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雖然給了,可蔣月偏又擺出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分你一個吧,別讓我看見你那副死相,煩死了!”
李凌源點頭如搗蒜,喜滋滋扒開橘子皮,坐在桌子對面學著蔣月滿滿的吃。
蔣月見此立起的眉毛漸漸斂下,
唇瓣抿起弧度,輕聲罵了聲“憨子”。
可見李凌源把橘子吃了一半后,眼神又往她這邊瞟,蔣月笑容一垮,額角青筋一突一突地直蹦跶,忍無可忍一拍桌子喝道:“還看!都給你算了!”
李凌源一記哆嗦直接被嚇萎了,哪還敢要蔣月的橘子?嘿嘿傻笑摸著鼻頭跑路了。
蔣月“哼”的翻了一記白眼,吃完手里橘子,又把最后一個橘子揣進了口袋。
司寧寧趕在眾人出發之前才趕回來,
跟她一起回到知青點的,還有扛著蛇皮袋的霍朗。
霍朗趕時間,放下蛇皮袋就要走,司寧寧在后面跟了兩步,“你直接去大隊,還是先回一趟家?”
霍朗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直接去大隊。”
直接去大隊……
司寧寧唇瓣蠕動一下,“你渴不渴?要不我給你倒杯水,你喝了再走?”
“趕不及了,到大隊再說。”霍朗擺擺手,讓司寧寧進屋,“你也去準備一下吧,估摸隊長正在喊人集合,準備出發了。”
“唉……”
說著話,
霍朗轉身幾步扎進樹影之中,司寧寧想追都追不上。
平時大隊上肯定是能討到水喝的,
可今天放電影,家家戶戶都鎖門出去看熱鬧了,上哪兒能討到水去?
司寧寧搖搖頭,進屋給水壺裝滿,想著霍朗喝水不方便,她又把竹簍收拾出來,洗了一個竹筒杯子一起帶上。
忙活時看見桌子邊角的那一簍子枇杷,那枇杷是顧三德摘給霍朗的,只是霍朗一個沒要,全給了她……
司寧寧頓了一下,抓出十幾個洗干凈一起裝進簍子里帶上,其他拿到房間陰涼通風處擱著,免得溫度太高熟得快,爛得也快。
另一邊,莫北在男知青那邊屋里聽見女知青們喊司寧寧的名字,他跟著就從屋里出來了,只是長腿剛邁出門檻一步,就又收了回去。
直到司寧寧和霍朗嗡嗡低語交談完轉身進屋,他才抿了一下菱唇,
沉沉呼出一口氣,裝作若無其事走出門外,
佯裝等大家一起出發。
而女知青這邊堂屋,
蔣月她們圍著堂屋里的蛇皮袋打轉,“司寧寧,這里裝的是啥?”
“啊?那個啊……”司寧寧看了一樣蔣月,擰緊水壺瓶蓋走了過去,徑直將袋子封口解開,“是蓮蓬,嗯……我今天走得有些遠,那邊生產隊聽說我是知青,又是去編寫教材的,就給送了我一些蓮蓬。”
想著是霍朗幫忙送回來了,司寧寧默了默,繼續道:“這個很重不好拿,還好路上遇見了霍朗同志,他幫我背回來的。”
“哦!”蔣月認真點頭,“怪不得剛才他跟你一起回來。”
蔣月信以為真,笑嘻嘻捧起一個碗口大的黑色蓮蓬,“我可以吃嗎?就一個!”
“隨便吃的。”司寧寧啞然一笑,躬身捏著蛇皮袋下方的邊角,吆喝蔣月搭手一起把蓮蓬都倒了出來。
司寧寧在蓮蓬堆里扒拉,拿出一個綠皮的蓮蓬解釋,“吃這種的,這種甜。黑殼子的那種已經老了,生吃不好吃,等晚點抽空挑出來晾著,回頭曬干熬粥吃。”
“這也太多了吧!”看著堂屋一地的蓮蓬,徐淑華和宋小蕓驚呼道。
司寧寧腦后滑下一滴冷汗,好像確實有點多。
里面大部分還都是去了地盤的,應該是霍朗趁她睡著的時候剝的……
司寧寧笑了笑,沒有接話茬,攏起一旁的荷葉荷花,“是不是要出發了?”
