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七章:瘋狂第三百八十七章:瘋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空氣中彌漫著血腥的味道。
月弄寒淡淡的掃了慕蓂牙和秦青清一眼,眼中的警告呼之欲出,隨即他看向了四周,說道:“在我寒月國,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無論是誰,若還有下一次,這便是下場。”
他的話音一落,城樓上的士兵盡皆下跪道:“是,謹遵陛下旨意。”
月弄寒看向了蕭惜惟,說道:“好了,風景看完了,惜王請回吧!”
正在他轉身欲走之際,蕭惜惟突然在他身后道:“你究竟是在為誰出頭?”
月弄寒扭頭看他,說道:“惜王大婚在即,孤為誰出頭便不勞你費心了。”
他看了一眼暈倒在地的綠翎,又說了一句:“既是你的女人,便將她管好了,別再讓她做些傷天害理之事。”
在此之前,蕭惜惟的臉色一直都是淡淡的,直到聽到了這句話,他的臉色才有了些微的轉變。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他不過是吩咐綠翎照顧淵和罷了,怎么在這些人眼里,綠翎已經成了他的人。
月弄寒讓人將那份供詞再一次送到了他的面前,說了一句:“你自己看吧。”
說完之后,他便轉身離去,再沒看任何人。
直到他走遠了,蕭惜惟伸手拿過了托盤上的供詞,看了一眼,供詞上清楚的交代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他們確實假借了瀧日國刺客之名,行胡亂抓人之事。
綠翎的哥哥是如何吩咐那些獄卒們要好好“關照”犯人的,他們又是如何被收買,要辱人清白的。
至于幕后主使是誰,他看了綠翎一眼,真相不言而喻。
不過,他想不明白的是,綠翎他們為何要針對一個茶坊的老板娘?
供詞上面并沒有言明,像是有意在隱瞞那位老板娘的身份,由始至終,整張供詞上都沒有提及那位老板娘的姓名。
他將手中的供詞捏作一團,抬步走到暈倒的綠翎身前,問道她身旁兩名不知所措的侍女,“怎么,你們都在傳綠翎是孤的人?”
兩名侍女哪里見過這種場面,嚇得連話都不會說了,不停的磕著頭:“陛下饒命,奴婢們什么都不知道,陛下饒命。”
這時,赤火帶著人匆忙趕來,發生這么大的事,早已驚動了兩邊軍營的人。
尤其是云隱國的軍營,已經炸開了鍋。
寒月國那邊完全不給他們云隱國的臉面,說抓人就抓人,說五馬分尸就五馬分尸了,這不是明擺著不將他們云隱國放在眼里嗎?
尤其是沈桑辰剛才那番話,怎么著,就是純純打他們的臉唄,說他們云隱國驚擾百姓,是非不分,胡亂抓人,欺凌婦女,是一群上不得臺面的兵。
真是玩得好一套的收買人心。
現在整個云隱軍營上下義憤填膺,都想讓寒月國給他們一個說法。
不就是抓錯了人嗎,至于這么大張聲勢的,這件事發展到現在,已經不是為一個女子伸冤出頭那么簡單的事了。
蕭惜惟冷淡的掃了他們一眼,吩咐赤火去將那日帶兵抓人的百夫長叫來,赤火得令去了,又有士兵來稟告,縹無和破塵回來了,現在正在府衙里等著他。
他吩咐人將綠翎帶著,回到了景陵府衙。
整個景陵府衙沉浸在緊張嚴肅的氛圍之中,軍營里但凡有頭有臉的全都來了,都在等著被召見,這件事往小了說,是不小心抓錯了人,往大了說,便是他們云隱國治軍不嚴,軍紀潰散。
抓人就抓人,還肆意打砸別人的店鋪,這要傳出去,別人不得說云隱國的風靈軍是一群強盜土匪,做的盡是些對老百姓抽筋剝骨,淫人妻女的下作事。
尤其是,寒月國還這樣大張旗鼓的在景陵城所有百姓面前公開處理這件事情,這樣一對比,越發顯得寒月國那位才是愛民恤物,視民如子的好君王。
縹無正在議事廳里等著他,四周坐著魂舞,赤火,風聆等人并幾位副將,大家表情都很嚴肅。
蕭惜惟進來時,不見破塵,坐上位后,將手中那份供詞先遞給了縹無,讓他們輪流好好看看,縹無一言不發的接過,面容十分的沉重。
好一會兒,破塵才走了進來,手中還捏著一個木盒子。
這是他剛才匆匆路過花園時,不小心撞在了假山上,從假山縫里掉出來的,他打開一看,里面裝著的是一支玉簪子,十分名貴的樣子,他看見時,只覺得莫名眼熟,依稀見是誰戴過。
左右想不起來,便干脆帶著它來到了議事廳,見所有人都端坐著,氣氛不怎么好,他也不敢先開口說話,便坐在了魂舞身旁。
魂舞眼尖的看見了他手中的木盒,見大家都沒說話,想要活絡一下氣氛,便小聲問道:“破塵將軍,手上拿的是什么?”
