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過本書的書友還看過:〔〕〔〕〔〕〔〕〔〕〔〕〔〕〔〕〔〕〔〕〔〕〔〕〔〕〔〕〔〕〔〕〔〕〔〕〔〕第三百一十七章做準備更新:20221021
“姐姐?”這些年來,姚婉寧因為病重,一日三餐幾乎都是有單獨的小廚房額外供應飯食,從不在柳氏院中同眾人一起。沒料到今日她竟然過來了,倒是稀罕得很。“沒想到吧?”柳氏面帶笑容,看了小女兒一眼:“你姐姐如今病愈了,也能自己走動過來一起吃飯。”這可是姚家難得的團圓飯,往年縱然是過年過節,也未必有這樣的光景。柳氏有些遺憾道:“就是你爹不在家,否則倒真是再好不過了。”她提到姚翝,神色有些暗淡,但大女兒能獨自行走又令她十分開心,想起早晨與姚守寧的爭執,她略顯得意:“我說你姐姐喝了藥后病愈了,你還不信,娘沒騙你吧?”“……”姚守寧沒有說話,她的目光落到了姚婉寧的臉上。她坐在那里,雙手交疊放在腿上,膚色還殘留著久病多年的蒼白,但整個人已經脫去了病氣,那雙眼睛含著笑意,微笑著看自己的妹妹:“怎么了?”說話的同時,姚守寧目光落到了她眉心處,那里一顆朱紅小痣,此時紅得像是要滴出血來。一股青幽幽的水氣像是縈繞在她身側,周圍的人包括姚婉寧自己,卻像是半分都沒有察覺。就在姚守寧的盯視之下,姚婉寧眉心處的那粒紅痣開始迅速轉動,并且像是越轉越大。頃刻之間,從綠豆大小,化為花生大小,并疾速擴大,漲成約雞蛋一般,在她驚駭異常之時,‘轟’的爆裂!一旦那紅痣爆炸,大股紅霧‘砰’的從痣中飛濺開來,將整個房間染為詭異的猩紅色澤。在姚守寧的‘眼’中,姚婉寧此時通身披紅,身上的衣裙也被染成血般的顏色,她仍是雙手交疊坐在那里,爆濺開來的紅霞凝結為一頂詭異的血珠鳳冠,籠罩在她頭頂處,將她半張臉罩在血光之內。面色慘白的姚婉寧仿佛僵硬的提線木偶,剎時失去了活力,仿佛一個待嫁新娘,坐在那里,等著未來的夫婿上門。耳旁嗩吶、鑼鼓聲響起,妖群的尖細高呼聲又傳入姚守寧的耳中:“新娘子在哪里?”“河神要來啦——”“河神大人馬上就要來接他的新娘了——”……“守寧?守寧!”姚守寧的意識正沉浸于幻境之中,卻聽得柳氏突然提高音量的不快喊聲,震得她一個激靈。精怪的聲音被壓下,眼前的血色紅霧‘嗖’的扭曲著消退。柳氏伸手拍了小女兒的肩膀一下,皺了皺眉:“發什么愣?你姐姐正跟你說話呢?”姚守寧想到夢中那個抓自己的精怪,嚇得渾身一抖,幾乎是下意識的揮手將柳氏拍過來的手一把抓住,力量大得驚人。“娘?”那只手入手圓潤,并不是她夢中細而毛茸茸的可怕觸感,姚守寧定睛一看,自己抓住的是母親,不由大大的松了口氣:“原來是你。”“你這孩子,毛毛躁躁的,不是我還能是誰!”柳氏被她掐得有些痛,拍了她手一下:“你怎么這么大力?”姚守寧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將她掐住,連忙松開了手,再看姚守寧時,她仍是先前的坐姿,卻沒有再笑,像是對她的反應有些怔愣。“大哥。”她有些無精打彩的看了姚若筠一眼,又往姚婉寧走了過去:“今天我要靠著姐姐坐。”近來她的脾氣似是有些不對勁兒,仿佛心中裝了事。姚婉寧看得出來她情緒不佳,想起今日白天時她和母親的爭執,再想到她剛剛看自己的眼神,嘴唇動了動,卻并沒有出聲,只是主動拉了凳子,方便她坐到自己身側。曹嬤嬤見一家人坐好,連忙往廚房而去。飯菜已經早就準備妥當了,因慶祝姚婉寧病愈,曹嬤嬤與廚房的人準備的晚膳十分豐盛。