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見到面前的夫人臉色微紅,雙眸含情,衣裳分明有些凌亂。
都督明顯十分愉悅,連眼角眉梢都似乎染上了笑意,讓他一張本就惹眼的臉更為豐神俊逸,朗目疏眉,若在外頭,
還不知道要勾去多少女子的芳心,喜兒心里不禁一喜。
看來她的猜測沒錯,夫人和都督會不會睡到一起,還得看夫人的態度。
看如今的情形,她覺得兩個主子離修成正果又近了一步了!
她甚至不由得暗恨起薛刺史來得不是時候。
都督和夫人平日里已是夠忙了,就該讓他們多點培養感情的時間啊!
時顏卻忍不住心里一喜,
暗暗地在心里道了句薛尋來得好,看向喜兒故作淡定地點頭道:“好,我們現在就過去。”
說著,轉身就快步走回內室,整理自己去了。
恒景看了眼怎么看怎么有些落荒而逃的女子,忍不住低低地笑了。
罷了,還是見好就收罷。
否則把人惹惱了,心疼的還是自己。
時顏簡單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就和恒景往外頭接客的廳堂走去。
出了房間,時顏才發現,太陽已是開始下山了。
如今已是初秋,天黑得越來越早,風也越來越涼了。
恒景剛到外頭,便忍不住蹙了蹙眉,回去拿了件暖杏色披風,給時顏披上了才道:“走罷。”
時顏不禁攏了攏肩上的披風,只覺得那暖意仿佛一下子透過皮膚,直達心底,
不由得朝恒景笑了笑,
道:“你今兒去軍營,可有事情發生?”
恒景拉著她的手,邊往前走邊道:“沒有,如今不是戰時,便是我暫時不在,也不會有什么影響。
就是正如薛刺史所說,我手下的大軍便是不是戰時,也是需要養著的,這就需要夫人多多擔待了。”
見恒景笑瞇瞇地看向她,時顏嘴角微微一抽,道:“恒都督,若讓你手底下的人知道你吃軟飯吃得那么坦誠,你的臉要往哪擱?”
其實大興已是開始有府兵制了,就是沒有戰爭時,軍隊中的兵士都會變回普通的農民,回去耕種土地,只是,在如今隨時需要打仗的時候,自是不能隨意把軍隊解散讓他們去種田的。
可以想見,在很長一段時間里,他們都必須維持著這支軍隊的存在,并養著他們。
薛尋說得沒錯,那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可是,她卻不相信,恒景這么多年來,真的一點積蓄都沒有。
單單他先前立下戰功的時候,她就賞了他不少金銀珠寶好么!
這家伙莫不是想存私房錢?
想到這里,時顏忍不住暗暗瞪著他道:“恒都督,男人太窮,可是會讓人瞧不起的。”
恒景忍不住低低笑了,突然俯下身子,在時顏耳邊輕聲道:“我不窮,可是,我阿爹在我小時候便教導我,以后若我娶了妻,需得把家里的錢財都交給妻子管,這樣,方能家庭和睦。
這話我銘記于心,如今,你是我的妻,我的銀錢,便是你的銀錢,我已是讓陳應把我這些年的銀錢和名下的產業都整理出來,整理完后給夫人過目。
你說,我這般,是不是需要夫人多擔待?”
時顏頓時眼眸微亮,這才滿意地笑了,“這還差不多。”
恒景不禁有些好笑地撫了撫身旁女子的頭。
先前怎么沒發現,他的阿顏還是個小財迷。
兩人一路低聲說著話,氛圍和諧而美好,薛尋遠遠地看著,不禁嘴角微抽,狗眼都要被閃瞎了。
陛下墮落了,墮落了啊!
他不由得滿腦子都是古代君主被妖妃所惑的劇情。
于是,在時顏和恒景還沒進到廳堂時,薛尋便坐不住了,急急地跑了出去強行打破了他們間和諧的氛圍,故意拉長嗓門行了個禮,“屬下見過夫人,見過都督。”
說話說到了一半被打斷了的時顏一愣,有些奇怪地看了薛尋一眼,道:“薛刺史這么焦急,可是我們讓你等久了?”