言罷又看向蔣月問:“能不能幫我把這些拿去井邊打桶水泡著?我換身衣服。”
“行的。”蔣月小雞啄米點點頭,顛兒顛兒地抱著一大捧荷花去了井邊。
下午出了不少汗,身上黏黏膩膩的很不舒服,司寧寧本來想打水擦一下,可看見大家伙兒都準備出發了,她也不好意思拉著一群人陪她,就在身上熱勁兒褪去后,火速在房間門后脫下長袖衫換上之前自己做的半袖衫。
臨了背著水壺、竹簍出門,蔣月看見了,眼睛亮晶晶的一頓夸,“這是讓回用竹筒壓著染的那個?真好看!”
司寧寧含笑點頭,“你不是也染了?”
蔣月擺擺手,神情蔫蔫,“我是染了,可是一直沒時間做,到現在才做了一小半,怕不是得明年才穿得上。”
“那可不一定,秋天也熱得很呢。”
眼看所有人都在門口集合了,徐淑華挽上大門,一揚手吆喝道:“人都到齊了,走吧!”
“看電影去咯~”
“你那口袋里鼓鼓囊囊的,帶的什么?”
“下午你不在,我們把之前攢的瓜子炒了,嘗嘗!”
“種子留了嗎?”
“留了的。”
“這樣,嗯……吃著還挺香的。”
“是吧是吧!我們都這么覺得!”
日頭靠向西邊,大片橙色光暈透過山頭斜向灑在山里的村落和田野上,年輕的少年少女們踏著夕陽沿著山道,嘻嘻哈哈地跟在隊上的叔伯后面朝大隊出發。
女孩子一路嘰嘰喳喳地聊著天,因此腳步落下大部隊,為了確保女孩子們的安全,男知青們也跟著放慢了腳步。
“下午那橘子真好吃,你吃了沒?”
“一人分了三個,你說了吃了沒?”宋書瀚嫌棄白了李凌源一眼,余光注意到莫北頻頻往后看,宋書瀚推了一把眼鏡,跟著扭頭朝后面看了一眼。
后方那耀眼的姑娘站在中間,周邊兩三人環繞,已然一副被人喜歡受追捧的畫面。
優秀的人,就是有魅力啊。
宋書瀚細長眉毛柔和下壓,鏡片下的眸子輕輕彎起,“唉,我這個謎語好難啊,請問女知青同志們能不能過來幫忙參考一下?”
偏頭跟司寧寧說說笑笑的宋小蕓和徐淑華瞬間轉過頭來,“啥謎語呀?”
蔣月壓根不在意啥謎不謎語的,她跟在司寧寧身邊想探討關于課程的事,宋書瀚見她還粘著司寧寧,心里活絡一番編制怎么回事,唇瓣掀起弧度道:“蔣月,這個謎語跟數學有關,你確定不參與嗎?”
“啥?數學?”蔣月一個激靈,立馬轉頭,“參與!”
三個姑娘小跑過來的空檔,宋書瀚給李凌源使了一記眼色,“冤家,蔣知青就交給你了,晚上回去分你個橘子。”
“妥!”
宋書瀚失笑搖搖頭。
蔣月被李凌源忽悠去了一遍,而徐淑華和宋小蕓已經走近宋書瀚跟前,“什么謎語?有那么難?”
“謎語麼……哈哈,邊走邊說。”宋書瀚打著哈哈,給身邊的莫北遞去一個眼神后,擺擺手招呼宋小蕓和徐淑華一起往前走。
宋書瀚雖什么都沒說,可莫北明白那眼神的意思。
——加把勁啊,兄弟。
莫北下意識放慢腳步,司寧寧走過他身側,好奇側頭,“走啊猜謎語去!怎么不走了?”
哪有什么謎語,不過是宋書瀚為幫他支開旁人,臨時想出來的著罷了。
雖然清楚這一點,但莫北也知道獨處機會難得,說來也怪,靈感誕生于瞬間之中,莫北菱唇張合,“那個謎語我也知道。”
“你知道?”司寧寧偏頭“嗯”了一聲,余光瞥向前方,見宋小蕓和徐淑華一左一右圍在宋書瀚身邊,嘴快得讓宋書瀚快接不上話來。
司寧寧干脆放棄去前面湊熱鬧,放緩腳步跟莫北有一搭沒一搭聊了起來,“到底是什么謎語?”
自從莫北家里寄來書以后,只要閑著,宋書瀚手里必定都會捧著一本書。
司寧寧覺得,能把宋書瀚難道的謎語,那肯定不是一般的謎語,因此不覺更加好奇。
“是之前干活閑暇時候聽隊上的叔伯說起的,嗯……”莫北回想了一下,道:“白天穿衣,晚上剝殼;樹上搖鈴,塘里打鼓,夜里挑燈……還有兩句我忘記了。”
司寧寧點點頭,眼珠轉了轉沒什么頭緒,她偏頭認真地問:“只猜一個答案嗎?”
