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空間物資回到年代

第二百四十章 危機感

莫北疾步從樹的那一端繞了過來,周遭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見,只隱約能看出模糊的人形輪廓。

聽見微弱的掙扎聲,莫北心里一緊,想到某種可能,三七二十一的莫北什么也管不了,一個俯沖過去,到近前卻又及時止住腳步。

吳勇一陣恍然,一個偏頭的功夫,“噗”的一下,就被莫北一記側向掃腿掀飛了出去。

吳勇落地咳了兩聲,嘔出一口腥甜,接著雙手撐地撲騰了兩下,都沒能順利起來。

司寧寧穿的衣服顏色很淺,黑夜里隱約能看見一點點輪廓,莫北焦急蹲身扶住她肩膀,將她扶起,“司寧寧?還好嗎?司寧寧?司寧寧!”

“嘔……”司寧寧干嘔了一聲,緩了一會兒才斷斷續續說道:“沒、我沒事。”

喉嚨火辣辣地疼,吐出來的字音就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鴨發出來的叫聲一樣嘶啞難聽。

莫北察覺到異樣,手順著司寧寧手臂探向脖頸。

黑咕隆咚,即使有掐痕也看不見、摸不著,可莫北手貼上去后,掌心便感受到灼熱一片,僅是一息之間,莫北手掌握緊,骨骼“咯咯”作響,倏忽起身朝吳勇走去。

司寧寧著急起身,卻軟綿跪坐在了地上,她聲音嘶啞痛苦道:“別去——先、先走!”

附近還有兩個人,那兩個人肯定不會走遠,如果折回來的話……

可莫北不停,仿佛是脾氣上來了,整個人像牦牛一樣帶著狠勁兒一下一下的掄吳勇。

司寧寧能聽見吳勇痛苦地呻吟,卻不知道莫北都打了他哪兒。

終于,在五分鐘之后莫北拎起吳勇,像丟垃圾一樣重重摔在楊樹主桿上,吳勇反彈了一下才落地,一個字音也沒發出來。

司寧寧腦袋晃晃了,雖然劫后余生,她卻沒有一點點的放松,而是愈發覺得眼前的莫北暴戾的讓她感到有些陌生。

而莫北收拾完吳勇,再度蹲身到司寧寧跟前。

這回不再是扶著司寧寧,而是直接將司寧寧攔腰抱起。

司寧寧不自在掙扎了一下,嗓音嘶啞抗拒,“我自己可以……”

莫北卻是將雙手收縮得更緊,司寧寧見狀只好不動了,“我手還……”

司寧寧想說手綁著,可一句話還沒說完,剛才緊緊箍住她不讓她動彈的莫北忽然將她放下,推著她肩膀道:“跑!”

“什么?”司寧寧怔愣一瞬,隨即便聽見撲面而來的呼嘯風聲,“d咚——”的一下,身側莫北身形晃動。

“莫北!”

“跑!”

莫北喊得更大聲。

司寧寧一顆心再度懸起。

那兩個人回來了!

她手被捆著,留下只會添亂……

“算上吳勇,他們一個有三個人。”司寧寧倒退著往回跑了幾步,“莫北,你等我,你等等!”

女孩雙手被捆著交疊在一起,毅然轉身,腳步凌亂埋頭往回俯沖。

“來、來人!救命——”

黑夜中,簡陋晃動的電影幕布下,一句句忠貞熱血的臺詞下,少女沙啞的嗓音像是潮水中的一個小水泡,被快被浪潮吞噬。

司寧寧邊跑邊喊,明明才二三百米的距離,她卻跑得腳步綿軟,好像時間過去了有一個世紀那么長,直到一束刺眼光束搭在了臉上,才逼得司寧寧瞇眼停下腳步。

此時此刻的司寧寧狼狽到了極點,長長的麻花辮不知是什么時候已經松散,松散微卷的頭發一部分沾上落葉,一部分炸開,臉色有血有淚,脖頸掐痕明顯,手上還被麻繩綁著。

“司寧寧!”

霍朗一聲爆呵,將手電塞給身邊的人幾步走進司寧寧跟前,“怎么回事?司寧寧?”