但不知為何,姚守寧總因先前那一場幻境而對這豐盛的晚餐感到有些膽顫心驚,也沒什么胃口。柳氏本來因為姚翝被刑獄司的人帶走而不安,但姚婉寧的到來又沖淡了她內心的憂愁,令她心情好了幾分。再加上三個孩子都陪在身邊,縱然家中還有一些煩惱沒有解決,但也令柳氏覺得生活有了希望,晚膳時倒是多吃了一些。飯后眾人坐了一陣說話,聊的無非都是姚婉寧病這些年的事,坐了一會兒,姚婉寧便顯出幾分萎靡之色,精神似是有些不濟。柳氏看在眼里,不由有些心疼,就想送大女兒回屋,吩咐姚若筠送小女兒回去。姚若筠想著白天時姚翝的吩咐,搖了搖頭:“天黑了,娘好些日子沒有休息好,不如您留在房中早些歇息,我送兩個妹妹回房就是。”他年紀雖輕,但行事向來穩妥,柳氏確實也有些疲憊,昨夜幾乎沒有睡好,這會兒聽了此話,倒沒有逞強。不過就在這時,只聽姚守寧出聲道:“大哥不用跑兩趟了,今晚我想留在姐姐房中,跟姐姐一起睡。”她這話一說出口,柳氏便怔了一怔。“你這孩子,最近是怎么回事?”昨夜非要纏著睡在正房之中,今晚又突發奇想,要跟姚婉寧回房一起睡。“你姐姐屋中可沒多余的床鋪,她病又剛好,你不要纏她,還是回自己屋里去睡吧。”柳氏話一說完,姚守寧就搖了搖頭:“姐姐好不容易病愈,我有很多悄悄話想跟她說,今天晚上我就想跟姐姐睡。”她聽了姚翝的勸告,本不欲跟娘親頂嘴,可她想起先前的幻境,再想到外面越來越得的大霧,心中十分不安,不敢離開姚婉寧身側。家里知情的父親被刑獄司帶走,大哥一是不知內情,二是他年紀不大,還未見過神鬼,恐怕貿然和他提起,說不定會將他嚇得不輕。母親既然不信鬼神,自己若與她說了,也只是自討沒趣。相比之下,見識過神鬼厲害之處,又有預知力量的姚守寧是最適合保護姚婉寧的人。她不知道這個預知之中提醒她的‘河神’是個什么樣的存在,不過當日在將軍府時,她的鮮血既能將陸執喚醒,想必對于邪祟也是有一定克制作用的。姚守寧心中惴惴不安,面對未知的危險,她其實也十分害怕。但坐在她身旁的,是柔弱的姐姐,一想到這里,她心中的那絲恐懼又逐漸被她按捺了下去。父親不在家的時候,她應該要保護自己的家人!“你……”柳氏見她‘冥頑不靈’,心中本來有些不大高興,但見她櫻唇緊抿,神色間有些緊張的樣子,想起自己這些日子以來對她似是多有忽視,蘇妙真姐弟二人來了之后,分薄了她原本就所剩不多的關注力。近來斥責了她多次,今日白天還爭了幾句。她鬧著要跟人睡,畢竟還是個孩子,興許只是缺少關注而已。想到此處,柳氏心中又微微一軟,索性放柔了音調:“守寧不要鬧了,今夜你若不想回去,不如就在娘這里,娘陪你睡好了。”她已經再三妥協,哪知姚守寧卻十分執擰,伸手將姚婉寧一抱,整個柔若無骨的身軀都貼了上去:“不,今晚我只跟姐姐睡。”“你!”柳氏這下臉色沉了下去,內心躁脾氣終于壓抑不住,正欲發火,姚婉寧便打了個小小的呵欠,出聲打圓場:“娘,就讓守寧陪我睡就是了。”“可是……”柳氏剛一出聲,便見大女兒又低頭伸手掩唇,無聲的打了個呵欠。不知是不是久病多時,哪怕病愈,精神也有些不濟。她白天時倒沒什么,入夜之時便困得很,接連打了好幾個呵欠,眼皮酸澀異常,有些難以支撐下去:“我平時陪她的時間本來就不多,我現在病好些了,她想陪我睡,就讓她陪我吧。”姚婉寧就是柳氏的眼珠子,她都開口說情了,柳氏自然不忍駁她面子。又見她困頓異常,哪里忍心久留她在此處與姚守寧爭執。“算了算了,你既然這樣說了,便依你們就是。”柳氏一應承,姚守寧算是松了口氣。