破塵應了一句:“剛才從假山路過時從那里掉出來的,是個女兒家用的簪子,我依稀見是你們中間哪位戴過,故而帶來給你們瞧瞧。”
魂舞咦了一聲,朝他伸出了手,說道:“給我瞧瞧。”
破塵遞給了她,魂舞正要打開看時,那邊縹無已經將供詞看完了,依舊未發一言,又遞給了赤火,赤火看得整個眉頭都皺在了一起。
他之前還以為是寒月國那邊小題大做了,沒想到,真在他們的牢獄里發生了這種骯臟的事,此時此刻,別說那邊要將那幾個人五馬分尸,便是他也想。
好巧不巧的,動的還不是一般人,是那邊那位的朋友。
蕭惜惟喝了口茶,將破塵叫了出來,讓他把調查出來的事情好好當著大家的面說說。
破塵整了整衣衫,步了出來,說道:“那茶坊名叫浮生半日,是兩三個月前才開起來的,除了茶坊以外,老板還在城外開了一個茶作坊,整片長徑山的茶園都是她的,如今正是采摘春茶的時候,手底下養著不少采茶工人,此外,她還同景陵城最大的瓷窯有合作,據說如今景陵城時興的瓷器都是她想出來的,聽人說,這茶坊的老板娘為人和善,頗懂得生財之道,絕不拖欠工人的工錢,對待手底下的人也是極好的,兩三月的時間,她的茶坊便成了整條東街生意最好的地方。”
魂舞聽后,若有所思地說道:“聽這么說,倒也是個有能力有魄力的姑娘,那不知為何得罪了……”
她看了蕭惜惟一眼,沒敢把接下來的話說下去。
破塵接著道:“這也是末將覺得奇怪的地方,末將打探到的消息是,那位姑娘是幾月前才出現在這景陵城的,她告訴別人她是跟著難民逃難來的這里,茶坊的生意步入正途后,她就很少出門了,將茶坊交給了一個姓陳的掌柜和一個叫阿曜的人在打理,除了必要之時,平日里也不見人,據說是身體不好,好像受過很重的傷。”
魂舞狐疑的說了一句:“那為何綠翎姑娘的兄長要抓她……還險些落了個那樣的下場,莫非是他們以前的仇家?”
風聆不屑的說了一句:“那種女人,仗著自己得寵,所以無法無天唄,抓個茶坊的老板娘算什么,怕是人家要天上的星星,也會有很多人去給她摘來呢。”
“風聆姑娘,”魂舞見她口無遮攔,連忙喝斥道:“休得亂言。”
好在,蕭惜惟仿佛沒聽見她聲音里的冷嘲熱諷,問了一句:“那個老板娘叫什么名字?”
破塵道:“姓甚名誰不知,但大家都叫她小池姑娘。”
只聞得“咔嚓”一聲刺耳的聲音響起,將屋內所有人都驚了一下,眾人抬頭一看,見是蕭惜惟手中的茶杯被他硬生生的捏碎了,他的臉色沉得發黑,眉宇間的陰沉之意讓人心悸。
“你說他們叫她什么?”
破塵詫異的看了他一眼,正待回話,突然又是一陣驚呼響起,打斷了他的話。
所有人都看了過去,發出驚呼聲的是魂舞,原是她聽著聽著,下意識的就將手中的木盒子打開了,看到里面的東西后,她騰的一下站了起來,臉色發白,連手都在微微顫抖,好像看到了十分恐怖的東西。
風聆好奇的探頭一看,看到盒子里的簪子后,說道:“這根簪子好眼熟啊。”
魂舞看向了蕭惜惟,急忙步了出來,走到了他的面前,恭恭敬敬的將盒子呈到了他的面前,深吸了一口氣,說道:“陛下,這是……”
蕭惜惟看了一眼,猛然站起,臉色已經徹底變了,變得蒼白,變得震驚,變得可怕。
屋內瞬間安靜得嚇人,破塵和赤火對視了一眼,幾名副將更是惶恐不安,任何時候,他們都沒有看見過蕭惜惟這副見鬼了的模樣。
縹無的眉頭皺了起來,幾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從進這間屋子的那一刻開始,他便沒有說過一句話,因為他已經猜到,是她回來了。
如此一來,所有事都解釋得通了,為何綠翎要針對她,為何那日他會覺得那點心似曾相識,又為何在他問到時,沈桑辰要在他的面前撒謊,說那點心是軍營里的廚師做的,而謝虛頤居然還幫著他說話,還有為何從兩三個月前開始,寒月國的人便不再讓他們的人去東市。
現在想來,還是怪他們太遲鈍了,能得月弄寒這般小心翼翼,珍之重之的,除了她還能有誰?
