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門砰一聲關上的聲音,時顏:“……”
忍不住暗暗咬了咬牙。
這胳膊肘往外拐的丫頭,看她回來后怎么收拾她!
說什么讓她補償恒景呢,她能怎么補償?
到底是曾經在現代社會生活過的,時顏腦中頓時跑過一堆黃色廢料,一張臉不由得燒了起來,看著面前十分秀色可餐的男人,低咳一聲道:“怎么洗了這么久?”
可能是行軍打仗時養成的習慣,恒景沐浴向來是很快的,然而這回,她擦完頭發后還把行李都收拾完了,他才回來。
恒景看了看她收拾好的行李,臉色終是無法抑制地沉了沉,暗嘆一口氣,走到靠在榻上休息的她身旁,低頭看著她,伸手碰了碰她還有些微濕的頭發,道:“方才,我喚人去準備你明天出門時的護衛了。
周仰和錢甚多會跟著你,你別看錢甚多似乎不怎么靠譜,但他腦子靈活,江湖朋友多,最是適合做這種任務。
而周仰做事向來穩妥,他跟著你我也放心。
作為假身份的通牒和路引也已是準備好了,明天你帶著一起上路便是。
為了不引起旁人的懷疑,明天你在午膳后便開始出發,那時候街上人多,城門的守衛剛好又到了換崗的時間,檢查不會很嚴格,到時候你身邊的人會找準時間讓你混在人群里出去。”
聽他安排得周到,時顏只能不停點頭,心里,卻也終于漸漸升騰起了一絲離愁。
雖然理智上知道,她這一趟是必須親自去的,但他們只是相認了不過一天就要離開,心里還是很不舍的。
她猶豫了一下,突然伸出雙手環住了他jing瘦的腰身,把頭輕輕靠在他的腰上,有些依戀地蹭了蹭。
她明顯感覺到面前的男人頓了頓后,身體迅速地僵了,僵硬之余,身體的溫度還似乎快速升了起來,好一會兒,一雙大手才輕輕搭在她細瘦的肩膀上,嗓音帶了一點難耐道:“阿顏……”
這聲音也似乎帶上了濃濃的水意,聽在時顏耳中,讓她身上的溫度也有些失控了。
她大概能猜到男人身體這些變化的原因,便是還想多抱一會兒,也只能有些不舍地松開了,抬起頭看著恒景,一臉認真道:“這是感謝。”
頓了頓,嘴角一揚,“也是補償。”
說完,不待恒景說什么,便又低咳一聲,站起來,道:“時候不早了,我先去睡了。”
好不容易才回過神來的恒景看到女子染上了淺淺胭脂色的臉頰,黑眸中終是忍不住現出了淡淡的寵溺笑意,身體雖然沖動難耐,卻也知道現在不是做什么的時機,只在女子跑走前輕輕握了握她的手腕,看著她柔聲道:“好,晚安。”
頓了頓,又道:“不用擔心,其他事情都交給我便是。”
聽到他這句話,時顏恍惚中有種時光錯亂的感覺。
記憶中那個俊秀清朗的少年就總是喜歡說這句話,不管遇到了什么事,他總是喜歡笑著對他們說:“不用擔心,一切事情交給我便是。”
時顏心頭暖融融的,嘴角微彎點了點頭,道:“嗯!”
這一晚,時顏覺得自己應該會睡不好的,卻沒想到,她一覺睡到了大天亮,連夢都沒有一個。
起來簡單洗漱后,她便開始準備出門的事宜了,一邊準備還一邊遣人把虞歡喜喚了過來。
恒景既然已是知曉了她的身份,她自是不用再用什么亂七八糟的理由掩蓋她和虞歡喜的關系了。
她把恒景已是知曉了她的身份這件事和她接下來的計劃與他說了,誰知道這家伙聽完后,竟一點也不驚訝,還翹著二郎腿把啃完的瓜子殼往桌子上一丟,嗤笑道:“我早就知道那家伙會忍不住對小顏兒出手了。”
時顏微愣,眼眸猛地睜大,“你一直知道恒景喜歡我?!”
