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夏收出去看看，農民如何收麥子。”永泰帝摩挲著自己的下巴眼巴巴地看著太后央求道。
“朝廷那么多大事等著你，你天天鉆到地里做什么？”太后恨鐵不成鋼地看著沒出息的他道。
“嘁……”永泰帝別過了臉，到嘴邊的話滾了回去，改口道，“餓肚子才是大事，一切的根源都因為吃不飽。”
“吃飽了就安生了。”太后沒好氣地看著他說道，“欲壑難填。”
“母后這么一說，值得思考。”永泰帝轉過頭看向她認真地說道，“但是先吃飽飯吧！朕窮其一生，也不知道能否做到。”
“別難為自己啊！”太后心疼兒子道，“史書上那么多帝王都沒做到，盛唐時期不也有：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那朕做到了，豈不是比他們更偉大。”永泰帝雙眸熠熠生輝地看著她說道。
“是是是！”太后聞言看著高興如孩子似的，天真的他，在心里搖頭，真是個傻孩子。
永泰帝看著敷衍自己的母后，“朕在您眼里永遠是孩子嗎？”
太后聞言一愣，隨即笑道，“當然嘍！你就是七老八十了，也是孩子。”
“母后不相信朕能做到。”永泰帝目光直視著她說道。
“呃……”太后遲疑地看著他說道，“田畝數是一定的，畝產也擺著呢！你覺得這糧食會大幅度增加。”
“太傅不是在清查土地。”永泰帝閃閃發光的雙眸看著她說道，“這田畝增加了，糧食不就多了。”
太后輕撫額頭搖頭失笑道，“傻瓜，這多出來的糧食也到不了農夫的嘴里。”
“為什么呀？”永泰帝不解地看著她問道。
“那你說為何朱門酒肉都臭了，他們為什么不分給農夫們呢！”太后深沉的眸光看著心善的傻孩子說道，“從古至今都這樣，只能說品性如此。都知道家和萬事興，那為什么親兄弟之間為了搶財產，還打的頭破血流呢！”
“那最后逼的農民活不下去，就去搶唄！他們是一點兒都保不住，說不得還把命給搭進去。”永泰帝冷哼一聲道。
“你說的他們知道嗎？”太后清明的雙眸看著他說道，“知道，但是做不到。”想了想道，“把你手中所有的地都分給農夫們你愿意嗎？”
“愿意，愿意。”永泰帝忙不迭地點頭道。
太后聞言連連搖頭，看著天真的他道，“真是不當家不知道柴米油鹽貴。小家還愁的頭發泛白呢！別說這么大一個大家呢！”
心里泛起嘀咕：我怎么生了個這么天真、幼稚的傻小子。
“母后，母后。”永泰帝看著自己發呆的太后道。
太后回過神兒來看著他說道，“你愿意，不代表所有的地主都愿意。土地是人家的命根子，敢動它，人家會跟你拼命的。”輕嘆一聲道，“你呀！不能一直這么的天真。凡事三思而后行，你的一個決定關系到很多人。人能任性妄為。”
“那母后您的決定宗旨是什么？”永泰帝突然好奇地問道，“做什么事總得有個出發點吧！”
“當然是為了讓皇兒的皇位坐的更穩了。”太后想也不想地說道。
“所以凡是威脅到娘地位的人，統統都該死。”永泰帝幽深的雙眸看著她說道。
“沒錯。”太后坦然地看著他說道，“妄想自己本不該的屬于他們的，難道不該死嗎？”
永泰帝聞言動了動唇，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知子莫若母，自己的兒子那神情，還能看不出什么嗎？
她才沒有傻的把兒子給養成不諳世事。
得讓兒子知道這后宮之中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
“不是他們死，就是咱們死。”太后柳眉倒豎，輕飄飄地說道，“怎么你仁慈的想學佛祖割肉飼鷹啊！”
永泰帝嘴張張合合地，最后說道，“娘，這樣徒造殺孽，您就不怕死后……”
“生前還沒活明白的，我管死后如何？”太后幽深的雙眸看著他說道，“孔圣人怎么說的：孔子嘗曰未知生，焉知死！”神色堅定地看著他說道，“即便死后下地獄，那也是為娘去，兒子你只要好好的，一切因果報業娘來擔！”
永泰帝還能說什么？生硬的轉移話題道，“咱們吃什么？”
太后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兒子的心還是不夠狠，不夠硬啊！
自己怎么生出來這么一個綿軟的兒子，真是一點兒都不像自己。
雖然不像自己，卻是她想保有的，那難得的仁善之心。
可他卻是皇上，最不該有的，那些腌臜事情，為娘不介意雙手沾滿血，為兒子掃清道路。
緩緩的捏緊了白凈的手。
太后好奇地問道，“跟那個伴讀有什么好說的，在涼亭里待那么久。”
“哦！”永泰帝聞言笑了笑道，“問了問他在平邑的縣衙的生活，除了冬季在渠上修渠，這春耕、夏收、秋收，都在田間地頭。”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哄你才這么說的，諂媚。”太后不屑地撇撇嘴道。
“不會的，母后看那個縣令如他給曬成了黑炭頭了。”永泰帝笑呵呵地說道，“這大戶人家的小廝，都長的細皮嫩肉的。”笑著又道，“楊德寶去宣旨的時候，特意在平邑縣打聽了駙馬的官聲如何？”
太后看兒子如此這般的高興，一個螻蟻而已，沒有帶壞自己的兒子，就當哄兒子開心了。
“通過他兒子能了解一下百姓的生活。”永泰帝目光柔和地看著她說道。
“他攛掇的你體察民情的。”太后這臉刷的一下黑了下來道。
“沒有，沒有。”永泰帝聞言一愣，隨即搖搖頭道，“朕來的路上臨時起意的，這不跟央求母后同意嗎？”
“有什么叫下人去不好了。”太后心疼地看著兒子說道。
“他們能說實話？”永泰帝指指自己的眼睛道，“朕要親眼看看治下百姓的生活狀況，是不是如大臣們奏折上寫的那么太平盛世。”
“假的，別信。”太后想也不想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