唯恐她再次暈倒,及時點頭。

最后只剩下姬羌一人。

最與眾不同的一人。

陛下不叫陛下,叫什么?

叫名字,姬羌?

“咝……”那還不如稱陛下呢。

秦食馬打了個激靈,再看其他人,反應和他差不多。

國君名諱不能隨意稱叫,根據弟子規戒“無主仆”的條例,也不能含糊其辭的稱其為主子,這可如何是好?

其實,早在云鶴讀第二套規誡時,她便思索稱呼這件事,思緒不由飄到多年前,父王親手種下的那片桃林。百花盛開的春日,枝繁葉茂的桃林將落霞居遮的嚴嚴實實,樹上簇簇桃花迤邐爛漫,艷麗奪目,父王常在林間讀書、舞劍,飲酒、品茗。

有一日,她穿一身粉裙,頭發扎成兩個小丸子,手里拿著一根小棍子,蹲在一棵繁花茂盛的幾乎墜地的桃樹下戳螞蟻,父王忽然對著她道:“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自此,她便多了個小名兒,夭夭。

“課堂上,眾卿可喚朕,夭夭。”

聞言,秦食馬最是興奮,夭夭這個名字,小時候他可沒少喊。

那時候,他仗著先帝寵愛,隔三差五便溜入皇宮玩耍。一開始,他和姬虞玩,但是姬虞大概因為嫉妒,老趁四下無人時欺負他,姬虞大他四歲,比他高出一個頭還多,他自然打不過。

后來,他跟護院學了拳腳功夫,姬虞再不是他對手,然而他已全然失去對姬虞的興趣,把目標轉向不喜言語,不愛說笑,又小又俏卻像個酸儒似的姬羌。

一開始,他覺得姬羌十分呆板,只相處數日,他便發現,她雖小,不喜言語,卻什么都清楚什么都明白,只因夏王嚴厲,她本身又愛多思多想,故而不茍言笑。

那三年,他在宮中頗為快活,姬羌也在他的影響下性子開朗許多。

姬羌九歲,被封太女,搬入東宮,夏王對她的教導更加嚴厲苛刻,不許她輕易離開東宮,他想盡了法子,數月才能見她一面。

又一年,夏王與先帝決裂,前朝后宮鬧的很兇,他非常擔心她想不開,想混進東宮和她說說話,那次十分幸運,宮人告訴他,姬羌被夏王叫到了落霞居,于是,他轉身去了落霞居。

誰曾想,繁花爛漫的桃林中,姬羌對他理也不理,從頭至尾,她都沒有和他說一句話。

再后來,夏王薨逝,先帝病倒,前朝后宮亂成一團,大權逐漸落于魏國公主之手,他再想進宮也難了。

某一天,父親嚴肅的告訴他,太女是儲君,未來的國君,不可再造次,他便將“夭夭”二字悄悄收入心間,不再宣之于口。

不曾想,有一日,他可再喚她夭夭,她再叫他小馬駒。

“謹遵陛下旨意。”

姜鑒起身告辭,姬羌頓首,目送。

這頓“地瓜宴”才正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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