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的雅蘇城,天氣漸漸開始變暖。
尤其是王城所在地這一大片綠洲,春風仿佛一夜之間就為草地鋪上了星星點點的綠色。
雅蘇人沒有踏青的風俗,但到了這個季節,年輕的姑娘們都喜歡相約出游,練騎馬射箭的同時順帶給自己找個情郎。
夏月涼并不是真正的十幾歲少女,況且她一向喜靜不喜動,對出游的興趣不大。
除了陪夏繁霜聊天散步,其余的時間基本都被她用來看書了。
春酌也是個安靜的性子,主子念書她就做針線,和在太師府的時候沒有什么區別。
鳴笳待不住了,在兩人之間來回穿梭,弄得春酌有些眼暈。
“我說你就不能找點事情做,這么來來回回地走動,晃得我都沒法兒繡花了!”
鳴笳懶得理她,湊到了夏月涼身邊:“姑娘,這是咱們頭一回來雅蘇城,說不準還會是最后一次。
您若是還像在京城時那樣整日關在屋里念書,會不會太可惜了?”
夏月涼放下書本笑道:“這里不是太師府,沒有那么多的規矩。而且我和春酌又沒有攔著你,喜歡去哪兒自己去就是了,何必事事都要打著我的幌子?”
“一個人冷冷清清的多沒意思……姑娘,昨日奴婢聽說王城附近的草地都變綠了,好些年輕姑娘都去那邊騎馬射箭。
奴婢活了十多年,還沒見過女子射箭呢!”
春酌噗嗤笑道:“瞧你這話說的,好像男子射箭你就見過一樣。”
鳴笳沖她做了個鬼臉:“你一天不給我潑冷水,日子就過不下去了?
等我說服了姑娘,有本事你別跟著去!”
夏月涼笑道:“昨天是春酌跟著我去陪二姐姐的,你不是連房門都沒出么?那這些話又是聽誰說的?”
鳴笳道:“我在房間里憋得難受,就去外面轉了一圈,結果就遇見了司馬留。
他說這幾日二姑爺陪二公子去了東邊的獵場,雖然收獲不算太大,但風景卻是真不錯。”
春酌道:“你啥時候和二公子手底下那些人混這么熟了,居然能把人和名字對上號?”
其實她是有些擔心,就怕鳴笳看上了言景深身邊的那些護衛。
他們一個個年紀都和鳴笳差不多大,武功高強前程似錦,相貌也比一般男子強得多。
萬一鳴笳看上了他們中的某一個,夏侯先生那邊豈不是抓瞎了?
當然,夏侯放和鳴笳的感情尚且處于朦朧狀態,誰都沒有主動挑明。
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他們倆心里是真的裝著對方。
可夏侯放的條件雖然不錯,但他畢竟相貌一般年紀也大,又有一個老頑固父親,真不一定能爭得過那些護衛。
鳴笳顯然沒有聽出來她話中有話。
“咱們在沙漠中行走那幾日,二公子不止一次喊司馬留的名字,我就不信你沒注意。”
說罷她又看向夏月涼,臉上再次堆起笑容:“好姑娘,您就看在奴婢這些年忠心耿耿的份兒上,帶我出去轉轉吧?”
夏月涼被她吵得頭暈,只能道:“好吧好吧,待會兒你去跟二姐夫借幾匹好馬,再去知會封大哥他們一聲。
看什么時候準備好了就帶你出去轉!”
鳴笳歡呼了一聲:“我就知道姑娘最好說話了!”
夏月涼又道:“咱們春酌姐姐是個有本事的人,但我是一定要帶著她去的。”
這話是沖著鳴笳之前的話說的,明顯是在偏袒春酌,但鳴笳卻一點也不計較。
“只要姑娘別把我落下,帶多少人都可以!”
她一邊說著,一邊已經跑出了房門。
春酌道:“姑娘也不管管鳴笳,夏侯先生那邊……”
夏月涼輕笑道:“你真是比嬤嬤們都操心。鳴笳畢竟不是雅蘇城的女子,這種事情上還是不要太過主動的好。
夏侯放家的情況比較特殊,若是他真的想要和鳴笳在一起,就該主動把事情挑明,而且說服他的父母。
否則我寧可鳴笳放棄他,嫁給一個有勇氣給她幸福的男子。
再者說,這都是咱們的猜測,說不定人家兩個根本就沒有那種意思。”
春酌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姑娘和她都是與鳴笳一起長大的,鳴笳的想法或許她自己都不清楚,她們倆卻看的分明。
鳴笳生性活潑,卻不是個不講道理的姑娘,更不喜歡與人爭吵。
唯獨在夏侯放面前,她像是換了個人一樣,事事都要斤斤計較,兩人每次見面都要吵嘴。
可不管吵得再厲害,兩人也不會翻臉,更不會記仇。
這就證明在鳴笳心目中,夏侯放是個非常獨特的存在,說白了就是喜歡。
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
高門貴女身邊的大丫鬟并不愁嫁,嫁妝甚至不會輸給一般人家的姑娘。
但要尋到一個不帶任何目的,真心對待自己的男子,真的是太難了。
她自己不打算嫁人,但希望自小一起長大的姐妹能有個好歸宿。
鳴笳是個行動派,很快就把夏月涼交待的事情辦好了。
第二日一早,夏月涼換了一身適合騎馬的衣裳,在封祁等人的護送下離開了王宮。
剛走了兩三里路,就聽身后傳來了一陣馬蹄聲。
沒過多久,言景深帶著三四名護衛追上了他們。
“師妹這是要去哪兒啊?”他笑著湊到了夏月涼身邊。
“隨便轉轉。”夏月涼的回答簡潔明了。
言景深并不計較他的態度,笑著打量了她一番。
“師妹學問那么好,我還一直以為你不擅長戶外運動,沒想到你的馬也騎得很不錯。”
要不是春酌她們就在身后,夏月涼真想在他那張欠揍的俊臉上來那么一拳,省得他又裝。
論起戶外運動,她當然不能和他這個特種兵相提并論。
但比起一般的女生,她還是強了不少。
至少騎馬她是學過的,而且騎得很不錯。
死災星明明什么都知道,偏要在這里沒話找話說。
鳴笳聞言,忍不住問道:“二公子,您說的戶外運動,就是騎馬射箭么?”
言景深大聲笑道:“也可以這么說,沒想到你和春酌也會騎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