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話,估計也在出門前被親爹親媽按著打死了。
司寧寧從鎮里離開,往回走時留意了一眼時間,之后就在山道林子里進了空間。
摘去假發換上一身寬松打糙的衣服,想著要干活兒,晚點肯定要洗澡,就也沒卸妝,拿起板斧和錘子持續擴大豬圈。
將豬圈擴大一倍還不夠,利用僅剩不多的柵欄木板另選地方,單獨又圍了一個小型豬圈。
大的就給大豬用,小的留著,等母豬下崽了用來單獨隔離。
一切安排妥當,司寧寧往豬圈里丟了一大捆豬草,隨手把板斧和錘子撇一邊,胳膊肘抹著額頭上的汗進入別墅洗漱,再出空間又是出門時的那一身清爽的打扮。
一路回知青點路過舊屋角那片,司寧寧笑著頷首回應眾人的招呼聲,期間側目打量了一圈,在場摔坯干活的有十幾個人,卻沒見著霍朗。
應該是去別的大隊幫忙去了。
“你們忙吧,我也回知青點去了。”司寧寧沖眾人擺手,笑笑收回目光,在一種小伙子的注視下回了知青點。
進屋打水洗了把臉,司寧寧摸出懷表看了一眼時間,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竟然已經下午三點半了。
原本不覺得餓,知道時間后突然就想起了中午還沒吃飯,幾乎是瞬間,身體仿佛意識到了什么,強烈的心悸說來就來,司寧寧晃了一下,忍著頭暈在桌邊坐下。
飲食營養雖然提上去了,但是因為吃飯時間不那么規律,身體內血糖偏低,平時只有坐久了或者蹲久了,一下子猛然起身會有一點點眼花的征兆,別的也沒什么。
今天可能跑的地方太多,干活多累是一方面,另一個就是在太陽底下曬久熱著了,一些輕微癥狀疊加在一起,身體有點承受不了。
司寧寧趴堂屋桌沿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剛抬頭就趕上徐淑華從屋里出來。
一看司寧寧臉色白得跟紙一樣,徐淑華嚇了一跳,“咋了?咋了?臉色怎么這么難看?”
這一嗓子,把屋里的蔣月和宋小蕓也驚動出來了。
一時之間,三個人都圍在司寧寧身邊驅寒溫暖。
司寧寧擺擺手,沒有血色的唇瓣輕輕勾起,“沒事,你們站開點……都坐吧,讓我呼吸新鮮空氣,坐會兒就能好。”
心悸的感覺其實已經去了大半,司寧寧說完之后又坐了一會兒就覺得好多了。
起身沖了一杯麥乳精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直至喝完,身體上的不適就已經徹底褪去。
見司寧寧臉色慢慢回轉,徐淑華松了一口氣,半晌不贊同地瞪著司寧寧道:“我一看你這樣就知道你中午指定沒好好吃東西!”
“嘿嘿。”司寧寧尷尬笑了笑,隨便扯謊,“想著早點回來,就沒來得及吃。”
“你不是帶了餅干?邊走邊吃不行?”
“你呀你,大事上考慮得精明,怎么小事上就這么馬虎?”徐淑華持續嘮叨,見司寧寧手里杯子空了,她伸手道:“把杯子給我吧,我再去給你倒點水。”
“謝謝。”司寧寧乖巧遞杯子。
桌子對面,蔣月人跪在長板凳上,半個身子都撐在桌面,“怎么樣?有進度嗎?”
“啥?”
“還能是啥!編寫教材的事啊!”蔣月盯著司寧寧無語撇嘴。
“沒什么進展。”司寧寧長“嗯”一聲,又道:“不過倒是有個想法。”
蔣月立馬正色起來,“什么想法?”
司寧寧接過徐淑華遞過來的杯子,彎彎唇又道了聲謝才繼續看向蔣月:“分簡易程度慢慢遞進著教,要是
擔心孩子們聽不懂,就多舉實際例子,嗯……”
司寧寧歪著腦袋琢磨了一下,繼續道:“如果例子聽起來有趣,也會讓教學過程更順暢,結果應該也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有句話怎么說?興趣是最好的老師。
不能讓孩子們把學習當成“興趣”,但是可以讓孩子們對學習提起興趣不是?
