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涼

第二百三十一章 樂極生悲(三)

夏懷玗偷偷抹了一把汗。

好在妻子沒有生命危險,否則他的罪過真是大了。

不管怎么說也一起生活了近二十年,他們早已經把對方當作了自己的親人。

外面的花花草草雖然誘人,卻絲毫不影響生活。

親人卻不一樣,感情早已經融入彼此的骨血,永遠都無法分離。

經此一事,他算是看清楚了了羅氏在他心中的位置。

今后不管羅氏說什么,他都不會再與她爭辯了。

至于那個如思,今后他若是再與她藕斷絲連,就罰他……

他正在賭咒發誓,內室里傳出了老夫人的聲音。

“二郎真是越發混賬了!夫妻之間爭吵幾句不是很正常么,干嘛非得動手啊?

你瞧瞧這傷的……”

楊氏和羅氏從前關系一般,性格簡單的她不太看得上對方的jing明小氣。

尤其是慕朗受傷一事,她真是恨不能與羅氏絕交。

夏繁霜出嫁后,妯娌二人之間的裂痕有所修復,但也說不上有多親密。

此時此刻她看著羅氏的慘狀,哪里還想得起對方的那些毛病,只覺得心里一陣陣揪著疼。

她是將門虎女,自幼見慣了各種外傷,自然知曉羅氏的傷有多疼。

一個出身文官之家的女子,從前恐怕連皮都沒有蹭破幾次,如今卻受了這么重的傷,真是太可憐了!

夏月涼看得心驚肉跳。

幾個時辰之前她還同羅氏商議前往雅蘇城的事。

那時的羅氏歡喜極了,恨不能把奉國京城所有的店鋪都搬到雅蘇王城,好讓她的寶貝女兒仔細挑選。

沒曾想就這么一小會兒,二伯母便已經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不用問都知道,二伯母肯定是被二伯父氣昏頭了,所以才受傷的。

京城里名醫頗多,jing通骨科的也不少,再不濟還有夏侯放,二伯母的傷應該能治好。

但老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沒有幾個月的時間,二伯母是不可能痊愈的。

可眼看著二姐就要臨盆,她是肯定去不了了。

夏月涼特別理解這種心情。

希望多大失望就有多大,二伯母之所以這么難過,多半還是因為無法去探望女兒。

所以要想安慰她,還是要從這方面下手。

果然,老夫人和楊氏的注意力全都在羅氏的傷勢上,早已經把她即將前往雅蘇城的事情給忘了。

羅氏聽著她們安慰的話語,卻一直無法平靜,額頭上的汗也更多了。

夏月涼從丫鬟手中接過熱帕子,一邊替羅氏擦汗,一邊溫聲道:“二伯母不必擔憂,您雖然去不了雅蘇城,但我可以去啊。

您有什么想要帶給二姐的東西都交給我,有什么想和她說的話也告訴我。

我會在雅蘇城多待一段時間,替您好好照顧二姐和小外甥,到時帶著她們母子一起回來給您請安。”

她的這些話沒什么特別的,羅氏卻真的聽進去了,漸漸恢復了平靜。

聽著她的呼吸漸漸平穩,老夫人嘆了口氣:“還是涼姐兒有辦法,老二媳婦可算是平靜下來了。”

夏月涼道:“祖母莫要擔憂,孫女已經派人前往博思王府,一定能把夏侯放請過來。”

老夫人點點頭,眉頭依舊緊鎖,目不轉睛地看著羅氏。

如今她只剩下了兩個兒媳,卻都不是她看上的。

大郎的親事算是他自己做的主,楊氏單純魯莽,并不適合做當家主母。

二郎的親事其實也是他自己做的主,羅氏聰明圓滑頗有心機,管家沒有問題,卻依舊不是做當家主母的料。

當然,她自己也算不上是個合格的主母,這輩子多半都仗著嫁了個貼心的好丈夫。

婆媳三人都不是特別好的人選,于是她只能矮子里面拔高個兒,選擇羅氏來主持中饋。

十幾年過去了,她對兩個兒媳依舊說不上喜歡,更談不上滿意。

但人都是有感情的,一起生活了近二十年,她早已經把楊氏和羅氏當成了自己的孩子。

看著自己的孩子受了重傷躺在床上,身為母親的她心里的焦急可想而知。

“夏侯神醫到了……”外間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

老夫人醒過神來,急忙吩咐道:“快讓神醫進來!”

夏月涼親自迎了過去,就見夏侯放滿頭大汗,累得直喘粗氣。

他拱拱手道:“三姑娘。”

夏月涼撇了同樣滿頭大汗的鳴笳一眼,道:“夏侯先生還是先瞧瞧我二伯母。”

“好的。”夏侯放應了一聲,背著藥箱走到了床邊。

老夫人和楊氏往旁邊讓了讓,屏氣凝神地看著他。

夏侯放給兩人行了個禮,開始給羅氏檢查傷勢。

夏月涼給鳴笳使了個眼色,主仆二人走出了內室。

“姑娘,奴婢這一趟真是快跑斷氣了。”鳴笳喘著氣說道。

夏月涼道:“博思王府的人怎么說?”

鳴笳道:“多虧了二公子幫著說話,博思王府的人才沒有阻攔。”

夏月涼嗤笑道:“阻攔?他們還要不要臉了?”

假若她不愿意,博思王府永遠都別想請到夏侯放。

如今他們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居然做出這等忘恩負義的事情!

鳴笳抿抿嘴,最終還是把話說了出來。

“姑娘,您和博思王府的二公子是不是鬧別扭了?”

夏月涼挑了挑眉:“你這話是怎么說的?我和他又沒有什么瓜葛,鬧什么別扭?!”

鳴笳見她死鴨子嘴硬,壓低聲音道:“您沒有發現么,自打您的生辰之后,二公子都不怎么到太師府來了。”

夏月涼冷笑道:“他給你什么好處了,怎的盡向著他說話?”

“哪兒有什么好處,奴婢就是覺得有些奇怪,之前您不是和他挺聊得來的么。”

“你少在那里胡亂猜測,他是他我是我,他是爹爹的學生,太師府的大門隨時都為他敞開。

是他自個兒不愿意登門,和我有什么關系?”

鳴笳嘟了嘟嘴,不敢再繼續說了。

二公子分明就是喜歡姑娘,方才在王府的時候還特意打聽姑娘最近好不好呢。

可姑娘的態度她實在是看不懂。

說她厭惡二公子吧,她對他的態度比另外那幾個好多了。

說她喜歡二公子吧,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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