虞歡喜一臉看白癡的表情看了她一眼,又嗤笑一聲,“那家伙若不是喜歡你,何苦每次見到我都一臉見到仇人的表情,也就小顏兒你這般遲鈍的人,才會遲遲沒有發現。
呵,我沒料到的是,小顏兒竟然也會喜歡他,看來他的手段雖然卑鄙,但最終達成目的了。”
說到最后一句時,他的語氣還是帶了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嘆息。
時顏深吸一口氣,忍不住狠狠瞪他,“你既然早就知道,怎么不早一些與我說!”
若是她早知道恒景喜歡她,她……她可能就能更早跟他相認了!
虞歡喜瞥了她一眼,一臉無辜道:“我知道他先前喜歡你,但我又怎么知道他現在喜不喜歡,而且,他傳說中那個心上人一直沒有指名道姓的,我又怎么知道他是不是還有另外的心上人。
再說了,我看他不爽,就不想他好過。”
時顏:“……”
這最后一句,才是真正的理由吧!
時顏一直瞪著他,瞪得眼睛都疼了,才無奈地敗下陣來。
跟這么一個沒臉沒皮又隨心所欲慣了的人生氣,最后氣到的只會是自己!
虞歡喜看著對面氣鼓鼓的人,突然道:“還有,小顏兒,你可知道劉將軍……”
時顏還在生氣,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劉將軍怎么了?”
劉將軍劉前,是和薛尋同一屆的武狀元,也是她手底下的人。
當年他考上武狀元后,在望京城待了沒多久,就被調到了大興西邊的邊境地區駐守,時顏也就只能在他每年回京述職時見他一面。
她沒記錯的話,虞歡喜先前說,她去世后的某一天,劉將軍就突然帶著一隊人馬消失了,至今不見蹤影,他現在突然說起劉前,莫非是又有他的消息了?
虞歡喜眼神莫名地看了她一會兒,突然搖了搖頭,道:“沒事,就是一些小事,你即將出遠門,還是等你回來后再說吧。
陛下……”
他突然正兒八經地喚了她一聲,倒是讓時顏有些不習慣了,不禁看向他。
就見唇紅齒白、容顏絕色的男人看著她,帶著幾分嘆息鄭重道:“請陛下一定要救出薛刺史,當初我走投無路之時,是薛刺史收留了我,這份人情,我還沒有還給他呢。”
時顏聞言,抿了抿唇,點了點頭,也十分鄭重地道:“好。”
恒景似乎很忙,一早上就不見了人影,但快到午間的時候,他還是早早地回來了,一直陪著她直到用完午膳,然后一直陪她走到了后門處。
她這次要隱瞞身份出行,自是不能大搖大擺地走前門的。
恒景送她時,身邊也只帶了一個一直對她擠眉弄眼的風玄知。
雖然她早就聽恒景說了風玄知也知道她的身份,看到他這模樣,時顏還是覺得他很欠扁。
而且,他先前幫著恒景忽悠她的那些話她可還記得呢!
后門外已是停了一輛看著十分樸實無華混進人群中便要被忽視的馬車,打扮成車夫和普通百姓模樣的周仰和錢甚多已是在馬車上等著了。
恒景一直牽著她的手,沒有一點松開的意思,直到看時間已是差不多了,時顏才動了動自己被牽著的手,道:“恒景,我走了。”
恒景抿了抿唇,雖然滿心滿眼都是要不顧一切把她留下來的欲望,還是低低道:“好,注意安全。”
他凝視著她,一字一字道:“還有,一定要早些回來。”
時顏不想表現得太過離愁別緒,揚起一個笑容道:“好。”
說完,掙脫他的手,便走了出去。
看著馬車漸漸遠去的身影,恒景本就緊握的拳頭一點一點收緊,直到馬車已是看不到了,才僵硬地轉身,道:“回去罷。”
風玄知有些無奈地看著面前的男人,道:“都督,只要你與陛下心意是相通的,你們定會很快又見面。等到這個天下徹底安定下來了,都督和陛下也就能好好地在一起了。”
恒景頓了頓,只是很快,又開始邁開了腳步。
一雙鳳眸中,有極度忍耐的暗茫在不停翻滾。
等到這個天下徹底安定下來了……
這樣的話,他就以最快的速度安定這個天下,然后親自把這個天下,捧到那個女子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