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言景深的事情,夏月涼是真的沒有考慮好。
上一世她就只喜歡過他一人,之后不管遇到什么樣的男子,總是不自覺地拿他們和他相比。
直到現在,這個毛病依舊無法治愈。
放眼望去,她身邊沒有一個人比他更了解自己。
而且她不得不承認,脫掉面具過日子,毫無顧忌說夢話,這樣的生活對她很有吸引力。
夏月涼笑道:“看上了如何,沒看上又如何?”
“你這丫頭,因為這事兒為父愁得吃不下睡不著的,你還有心思開玩笑?”
“我不是在開玩笑,就是想聽聽爹爹的意見。”
夏懷珣道:“陛下的意思你也知道了。換作其他人家的姑娘,他直接就賜婚,哪里還有讓你考慮的機會。
為父從未想過干預你的婚事,只希望你能夠沉下心來想清楚,選擇你真正想要的婚姻和生活。”
夏月涼心里很是感動。
即便是從前那個時代,好些父親在兒女的婚事上都做不到如此開明。
兩世為人的種種不如意,因為有了這么好的父親而淡去,讓她覺得自己無比幸運。
“爹爹,與言景深在一起我感到很輕松,可我還沒有想清楚這輩子要不要和他在一起。”
“是因為他的身份么?”
夏懷珣知曉女兒對皇室沒有半分好感,而陛下對言景深的心思幾乎是毫不掩飾。
假若月兒同意了這門親事,將來有很大的可能會成為奉國的皇后。
這是她不喜歡的人生,也是父親和自己不愿意看到的結果。
但他是過來人,在面對感情的時候,絕大多數的人都會選擇妥協。
而妥協的結果,卻不見得都是好的。
夏月涼道:“是,也不全是。因為言景深對那個位置沒有興趣,所以我并不擔心會因為嫁給他而困在深宮之中。”
言景深不止一次在夏懷珣面前表露心跡,但他是不相信的。
皇室子弟誰不向往那個位置?
尤其那個位置觸手可及的時候,誰舍得放手?
但這話從女兒嘴里說出來,效果完全不一樣。
“你們還是太年輕了,有些東西不是不想要就能不要的。
陛下已經看上了言景深,一旦拒絕必然會觸怒他,后果難以想象。”
夏月涼笑道:“這事兒不歸我考慮,不管是甘愿的還是被逼的,言景深若是聽從了陛下的安排,那他與我就不可能有任何關系。”
眼下還不是暴露言景深真實身份的時候,但她能肯定他絕不會往坑里跳。
退一萬步說,就算他真的被老皇帝給坑了,她也絕對不會去做什么皇后。
見女兒的態度這般堅定,夏懷珣不免有些唏噓。
人到中年的自己面對感情時尚且做不到如此干脆,月兒真是不簡單。
當然,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這也證明她對言景深的感情還不深,遠不到非卿不嫁的地步。
這絕對是件大好事。
女孩子最好不要在情愛中陷得太深,尤其是最一開始的時候。
既然她如此清醒,自己這個老父親也就可以放心了。
夏懷珣輕笑道:“時辰不早了,咱們倆該去見一見你姑父和姑母,否則他們就該挑理了。”
父女二人一起走出書房,再次來到了偏廳中。
“昇哥兒、小殊、慕揚、懷珘,咱們該走了。”
聞言四人一起看向言景深。
二公子不是夏家人,總不好跟著去內宅。
可他們若是就這么離開,會不會太過失禮了?
言景深趕緊收回還在夏月涼臉上的視線,笑道:“我也該回府了,回京之后王爺和母妃那邊連面都還沒有露一個。”
夏懷珣笑罵道:“真是越發不像話,待會兒王爺該怪為師把你教壞了!”
言景深抱了抱拳:“學生告退,煩請老師替我給太師和老夫人問聲好。”
這副一本正經的模樣,把在場的人都給逗笑了。
夏月涼用袖子略微遮擋了一下。
這家伙的脾性和從前還是一樣,臉皮卻像是更厚了。
父親對他的態度有所軟化,根本不是對他有所改觀,而是生生被他的厚臉皮磨得沒了脾氣。
言景深離開太師府,很快就回到了博思王府。
這一次他沒有遮掩,直接去了言成豫的書房。
敬林依舊候在房門外,見到言景深便笑著上前行禮。
見他那一向陰惻惻的臉上堆滿了笑容,言景深只覺得別扭得很。
天生就不會笑的人硬逼著自己笑,比哭難看多了!
他簡單還了個禮:“敬先生,王爺沒有午歇么?”
敬林道:“王爺聽聞二公子回府,一直等著您呢。”
說罷他親自把書房門推開,抬了抬手:“二公子請。”
正在批閱公文的言成豫聽見他的聲音,放下筆揚聲道:“深兒回來了?”
“是,回來了。”言景深邁步走進了書房。
不等他行禮,言成豫便笑著指了指下首的椅子:“快坐下,陪父王好好說會兒話。”
如此熱情的態度,讓言景深的別扭更甚。
他強忍著不適,大大方方坐下。
言成豫笑著問道:“方才去皇宮給你皇祖父請安了?”
言景深道:“是,給皇祖父請安后又隨老師去了一趟太師府。”
言成豫的面色微微沉了沉。
這死小子就是故意的!
一見到老師就連父母都拋到腦后,偏生還找不到借口訓斥他。
“此次離京幾個月,你究竟去了什么地方?不告訴父王也就罷了,怎的連你母妃那邊也瞞著?
你是沒看見她有多擔憂,就怕你在外吃虧,更怕你出點什么事情。”
言景深輕笑道:“我此次是奉皇祖父之命出京辦差。因為事屬機密,所以不方便同王爺和母妃說。”
“出京辦差?”言成豫的眼睛瞇了瞇。
父皇還是不信任他啊!
回京都半年了,他手頭也沒落得什么實權,整天就跟打雜一樣處理一些瑣事。
這小子倒是好,都能接觸到機密了!
難怪最近有流言四處流傳,說父皇真正看中的繼承人不是他們兄弟幾個,而是他唯一的嫡子。
以這小子的能力,父皇交給他的差事一定辦得極好。
長此以往,那把椅子就是他的,還有自己什么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