霍朗一顆心險些跳出來,湊近發現那些不是司寧寧的之后,才稍放下一些行。

“別哭,沒事了,慢慢……”

霍朗快速拆了司寧寧手上的麻繩,安撫顫抖中的司寧寧不要害怕,沒事了慢慢說云云,可看見小小白皙的手腕泛著青紫勒痕,手背更是因為掙扎已經勒出凹陷滲血的淺槽。

霍朗筋線一路從手背到臂膀之上,瞬息之間,全部暴起,霍朗瞬間陷入暴怒:“誰干的?誰他媽干的!”

司寧寧哆嗦了一下,她腦子里有點亂,說不出什么,只惶恐焦急指著剛才一路跑來的地方,“莫、莫北,莫北還在那里!”

明明剛才最危險的時候,也不覺得有多害怕。

可此時此刻,站在霍朗跟前,后怕和委屈無措一瞬間席卷了全身,司寧寧上下牙止不住“嘚嘚”的打顫。

如果不是剛才霍朗說“別哭”,司寧寧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流下的眼淚,可當意識到自己落淚后,更多的眼淚像是晶瑩的玻璃珠,落下一串,接著又落下一串,“霍朗,霍朗你幫、幫幫他,幫幫他!”

霍朗脫下褂子將司寧寧嚴實包裹起來,側頭交待道:“你們先去!速度快一點!”

一伙兒少年快速跑動起來,霍朗又開口喊住一個,“留下一個去找大隊長,找到人后先讓大隊長回家,我們馬上過去!口風近一點,不要往外透漏消息!”

“放心吧朗哥!”

小伙子們應聲各自分散。

司寧寧“簌簌”從褂子里掙扎探出腦袋,哆哆嗦嗦的,看模樣明明怕得不行,卻還是十分固執道:“我們、我們也去!”

霍朗凝眉,“我先帶你回去檢查一下傷……”

“我沒事的。”司寧寧沙啞著嗓音搖頭,認真地看向霍朗解釋,“莫北現在很危險,他是為了幫我才這樣……”

剛才那“咚”的一聲,司寧寧確信,莫北一定受傷了。

莫北是為了救她才牽扯進來的,在不確定莫北安好的情況下,司寧寧沒法心安理得地離場。

霍朗沉默了。

霍朗了解司寧寧的性子,以司寧寧的性格,如果不能確保莫北的安全,她絕對安不下心了。

可如果見證了莫北受傷,她內心又一定會覺得自身難辭其咎。

這個選擇無疑是前有豺狼,后有虎豹,無論做出怎樣的決定,司寧寧都會難受。

霍朗明白這一點,可是他禁不住司寧寧眼淚。

“我帶你去看他,看一眼就回去檢查傷口。”

霍朗避開司寧寧手腕勒痕,小心牽著她手朝楊樹放下走去。

霍朗深邃眉骨皺起,心里沉下一口氣,默默祈禱了幾句希望那個姓莫的小子沒事。

莫北那邊的情況確實很不好,因為應對的并不是三個人,而是除吳勇以外的六個人。

跟吳勇一起來的兩位男知青就是怕事情敗露才跑路的,只是在跑路途中遇到了平時一起橫街的幾個混子。

那幾個混子聽聲音認出是熟人,當即將人攔下詢問情況,跟吳勇一起來的兩個男知青當然不會如實說,只半遮半掩地解釋吳勇這回碰了硬茬,快被廢了云云。

幾個混子當然不是跟吳勇關系有多鐵,只是不嫌事兒大罷了,想著湊一把熱鬧把人修理一頓,再趁著黑燈瞎火跑路,神不知鬼不覺,只是沒料到那兩個折返的男知青覺得有人撐腰,因此下了狠手,第一下就拿石頭砸了莫北的頭。

安保隊小伙子們手里的手電筒既是引路燈,也是一個活標志,那幾個混子一看見手電筒的光,就知道來的不是一般人,推開莫北就想跑路。

那兩個男知青也算有點意氣,這回沒有只顧著自己跑,而是架起吳勇一起跑了。

安保隊小伙子們也不是擺設,留兩個人原地看顧莫北的情況,剩余其他全部去追打人跑路的那幾個。

司寧寧和霍朗趕到時,兩個安保隊成員正陪著一臉血的莫北坐在地上。

手電筒冷白光暈下,莫北臉色白得嚇人,右眼眉骨上方一條兩寸長的口子還在汩汩流血,那些血不僅臟了大半張俊朗面容,更是順著脖頸一路染紅了大片衣服。

下午還好生生的猜謎語,一下子,一下子就變成了這樣!

