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公公的話讓言景深略有些心驚。
歷史上那些權臣宦官一手遮天的故事他聽過太多,如今算是親眼見到了。
或許聞敬的權勢還沒有那么大,又或許奉皇還沒有那么昏庸。
但宮里的人因為顧忌聞敬的權勢對奉皇有所隱瞞,絕不是什么好苗頭。
安公公見他若有所思,又道:“老奴瞧著聞相也不像是要揪著不放,二公子索性就當這事兒沒發生過……”
言景深笑道:“公公的好意我心領了,可你想過沒有,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
遲早皇祖父都會知曉這件事,到時有心人稍一挑撥,事情恐怕會難以收場。”
“這……”安公公有些猶豫。
言景深拍拍他的肩膀:“公公放心,事情是我做下的,自然由我承擔。
若是皇祖父問起,你們就說是不愿意看我受罰,所以才隱瞞的。”
安公公的眼睛都濕潤了。
在最沒有人情味的皇宮里伺候了幾十年,他見慣了爭權奪利互相傾軋,真正的關心是什么滋味早已經忘了。
陛下真心喜歡二公子,他根本沒必要拉攏任何人,可關鍵時刻他卻愿意護著他們這些下人。
“二公子深得陛下喜愛,定然不會有事,請隨老奴來。”
說罷他也不去通報,就這么帶著言景深走進了御書房。
“哦,深兒來了?”奉皇看了他一眼:“朕還有幾份折子要看,你先坐著喝杯茶,待會兒正好和朕一起用午膳。”
“謝皇祖父。”言景深不敢打岔,自己尋了椅子坐下。
安公公親自給他沏了茶,兩人隨意聊了幾句,言景深再次發揮了社牛的特長,把安公公逗得笑出了聲。
奉皇離得遠,沒能聽清兩人在說什么,笑著問道:“朕都不記得小安子有多少年沒有這么笑過了,深兒和你說了些什么?”
安公公道:“二公子同奴才說笑話呢。”
奉皇哼了一聲:“原來是說體己笑話,沒有朕的份兒!”
言景深道:“皇祖父想聽笑話還不容易,等哪天您有空閑了,孫兒給您說上一整天,絕對不帶重樣兒的。”
“那敢情好,只可惜朕就是個勞碌命,什么時候才能真正閑下來……”奉皇放下朱筆,捏了捏眉心。
安公公趕緊過來,伸出胳膊讓他搭著。
奉皇笑罵道:“朕老到這種程度了么,連站起身都要你攙扶?”
安公公趕緊道:“陛下身強力壯,主要是折子看多了眼睛不舒服,老奴也是多余擔心。”
奉皇笑著走到言景深身旁,按住他的肩膀:“難得進宮來陪朕說話,這些個虛禮就免了。”
說罷又對安公公道:“讓御膳房再加幾道味道重些的菜,深兒年輕又是習武之人,飯必須吃飽吃好。”
安公公笑著應是,親自去了一趟御膳房。
奉皇看著越發俊朗的少年郎,笑著問:“最近在東大營待得怎么樣,沒有被那些個兵油子擠兌吧?”
言景深道:“軍營里一向是拳頭說了算,孫兒的拳頭硬著呢,無人敢擠兌。”
“好啊,好!”奉皇滿意地拍拍他的肩膀。
奉國的江山也是靠武力得來的,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愿意習武的皇室子弟越來越少。
包括他自己在內,年輕時確實想過要練習騎射,甚至還雄心勃勃地想過要訓練一支戰無不勝的鐵騎。
即便不能開疆拓土,也要將虞國徹底打服,讓其永遠不敢再覬覦奉國的富庶。
然而,這么多年過去了,他也由風華正茂的少年天子成為了年過半百的老人。
奉國的軍費一年比一年多,戰力卻不進反退。
如今他突然多了個武功絕佳,而且還愿意從軍的孫子,簡直就是上天賜給他和奉國的福氣。
趁著他高興,言景深道:“皇祖父,孫兒前幾日做了件不大不小的事,許是得罪人了。”
奉皇好奇道:“不大不小的事,到底是什么意思?”
言景深嘿嘿笑道:“對別人而言是大事,對您而言是小事,所以孫兒說它不大不小。”
“你這孩子……”奉皇笑得更大聲了:“是不是惹了什么位高權重的人,自己有些頂不住壓力了,所以來找朕求救?”
“皇祖父英明,孫兒這點小伎倆如何瞞得過您。
不過要說是求救倒也不至于,就是想請皇祖父做個評判,看看孫兒的所作所為是否應當。”
奉皇越發好奇了,催促道:“你先說來聽聽。”
言景深道:“前幾日孫兒奉主將之命,帶著騎兵們去大營外練兵,沒曾想遇到了一件怪事。”
奉皇聽得津津有味,連午膳都忘了。
“什么怪事?”他繼續催促。
言景深暗道,這老皇帝八成是把他當成說書的了。
“孫兒率領一隊騎兵離開東大營后,被告知有人拐帶良家女子。
于是我們一路追查,在東郊一座田莊的后門處,發現那里居然被人挖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大坑。
不僅如此,坑外還有幾名莊客鬼鬼祟祟,行跡十分可疑。
于是孫兒就命騎兵們仔細查勘,結果在坑底發現了一女二男三個人。”
奉皇立刻浮想聯翩。
一女二男大白天藏在坑底,外面還安排了人站哨,真是讓人不想歪都難。
只不過孫子尚未娶親,有些玩笑他還是不要隨便開了。
然而,他嘴上沒說,想法卻明晃晃地寫在了臉上。
言景深有些想笑。
原來一國之君也是個正常人,也有一顆八卦之心!
他繼續道:“他們三人孫兒都不認識,便讓人進行了一番詢問。
可他們三人什么都不肯說,加之之前有人告知拐帶良家女子一事,因此不得不起了疑心。
東大營畢竟是軍營,京城治安一向不歸我們管。
于是孫兒便把這三人帶到了府衙,請知府張大人明查。”
奉皇眉頭微皺:“這件事你處理得很不錯,為何會說讓朕進行評判?
莫不是那三人的身份……可你是朕的孫兒,任憑他們身份有多么特殊,難道還能壓制于你?”
言景深抿抿嘴:“孫兒也是到了府衙才得知,那三人都和聞相有些關系。”
奉皇的眉頭擰得更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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