能讓一向以寬厚仁和著稱的月王變得這般心狠手辣,不惜施以五馬分尸酷刑的,除了她還有誰?
蕭惜惟定定的看著那支簪子許久,忽然道:“這個東西,你從哪里來的!”
冷厲得想要殺人的聲音!
破塵已經被駭得說不出話來。
只見蕭惜惟用力的握住了那支簪子,厲聲道:“說!”
滿屋子的人都被駭得跪了下來,破塵硬著頭皮道:“這是……末將在花園的假山上撿來的。”
痛苦是什么滋味?期待是什么滋味?害怕是什么滋味?這些感覺加起來心臟快要崩裂了是什么滋味?
蕭惜惟現在就品嘗著這些滋味,他緊緊的將簪子握在手里,尖銳的那一端已經深深的埋入了他的掌心,有鮮血滾落了出來,他失態了,他從未這樣失態過。
他喃喃道:“花園里找到的,是她回來了,是她回來了!”
他幾乎站立不穩,踉蹌了幾步后,他的手扶在了桌子上,只聽得“嘩啦”一聲,那張桌子在他外泄的真氣下瞬間四分五裂。
滿屋子的人大氣都不敢出。
這時,縹無的聲音響了起來:“確實是她回來了。”
這一下,所有人都明白過來究竟是誰回來了,能讓陛下這么失態的,除了那個人還有誰。
風聆咬著唇,眼淚在眼睛里打轉,問道:“是主人回來了是嗎?他們抓的人就是主人,可她……她武功那么高,怎么可能會被那種小嘍啰抓起來呢?她是不是……”
破塵頓時汗如雨下,若真是那個人,那這件事情還遠沒有完,以陛下對那人的重視程度,誰敢動她一根汗毛,怕是凌遲處死都不夠陛下泄憤的,這么一看,那被五馬分尸了的幾個還算是舒服了的。
好巧不巧,這件事還是他手底下的人干出來的,他尋思著,是不是在等陛下處罰到他這里之前,自己先找根繩子直接上吊了事。
世人都傳陛下那兩年找她找得發了瘋,但是有多發瘋,只有他們這些見過的人才知道,那是比發瘋還有過之而無不及的癲狂。
蕭惜惟好不容易強迫自己稍微冷靜了一些,從牙縫里咬出了幾個字:“那她人呢?她人在哪里?”
縹無看著他不說話。
他忽然沖了出去,像一只瀕臨滅絕的野獸一樣不顧一切。
夜很深,很沉,稀疏的星被拋棄在天空的角落里,寂寞而又清寒。
月王府邸。
月弄寒正在處理白天堆積的公務,哪怕夜已經很深了,黎明快要到來,他卻沒有絲毫的睡意。
燈光照在他俊朗的臉上,有種說不出的溫和,他的心也像是被那燈火照亮,充實而又溫暖,因為三天之后,他就可以去把她接回來了。
想到這里,他的眼睛也變得明亮起來,像是陽光下湖水,泛著粼粼的波光。
這時,一陣不同尋常的風刮了進來,吹得燈火明明滅滅,房間的門突然被一陣巨力推開,一股駭人的殺意撲面而來。
他抬眸,便見蕭惜惟猩紅著眼睛像個魔鬼一樣,朝他一步一步走了過來。
他看了一眼,又埋下了頭,隨手拿起一本折子,纖長如玉的手指批閱著,仿佛沒有看到他。
蕭惜惟走到了他面前,問了一句:“她在哪里?”
月弄寒沒抬頭,把批好了的折子放在一旁,又拿起了一本。
“我問你她在哪里?”
蕭惜惟的聲音里有按捺不住的殺意。
月弄寒嘆了一口氣,抬起頭來,問道:“你問誰?”
蕭惜惟耐著性子又問了一句:“汐兒在哪里?”
月弄寒站起身,說道:“你是以什么身份來問我的,你又有什么資格問她在哪里?”
蕭惜惟看著他,一字一句道:“她是我妻子。”
“現在不是了,”月弄寒走到了他的面前,“你忘了你要娶誰了嗎?明媒正娶,昭告天下,你要娶的那個才是你妻子。”
“我現在還不想殺你,”蕭惜惟握緊了拳頭,“你要是不想死的話,就告訴我汐兒在哪里?”
月弄寒冷笑了一聲,說道:“如果她愿意見你,你又何須來我這里找她,既然她不愿意見你,你又何必非要強求?”
蕭惜惟一眨不眨的看著他:“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還是你真的覺得你可以攔在我和她之間一輩子?”
月弄寒毫不示弱的與他對視,說道:“未必不可以。”←→新書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