“不是,除了第一句‘白天穿衣,晚上剝殼’是一個答案以外,后面每一句都有對應的答案。”莫北道。
“白天穿衣,晚上剝殼……這猜的啥啊?”
“是……”
莫北見司寧寧為難,剛想開口告訴答案,就被司寧寧一個蹦跶抬手打斷:“哎哎你別告訴我,讓我自己想!”
“有難度才叫猜,沒有難度或者你直接告訴我答案,那我還猜什么?那就沒意思了!”司寧寧腮幫子鼓了鼓,說著話歪歪腦袋,撓了一下額頭認真思考起來。
“白天穿衣,晚上剝米……睡覺?起床的時候是白天,所以穿衣服,睡覺的時候脫衣服,而且是晚上,衣服可以類比成‘殼子’吧?”司寧寧試探道。
莫北搖頭,“不是。”
司寧寧“嘶”了一聲,有點意外,不過莫北說不是那應該就真的不是,司寧寧繼續認真思索。
“雖然不對,不過已經很接近了。”莫北適時提供線索,“嗯……其實答案很模糊,可猜兩種,一個是日用品,一個是肢體,任意一個都算對。”
其實答案只有一個,但仔細思索過后,莫北覺得兩種答案更合理。
莫北這么一提醒,答案的范圍就縮小很多,司寧寧想了片刻,很快得出結論,“是腳和鞋子,對不對?”
人體器官雖然十分復雜,種類也很多,可符合“白天晚上”的要求就那幾個,硬要猜,其實衣服和身體也符合,但因衣服體積偏大,又比較軟和,只能算抽象意義上的殼子。
可鞋子不一樣。
鞋子小,而因為鞋底的緣故也比較硬,而且從形狀上看也和瓜子有一丟丟的相似,聯合后半句的“剝米”,作為答案確實比較適合。
司寧寧認真跟莫北解釋自己的猜測依據,莫北聽完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案正確。”
“不愧是我!”
女孩兒喜滋滋握了握拳,晚風卷著她清脆的笑聲走遠。
身側少年長身玉立,反襯夕陽光暈的黑發下棱角分明的俊臉倏忽軟和下來。
“另外幾個,要不要猜猜看?”
莫北菱唇張合,聲音像是山澗中的一處滴泉,“叮咚、叮咚”的,少了平日的清冷,多了一絲溫情平緩,讓人聽著就覺得很安心。
司寧寧雙手交疊撐過頭頂伸了個懶腰,彎月眉輕輕揚起,笑著點頭,“當然要!”
相比第一個句,后面幾句要好猜得多,在莫北解釋“塘”是池塘的意思后,司寧寧瞬間就給出了答案:
“樹上搖鈴,‘鈴’和聲音有關,所以是知了。”
“塘里打鼓,同理,所以指的青蛙。”
“夜里挑燈么……”司寧寧嘿嘿一笑,聯想前面幾種比喻,她也很快給出答案:“當然就是螢火蟲了!”
莫北一句“全部正確”更加增長了司寧寧的得意。
司寧寧來了興致,追問莫北還沒有沒,在莫北又出了幾個普普通通的謎語后,她覺得有點沒意思,就擺擺手道:“我也有幾個謎語,你要不要猜猜看?”
莫北一愣,遲緩點頭,“好。”
司寧寧瞳仁晃了晃,唇角一彎,張口就來:“兄弟兩個一樣長,進進出出總成雙。陪伴親人享盡福,大魚大肉它先嘗。”
“筷子。”莫北不假思索道。
“不要以為都這么簡單,這個是我考驗你的。”司寧寧笑了笑,繼續道:“空中一只鳥,一線抓得牢,不怕風來吹,就怕雨點漂。”
莫北被“線”給誤導了,加上風吹雨漂之類的線索,他試探回答:“蜘蛛?”
“不對,再猜!”司寧寧搖頭,眼眸晶亮,就等著莫北猜不出來求她要答案。
可莫北卻沒如她的意,沉吟思索片刻后,給出了正確答案,“是風箏。”
蛛網是多根“線”,風箏是一根線。
這么快就猜出來了?
司寧寧鼓鼓腮幫子有點不服氣,“我再考你一個!”
莫北點頭后,她掀動唇瓣道:“我是一身潔白,遇見對頭黑臉,聰明才智費盡,寧可粉身碎骨。”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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