“唉!”蔣月撇嘴蔫蔫道:“你這么說我倒是能理解,可是想要‘有趣’哪是那么簡單的事?”
說著話,蔣月不覺更加擔心了,“萬一我到時候講課,學生聽不進去怎么?”
這么一想,蔣月眼睛瞪大雙手捂臉,瞬間覺得天都要掉下來了。
“工分哪是那么好拿的。”司寧寧搖搖頭,半晌輕嘆一聲安慰:“不過也不用擔心那么多,畢竟也不是專業老師,盡自己努力就行了。”
蔣月輕輕點頭,“嗯。”
也只能這樣了。
一旁宋小蕓和徐淑華暗里面面相覷,越發覺得當老師不是她們想象中那么簡單的事。
乍一看是個好差事,可要是應付不下來,那就成了能敗壞生產隊所有社員好感的麻煩事了。
宋小蕓和徐淑華突然覺得,落選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想清楚這一點,宋小蕓和徐淑華的心態恢復平常,屋里僵持了一天的氣氛也漸漸活絡起來。
下午司寧寧坐在堂屋桌邊整理筆記,蔣月從她手里花兩分錢買了一個條格算數本,也坐在桌邊羅列基礎課程,偶爾有不確定的地方,就把本子推到司寧寧跟前,問問行不行。
男知青們借著假期出去搜羅柴火去了,堂屋里司寧寧和蔣月不時低聲交談兩句。
門外徐淑華“嚯嚯”的給自留地除草,宋小蕓不知道去哪里挖了小半竹筒的蚯蚓回來,嘴里“啄啄啄”的叫著。
說來也奇怪,知青點的幾只母雞還真被宋小蕓給喚回來了,跑近跟前“咕咕”的爭奪啄食起蚯蚓來。
一群人各司其職,時間過得倒也快,傍晚時候天色暗沉下來,司寧寧收撿好東西準備幫著一起做完飯,趕上趙宏兵突然造訪。
趙宏兵是過來問司寧寧關于蘑菇的事,問問有沒有有么。
司寧寧這才想起來,距離她上回從舊屋角那兒淘木樁回來,已經過去了半個月,之前種下去的蘑菇其實已經收過一茬。
只不過當時實驗種了三個地方,最后卻只有井邊那幾個木樁長出蘑菇,秋千旁邊和屋后竹林里種的,不知道是因為土壤透氣性不行,還是水澆大了的緣故,蘑菇剛長出一點芽孢就打蔫卷曲干死了。
司寧寧后面又重新試驗種了一批,這回在土壤里混入更多的枯樹枝和干枯竹葉,用以增加土壤的透氣性,而且不光是在知青點門前門后種下,連帶空間土地里也種了一點。
算算時間差不多的也要出結果了,只是這兩天因為假期,司寧寧一直為處理豬的事奔前走后的忙碌,蘑菇的事兒基本都拋到腦后了。
現在聽趙宏兵問起,司寧寧認真想了想,說道:“叔,蘑菇的事兒我還在試驗,目前可以確定在腐木樁子上是可以種植的,嗯……”
頓了一下,司寧寧斟酌繼續道:“也不一定非要腐木,咱們生產隊四面環山,一些陰暗潮濕的地方的枯樹、死樹也是可以的。其他途徑,例如像農作物一樣在土地種植,這方面我還在試驗,得過幾天才能知道行不行。”
“哦,哦!”趙宏兵點點頭,粗糙黑臉閃過恍然神色。
司寧寧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明白,想著知青點還有閑置的菌包,就提了一嘴:“叔,我這兒還有富余的菌包,我
給你拿一個吧。這菌包你拿回去挖兩個洞找通風陰涼的地方放著,想著每天滴兩滴水上去保持濕潤就行,過幾天就能長出蘑菇來。”
“要是想試著種一種也行,以后要是真的成功推行起來,叔也能當個技術人員領導大家伙兒。”
“行,行,那行!”趙宏兵一聽這話覺得可行,連忙點頭,可細想之后,又不好意思摸著腦袋訕笑起來,“技、技術人員,哈哈,這技術人員就算了,我這頂多算是笨鳥先飛,到時候在社員和年輕后生面前不至于丟臉,那就可以了,哈哈哈。”
趙宏兵說著話,跟在司寧寧身后去了井邊看那幾個木樁子。
司寧寧一一為他解釋介紹:“木樁上菌種也沒什么特別要求,用柴刀、斧子劈開縫隙或者砸出淺坑都行,在把帶菌絲的稻草塞進去就可以了。”
“菌包擱在家里吃不著晨露,就需要適量澆水把控好溫濕,野外的話一般不用,不過因為野外不確定的因素太多,比如長出來被野生動物啃食,或者被不知情的社員摘走這類的情況,所以可能就需要提前告知一下隊上的社員,說明是試驗品讓大家不要摘,除此以外還需要定時踩點兒過去看看。”
“嗯……”說了一大段話,司寧寧長“嗯”緩了口氣,“道理其實很簡單,就是不同的種植條件,需要注意的事情也不一樣。”
趙宏兵點點頭能理解,接著又問:“那司知青,這種蘑菇的事兒是在屋里種更好,還是在屋外更好?”