薛尋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說,眼角余光看到恒景似笑非笑一臉你的小把戲我都看穿了的表情,忍不住咳嗽了一聲,道:“屬下確實很急,因為屬下知曉夫人很關心咱們土地條例實行的情況,因此迫不及待要向夫人匯報此事。”
薛尋這句話一下子戳中了時顏的心思,她頓時什么都忘了,道:“那我們快坐下詳細說說罷。”
一旁的恒景微微挑了挑眉。
這家伙,倒是把阿顏的心思抓得很準。
行罷,算他過關了。
幾人剛坐下,時顏便問:“那個土地條例實行得怎么樣了?我聽林閣主說,這段時間明里暗里反對這個土地條例的人,不在少數。”
薛尋說起正事來,還是很嚴肅的,點了點頭,道:“確實如林閣主而言,自古以來,就沒有官府給平民女子授田的說法。
先前女子有田地的情況,無外乎兩種,一是該女子本就出身高貴,例如公主郡主之流,她們的田地一般是身為皇家子女都會有的,二是該女子出身世家大族,她們的土地是家族授予的,除此之外,有能力的女子也能通過購買田地獲得田地。
只是,這無一例外……”
時顏接下了薛尋的話,道:“這無一例外,都是只會發生在有著一個好出生的女子身上。”
薛尋點了點頭,道:“所以,平民女子幾乎不可能擁有自己的田地,只能依附于家里的男人生存。
因此,夫人這個土地條例一經問世,可以說是引起了軒然大波。
夫人這些天一直在惠州處理事情,可能對外界的情況不太了解。
這個條例雖然吸引了很多人來我們西南道,但就屬下觀察來看,更多的人,卻是完全不認可夫人的條例,甚至對這個條例大罵出口。
像今天夫人在大街上碰到的事情,這段時間發生得不少。
所以,屬下斗膽問夫人,是否要堅持實行這個土地條例?”
薛尋最后這句問話,雖然委婉,意思卻很明顯了。
如今,他們西南道十分缺人,正是需要盡可能多地吸引人過來的時候。
在這種時候,便如此激進地實行這樣的新條例,是否不太合適。
時顏眸色微閃,嘴角微微一抿,沉默片刻后,果斷道:“這個條例,要堅持實行下去。”
頓了頓,她嘴角微揚起一個嘲諷的弧度,道:“我們雖然缺人,但與其吸引回來的,都是像今天那個男人那樣的人渣,還不如人少一些,但來的都是尊重家里的妻子和女兒、并不會僅僅因為家里的妻子有了田地便驚慌失措的男人。
那樣的男人,才是心底真正自信并強大的男人!”
說著,她微微一抬下巴,道:“何況,這里是我的地盤,他們想來我的地盤,本來便必須按照我的規矩來做,斷沒有要我們反過來迎合他們的規矩的說法。”
薛尋一愣,忍不住低低地一笑,鄭重地行禮道:“是,屬下知曉了!”
他到底是太久沒有與陛下相處了。
都快忘了,他們陛下向來是個極有主意、且說一不二的主。
見到這樣的陛下,他心里久違地產生了一種激動而亢奮的心情。
他有種預感,陛下會帶領著他們建立一個全新的世界。
那是,只有陛下才可以建立起來的世界!
接下來,時顏難得過了幾天平和的日子。
她已是給余尋歸寫了封信,讓他可以的話,早點來西南道,余尋歸回信很快,并在信里應承了她,定會盡快啟程往西南道去。
他們的土地條例在她的堅持下,也一直在有條不紊地實行著。
看著潁州城明顯一天比一天多的人口,時顏很懷疑薛尋的話是不是誆她的。
這哪里像他說的,大部分人都不認同她的土地條例?
即便外頭真的很多人不認同,這些來的百姓,也已是足夠多了好么!
至少,聽聞林也這段時間給人的感覺是越來越恐怖了,便連宗向南也不怎么敢靠近他。
只是,西南道的事情雖然繁多,但忙的向來是做事的人。
時顏這些天倒是挺閑的,甚至有空研究起了一些她先前就很想做的事情。
這天,她搬了張長榻在院子里,迎著初秋涼爽的風,細細地把她已是畫了好幾天的圖紙完成了。
喜兒在一旁好奇地看著,嘟囔道:“夫人,你這畫的是什么啊?像馬又不是馬,怎么還有兩個圓圓的東西?”
時顏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把圖紙交給她笑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你去找一個手藝好的工匠,讓他照著我的圖紙把東西做出來。”
喜兒雖然好奇得不行,也只能先憋住了,應了一聲,把圖紙小心地卷了起來。
就在這時,一個侍婢匆匆走了過來,朝時顏行了個禮,道:“夫人,蘇六娘在外頭求見,她說,她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與夫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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