司寧寧看得心驚,不單單是莫北流了那么多血的原因,更有那眉骨上的口子,如果在往下半寸,莫北的右眼就……

司寧寧不敢想下去。

司寧寧從霍朗身邊邁開步子,在莫北跟前蹲下,“莫北……莫北?”

司寧寧小聲叫著,像是擔心會將莫北嚇到一般,“你還好嗎?”

莫北氣息渾濁了一下,緩緩抬起了頭。

右額傷口痛得有點木然,莫北右眼難以睜開,他努力支開左眼,看見司寧寧后先是翹起唇角露出淺淺笑意,笑著說了句:“你沒事……”

就那一句話,司寧寧剛止住的眼淚又冒了出來,“對不起,莫北,我……”

司寧寧眼里泛起水光和點點恍然,莫北見伸手想觸碰她的臉安慰,余光掃見自己手上的斑駁血紅時,莫北又緩緩收回。

那上面不光有他的血,更有那幾個臭蟲的。

莫北舍不得讓那些臭蟲身上的東西弄臟他的月亮。

“我沒事。”莫北輕笑了聲,依舊用滴泉般溫柔清冷的聲音安撫司寧寧,甚至開起了玩笑,“回去你給我做幾碗面,我吃完就能好。”

“司寧寧,別哭……”

司寧寧蹭去眼尾淚珠,唇瓣癟了癟,勾起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好,回去我給你做。”

司寧寧轉頭求助地看向霍朗,“這種傷口我們沒辦法處理,霍朗,他需要被送去醫院!”

霍朗立在冷光之外,神情頗有些漠視的居高臨下望著光束的司寧寧和莫北。

霍朗很賞識莫北。

賞識莫北的見義勇為。

也賞識莫北在受傷的情況下,仍然能撐住,去安撫別人。

可當莫北安撫的人是他中意的姑娘時,這種賞識忽然就有點變了味道。

霍朗深邃眉骨緊鎖,心底深處莫名生出一股危機感。

遲遲不見霍朗開口,司寧寧唇瓣猶疑抿了一下,又喊了一聲,“霍朗?”

這一聲讓霍朗召回思緒,濃密彎弓眉一凜,霍朗側過身淡淡道:“先去大隊長家,之后再作安排。”

兩位安保隊員立即架起莫北往回走。

霍朗原本想說讓司寧寧跟他們一起去大隊長家,他留下來等其他人消息。

可一想司寧寧剛被嚇得那么狠,這會兒肯定還是怕的。

饒是心里不得勁兒,可霍朗實在放不下心,就替下了一個安保隊員,讓安保隊員留在原地,一有消息就去大隊長家通知。

霍朗則是架起莫北的一根胳膊,帶著司寧寧幾個抄巷子小路避人耳目去了大隊長家。

夜里放電影,羅大慶也在廣場湊熱鬧,不過羅大慶知道自身的責任,就怕別人有事找不到他,所以在前幾天電影班子剛過來搭幕布的時候,他就在一角放了一張桌子,告知眾人晚上他就在桌子那塊兒,有事上那兒找他。

霍朗拍去的安保隊員就是在那兒找到羅大慶的,羅大慶接到消息,立馬回家,霍朗他們趕到羅家時,羅大慶正背著手在堂屋里焦急踱步。

一聽院里有動靜,羅大慶立馬轉頭,這一轉頭,登時嚇得不清。

門口煤油燈微弱的光暈下,霍朗和一個安保隊員架進來一個血人!

“這咋回事?咋流的這么多血?”

羅大慶張羅把桌邊靠背長椅上的東西收拾干凈,又把長椅從里面拖出來,讓霍朗把昏睡過去的莫北安置上去。

霍朗簡單蓋過了一下經過,細節部分由司寧寧補充,“是吳勇,他心里記恨上回被調走的事……可能在那邊大隊受了什么委屈吧,所以覺得事情起因在我,才有的今天這一遭。”

司寧寧口吻平靜,已經從剛才的無措中緩了過來。

一聽司寧寧提起吳勇,羅大慶起先覺得這個名字耳熟,又聽司寧寧提起“調走”的事,羅大慶登時想起吳勇是哪號人物了。

“我說呢!他媽的原來是那個癟犢子!這事哪里是什么起因在你?那個吳勇就不是個省心的貨,前兒個還去公社鬧騰了幾回,吵著鬧著要返城,公社主任給呵斥回去了,那成是回隊里被生產隊長批評教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