“各有各的優勢吧。”司寧寧想了想,分析道,“如果從大范圍種植蘑菇的角度看待這個問題,首先要考慮到的是這邊的溫度問題,南方氣候其實很有特色……”
話說到一半,司寧寧注意到趙宏兵的表情。
平時挺糙挺精明的一個漢子,這會兒擰著眉毛,雖然滿臉認真卻仍然可以看出其中的懵懂茫然。
司寧寧卡殼了一下,自我反思可能是說得太官方了,對趙宏兵來說不是那么好理解。
想著,司寧寧重新組織了一下語言,“除了濕度,蘑菇對溫度也是有要求的,咱們這邊季節氣候比北方那邊好許多,一般開春風暖,到深秋打霜之前,都可以在外面種植。”
“像深秋霜后外面太冷,溫度達不到蘑菇的生長需求,即使有蘑菇探頭也會長得病病歪歪,最終收獲會跟投入不成正比。那種時候就可以考慮在室內種植。”
當然也可以一開始就在室內培育蘑菇,司寧寧之所以那么說,是覺得南方潮濕多雨的氣候占據優勢,能直接利用上的就直接利用上。
畢竟確切情況啥樣也不好說,在林子里隨手種出來長成啥樣都是意外收獲,要是真騰出屋來搞得興師動眾的,到時候哪個步驟沒把控好導致收獲不理想,好事變壞事,司寧寧和趙宏兵也很有可能會受到非議。
畢竟一個是提議者,一個是推行者。
想著,司寧寧十分嚴肅認真地沖趙宏兵道:“叔,這個東西就算我研究出來了,介于大家都沒有經驗,所以不適宜一上來就搞大規模,咱們就定個目標滿足生產隊社員的日常所需就可以了,等候技術穩定再說搞副業的事。”
雖說一開始研究種植蘑菇,確實是沖著搞副業去的,可這也不能上去就直接搞不是?總要先試試水深水淺。
趙宏兵愣了一下,意識到司寧寧擔心的問題,他失笑直搖頭,“你這娃娃,叔還不知道這個道理不成?”
司寧寧“嘿嘿”笑了笑,“是我班門弄斧了,忘記了叔是打理農務的好手。”
“行啦!天也黑了,我不打擾你們休息了。”趙宏兵拿起菌包站起身,走了兩步忽然又轉過頭來,“對了司知青,”
“嗯?”司寧寧疑惑抬頭。
“就是那個啊,掃盲班過幾天就能完工,到時候稍微晾一晾就可以正式開始上課了。”趙宏兵琢磨了一下,仔細囑咐:“咱們這個教室是新建的,因為這事,課程進度已經落下別的生產隊不少,這個進度你可得想辦法追回來!”
“我會盡自己最大努力。”司寧寧點頭答應。
“哦對還有個事兒,就是之前你教陳家老二的那個歌兒,還記得不?咋唱的來著?”趙宏兵回想了一下,半晌用一個很奇怪的語調,就是方言不像方言,普通話不像普通話的腔調唱道:
不懼風雪
我中華兒女流血不流淚
永不悔
入華夏
唱了兩句,趙宏兵就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