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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囂的人群使節日的氛圍更濃,許多人說著說著開始吹牛皮,有的說他方才一直站在陛下身邊,早就看出她身份不凡。又有人說陛下一個時辰前與她父王一起買了他家的狐貍面具,眾人才不信,戳穿道,夏王早已薨逝,陛下又哪來的父王?賣面具的人被質疑,極力辯解,人們嘻嘻哈哈大樂一通,碰到有人說陛下還買了他家“飛龍在天”的糖人,更是樂不可支。
正鬧著,忽然聽到有人大喊,“沈老板撒錢了!快搶錢啊!”
于是乎,吹牛皮的也不吹了,辯解的人也顧不上辯解了,大家如潮水般一涌而上,全都朝醉仙樓門口擠去。
這時,就見醉仙樓的伙計將整整三大筐銅錢放在桌子上,當第一捧銅錢片片落下,人群頃刻爆發出一陣雷鳴般的驚呼。
殷不離注視著忙著指揮伙計們撒錢的沈萬九,拿出厚厚的小本本兒,借著燈籠里的燭光記上了一筆:永安元年,上元之夜,富商沈萬九于醉仙樓前撒錢于眾。
此條之上仍是關于沈萬九的:永安元年,上元之夜,陛下于醉仙樓前稱贊富商沈萬九為商家典范,并賜匾額。
秦食馬原本坐著國公府的馬車出門的,眼下他追隨姬羌,哪里還敢坐車。
他同尚六珈、黃裳一般,緊緊追隨在馬車一側,忐忑不安的等待著姬羌的“發落”。
他不知道陛下會如何懲戒他,但有一點已經非常明了,他的的確確被殷不離坑了!
那個狡詐的女子,果然信不過!
枉他視她為知己好友,將憂愁煩悶甚至纏身的情事都講與她聽,還同她在北城門樓上喝酒談天,信誓旦旦的做了約定,她卻坑了他!
秦食馬低頭垂眸,默默走著,一只白皙纖細的手打開了簾子,姬羌扒著錦簾,喚一聲“馬駒”。
“陛下叫臣?”秦食馬兩眼亮晶晶的,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姬羌輕輕點頭,“夜深了,快回去吧,朕有趙乾相護,你不必憂慮。”
秦食馬:“……”
他的耳朵果真不能要了!
“今晚你的用意,朕已知曉,難為你用心良苦。”
秦食馬:“……”
他究竟用了什么心,吃了什么苦?
“快些回去吧,免得你爹娘擔憂。”
姬羌再次催促,秦食馬連忙躬身止步,待馬車走遠,他使勁兒拍了拍腦袋,不停地自我懷疑,方才陛下夸獎他了是吧?
他腦子有些亂,一會兒覺得殷不離沒有騙他,一會兒又覺得殷不離還是利用了他,但具體怎么利用的,他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姬羌的車隊離開朱雀大街,視線瞬間暗了不少,她忽然叫了停,并急急打開車簾,茫然的朝四周望去。
方才她無意中向簾外一瞥,似乎看到一道白影,很像國師。但是,下一瞬又不見了,幻覺一般。
銀色的月光打在官道上,路邊的雜草上,如夢似幻。
姬羌停了好久才重新命馬車起步,這一走,直奔皇城朱雀門。
進入皇城后,姬羌于放鷹臺附近與眾位圣君、圣侍別過,短短兩個時辰,卻發生諸多事,早已讓王圣君等人心中千轉百回,加上天這么晚了,縱然有什么不吐不快的話,也不宜多說。
因此,王圣君只道一句“陛下早些安歇,保重龍體”便領著眾人恭恭敬敬的告退。
姬羌確實累了,人累心也倦,卻絲毫沒有睡意。她也很想回到養元殿好好睡上一覺,諸多繁雜只等明日再作理會。事實上,自打回來,緊繃的弦一刻也不敢放松。
她輕輕嘆口氣,抬頭望了望已經西移的明月,這一看登時僵住,似乎有什么人站在高高的放鷹臺上,居高臨下的望著她……
“什么人?!”顯然,趙乾、黃裳一前一后也發現了,緊接著,黃裳一躍而上,直奔放鷹臺頂,趙乾則領著一眾羽林警惕的望著四周。
“這宮里,竟篩不干凈了是嗎?”
面對姬羌的質問,趙乾、尚六珈齊齊跪地請罪,尚六珈震驚不已,近兩個月來,伴隨著內宮改革,他發誓已經像篦頭發一般將皇宮上上下下篦了一遍,不可能漏這么大一條“魚”。
除非……除非那人身手高深莫測,并深藏不露。
黃裳果然遲了一步,但據她回稟,那人好像故意等她登上高臺,之后才轉身不見,隱隱有幾分挑釁的味道。
姬羌面色如水,一言不發。
沉默須臾,她命趙乾等各司其職,自己則領著黃裳一人朝先帝的后宮走去。
黃裳驚詫不已,但她向來不是個多嘴的,只須臾便將震驚的情緒壓下,一路默默跟隨。
她最初想的是,陛下大概還有什么重要的話要同王圣君等人講,但很快令她再次驚訝的是,姬羌走的并非壽安宮的方向,而是,慈悲殿。
“陛下。”
黃裳小聲喚了句,縱然她再沉默寡言,仍抵不住姬羌的舉止太過驚人。
要知道,陛下自幼最討厭的人便是商圣君,但凡有他在的地方,陛下從不靠近的。
慈悲殿內,燈火通明。
姬羌立在大門口,并未再往里進一步。
守門的宮人瑟瑟問道:“陛下是否要奴婢請圣君出來接駕?”
姬羌未理會,站了好一會兒轉身離開。
黃裳心中好奇達到頂點,半道兒再忍不住,“陛下。”她小聲道:“您怎么忽然決定去慈悲殿?”
“放鷹臺上之人,是商芄。”
姬羌自信看的沒錯,那人也不會讓她看錯。只是待黃裳、趙乾發現他時,他已然戴上帷帽,他二人自然沒有看到他的光頭。
不給他人瞧,偏偏露給她……還有上回,故意在她去往壽安宮的路上讓小內侍用一筐敲爛的木魚引她駐足。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故弄玄虛!
究竟要做什么?
“可您為何到了卻又不進門?”黃裳又問。
“丑人多作怪。”姬羌下了這樣一個結論,不再言。
方才她一氣之下去了慈悲殿,走到門口突然清醒了,丑人作了那么多怪,為的不就是引她注意么?她若就此給予回應,豈不是明擺著著他的道兒?
回到養元殿,綠衣早已將一切所需用品候著,姬羌梳洗完畢,歪躺在貴妃椅上看畫本兒。
腳下,踩著姜鑒送給她的腳爐。
王圣君的畫本兒她已經翻看好幾遍,卻百看不厭,雖然畫本兒上的詩賦意境隱晦,她依舊從中品出他對母君超脫尋常的情感,以及深深的思念。
還有上面的丹青,每一幅乍看只是山水風景,細看之下卻能在每一幅中找到一個模糊的女子身影,姬羌深信,是她母君無疑。
姬羌認為,這便是王圣君最可貴的地方。
喜歡的赤誠、坦蕩,不似某些齷齪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