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有誰說了句:“皇后娘娘應該是喜歡皇上的吧?畢竟青梅竹馬,從小就兩情相悅的。”
還有人說:“你們不知道嗎?當初皇后娘娘為了嫁給皇上,違抗父命,那叫愛得一個轟轟烈烈。”
她們聊得起勁,方嬪看著阮薇,關心道:“阮妃姐姐,你臉色不太好看。”
“有嗎?”
阮薇扯起嘴角,笑得有些勉強。
眾目睽睽之下,玄瑋捧著初夢的臉,輕捻慢揉的吻了許久,一如既往沒在她唇齒間得到任何回應。任憑他如何誘導,她不抗拒,不迎合。
玄瑋放開她,指腹捻去了她唇邊的痕跡,在她耳邊說:“當年于繼昌不愿將你許給朕,朕頭一回有了做太子的念頭。站到這個位置上來,便不會有人說朕配不上你。朕也從未計較當初于繼昌對朕的傲慢輕視,因他是你唯一的父親。朕為你做的妥協,你能明白嗎?”
于初夢聽得一臉懵。這個意思是,他沒有記著當初被輕視的仇,沒有殺了她父親,已算仁至義盡?
他居然只記得父親對他的輕視,卻不記得在他成為女婿之后,父親是如何幫持他的。
這就是他的心胸,他的氣度。
于初夢口是心非的說:“明白。”
玄瑋再次靠近她的唇時,她下意識后仰躲避。
他身子一僵,頓了頓后放開她,側身望向這漫天焰火,唇邊扯起一抹自嘲。
原以為后宮要多個女人,只是宴席過去幾日,玄瑋都不曾提及夏秋靈。
大伙兒都調笑著說,看來那姑娘只是曇花一現,明妃犯不上再為此憂心。
不過就憑玄瑋當時看著夏秋靈的眼神,于初夢敢斷定,這個女子進宮是早晚的事。
阮薇更擔心的是于繼昌的事,在眾人散去之后,她特地留在鳳儀宮,問道:“你為于大人在皇城的境遇憂慮,又為何默認皇上召于大人回京的決定?”
過去的于繼昌有多風光,暗處便有多少嫉恨,他在官場那么多年,多的是曾經被他打壓,如今生怕他重振雄風的人。重回朝堂,必不是件容易的事。
于初夢不曾想隱瞞阮薇什么,如實道:“那封信里,父親說他想回來。”
阮薇愣了一下,那封信,于大人是當著她面寫的,她看過,信上也就是說些淮南的風土人情,她是半點沒讀出來那個意思。
于初夢解釋道:“父親在信中反復提及淮南的狗乳草長得好,小時候父親告訴過我,狗乳草被風吹散在各地,若是人同狗乳草一般流落他鄉,必然想回到故土,哪怕是死,也情愿死在故土。所以當玄瑋說起讓父親回來時,我同意了。”
說到這里,于初夢覺得有些疲憊,還有些頭疼,伸手捏了捏眉心。
阮薇走到她身后,雙手按在她兩側太陽穴,一圈一圈的揉,低聲道:“在淮南的時候,于大人問我,皇后待皇上如何。我說帝后同心,于大人不信。他說,皇后的性子最倔,像他,刀架在脖子上也很難低頭。”
腦袋里的昏脹被她揉散了些許,于初夢輕笑道:“是啊,我像父親。”
阮薇是帶著皇后的信物去淮南的,于大人對她沒有半分懷疑,同她幾乎無話不說。于夫人也待她親如閨女,那些時日里,于夫人親手煲湯給她喝,還會做各式各樣的糕點,讓她忙時填肚子。這對夫婦人特別好,這是阮薇的印象。
于初夢閉上眼睛,道:“淮南并不安全,與其在那里坐以待斃,不如迎刃而上,五年前就該反了他的。”
先前阮薇也提過,淮南的鼠疫不似天災。淮南的氣候環境不應發生鼠疫,這場疫病來得蹊蹺,很有可能事在人為。
可天遼地闊,究竟是誰做的卻無從得知。只是于繼昌已淪落到這地步,還要趕盡殺絕的,恐怕不僅僅為利,而是有些不死不休的舊怨。
即有舊怨,是不會善罷甘休的,絕不能再留在淮南坐等對方再一次出手。
當初她就勸過父親謀反,皇權握在自己手里才靠譜,兵敗也能死個痛快,如今這算什么?
阮薇心里一驚,手跟著停頓。
于初夢察覺到她的擔憂,輕描淡寫的說:“憑咱們現在的實力,遠著呢。父親并非莽撞之輩,他的為官之道為人處世,不需要我們去操心。”
她看上去云淡風輕的,也不過是為了不讓旁人替她擔心,強作鎮定罷了。她會頭疼,也正是這些天里操心太多的緣故。
明知操心無用,可事關重大,她又怎能不去多思多慮。
阮薇輕輕嗯了聲,手指耐心勻力按摩著她的太陽穴,道:“恰逢戶部尚書屠大人年老身衰,請辭官職,多位大臣提議讓于大人暫代戶部尚書一職。”
于初夢閉著眼享受她的按摩,她的手法很好,幾經扭捏后人舒服了許多,莞爾道:
“你當是恰好?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玄瑋只想給我父親一個閑職,屠大人這才尋了借口請辭。我父親當年任丞相之前,便是戶部尚書,屠大人一走,這職位除了我父親沒有更好的人選。”
這些,屠大人當然也沒有明言。
只是在她生辰宴之時,屠大人對她說了一句話:“臣的滿門榮耀是于大人給的,皇后娘娘若有用得著臣下之處,臣必定盡股肱之力,肝腦涂地。”
夏秋靈是在十幾天后,某一夜突然被皇帝想起,召進宮的。
一朝承寵,第二日,就成了夏貴人。
大清早鳳儀宮里熱鬧著,眾嬪妃來給皇后請安,各個都往明妃那兒瞧,明妃鐵青著一張臉,臉色很難看。
方嬪忍不住開口問:“明妃姐姐,這夏侯爺究竟是去哪兒找來了這么個人?”
明妃很不耐煩:“想知道,問我爹去。”
她說話口氣很差,旁人也沒法問下去了。
照規矩,夏貴人剛受封,是一定要盡快來鳳儀宮見過皇后的,可這都快到了巳時,不見半個人影。
大家伙兒本早該散去的,今兒個都想留在這里等夏貴人,便沒有離開。
于初夢端坐在鳳椅上,打了個哈欠,“本宮瞧著,今日是等不到夏貴人了,各位妹妹都散了吧。”
阮薇本想再留會兒,看皇后挺困的樣子,就也同大伙兒一起退出了鳳儀宮。
宮道上,明妃喊住了她。
“阮妃,我們之間是不是有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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