姚若筠在一旁本來也沒說話,此時見母親、妹妹們達成了共識,便要送他們回去。“娘,您房中還有沒有外祖父留下的字畫之類的?”幾人剛站起身,姚守寧突然開口又問了柳氏一句:“最好是外祖父交待,要您好好保管的那一種。”今夜定會有大事發生,她雖說已經做好了到時要以血保護姐姐的準備,但又害怕僅只靠自己的血并不能將那‘河神’驅退,便想起了柳并舟來。他寫的字有神異,當日送去陸執房中時,她曾親眼看到那些字阻了妖邪片刻。直到這會兒,姚守寧心中又有些后悔。雖說有些對不起陸執,但若早知有今日,當初她必不會舍得將外祖父留下來的字畫給陸執送去。現今只寄望于家中還有柳并舟留下的字畫,先撐過這一夜之后,明日再想法子,看能不能找到驅趕神鬼的道士上門。“字畫倒是有一些,但你外祖父特意交待過的,就僅只是那一副而已。”柳氏還對姚守寧死死要纏著大女兒不放感到有些不快,此時聽她還不肯走,又啰啰嗦嗦索要字畫,心中更是不滿意:“你姐姐困了,久病初愈,你要跟她一起睡,就趕緊回房,不要磨磨蹭蹭。”“我拿了字畫就走。”姚守寧也不想磨蹭,又連忙問:“外祖父的字畫都在哪里?”柳氏不明白她為什么到了這個時候仍執意要字畫,心中又是無語又是無奈,卻見姚婉寧也愿意縱容著她,便沒好氣的道:“那副他特意交待過的字畫,不正在你的手中嗎?至于其他的,都鎖在我的柜子里。”“嬤嬤能不能找出來,送到我姐姐房里?”姚守寧也不是不懂事,她回頭看了姚婉寧一眼,見姐姐確實困得厲害,不停伸手揉眼睛,也不忍心再耽擱下去。她也不敢在這會兒和姚婉寧分離,只好交待了曹嬤嬤尋找出來,送入姚婉寧房中。曹嬤嬤有些呆愣,看了柳氏一眼,又看了看姚守寧:“今夜就要嗎?明日再找行不行?”“我今晚就要,想要看看外祖父的字。”姚守寧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嬤嬤越快拿來越好。”柳氏面沉如水,忍著心中的火氣。曹嬤嬤不敢再開口,深怕自己問的話會點爆柳氏脾氣,當即點了點頭:“那你們先回屋,回頭我找到了,讓逢春全部抱去。”聽了她的應允,姚守寧這才松了口氣,連忙笑了一聲:“謝謝嬤嬤。”說完這話之后,她這才挽了姚婉寧的手:“我扶姐姐。”兄妹三人出了柳氏房門,外頭的霧更大了。門口的燈籠之上都沾了水氣,冬葵那盞提來的小燈綢布都已經被浸濕,她一面提起來抖了抖,一面想去點火:“今晚真的奇怪,怎么這么大霧氣。”神都城臨近白陵江,一般春夏之時的清晨,倒確實會有薄霧環繞,但入夜之后如此大霧氣,實屬冬葵記憶之中的頭一回。姚婉寧已經呵欠連天,意識昏昏沉沉,似站都站不穩了,困得厲害。清元、白玉見她這副模樣,深怕姚守寧扶不住她,主動將她接了過去。她歪頭靠在清元身上,瞇著眼睛,像是這片刻功夫已經熟睡。姚若筠看了她一眼,有些擔憂的問了一聲:“沒事吧?”“應該沒事。”清元說話的同時,伸手摸了摸她額頭,觸手冰涼,并不像以往一樣高熱不退。姚婉寧的呼吸也暢順,也不像是心悸之癥犯了的樣子,反倒此時像是以往自己困極后的情景。“快些回去。”不知為何,姚守寧總覺得有些不安,催促了姚若筠一聲。他點了點頭,覺得今夜兩個妹妹都有些古怪,但又不明就里,最終猜測是不是因為姚翝被抓,使得二人忐忑不定。那霧很大,冬葵在一旁嘀咕著桐油好像浸進了水霧,無論怎么點,總是不燃。好在六奇及時提了燈籠過來,算是解了眾人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