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朱影用小勺撥了一下燈芯,屋中燈火更亮了些,“那依林大人之見,我還不能去與問離相見?”
這個林思平說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楚莫與他沒有私交,他費盡心思救自己,究竟是因為唇亡齒寒,還是為了讓楚莫對他放下戒心?
“眼下自然是不能,”林思平手放在下巴上,狐貍似的思忖片刻,“我猜那幕后之人正在四處尋找你的下落,所以才讓郡主喬裝打扮入了齊州。等尋個合適的時機,郡主你……不妨以侍從或是小廝的身份混進齊州楚家。”
“林大人說的是,此次真是讓您費心了。”朱影抱拳施了一禮。
“郡主客氣,下官與楚少卿一直相互幫襯,就像寺卿大人說的,是一根繩上的螞蚱,那是唇亡齒寒……”林思平今天逆著性子,說了不少話,感覺有些疲累,“哼,方庸這個小人,為了討好圣上,竟然把主意打到咱們大理寺頭上……”
林思平一向低調,在長安的名聲也不如楚莫那么招搖,世人都知道大理寺楚問離,卻不知道還有個林思平。
他年紀比楚莫大,卻一直被楚莫壓著,按理說應該心有不甘才對,怎么到了齊州,卻能和楚莫同仇敵愾?
“林大人,跟我說說這案子吧。”她指了指桌案上的卷宗,“若是能及早斷案,解決了不是最好?咱們也好早些回長安去。”
“郡主,下官查過了,那個余四背景并不復雜,就是個做茶葉瓷器小生意的,他也的確有個獨生女兒,也是真的被那個楊員外逼死了。”林思平神神秘秘地道,“下官本來以為此事是那個余四攀咬夏家和楚文辛,便將那余四的背景查了個底朝天,結果……并沒有發現他故意陷害楚家的證據。”
那夏運說的基本屬實……可整件事情還是撲朔迷離。
之前聽夏運說案情的時候,她就覺得有些違和感,如今才想明白是哪里不對勁。
“你說得對,余四……就算真要陷害夏家和楚家,也不會拿自己女兒的命做賭注吧?”朱影手握著小銀勺,忽然一個念頭閃過,“林大人,余四是怎么認識的那位財主?若是急需銀子周轉,為何不直接向那財主借錢,而要借一幅字畫再拿到當鋪去?”
“據余四所說,他是在賭桌上認識的楊員外,當時二人都已經輸光了身上的銀兩,正巧楊員外身上還有一副字畫。”林思平翻開卷宗,指著上面的記錄給她講解,“然后楊員外就將那副字畫借給了余四,說是值幾兩銀子,讓他拿去當鋪換錢周轉。”
這么說來,余四欠錢,不止是做生意虧了,還有可能是欠了賭債。
“那余四的女兒是怎么死的?”她又問道。
“投河自盡。”林思平回答道。
“可有目擊證人?”
“這倒是……”林思平瞇起眼眸,聲音如涼水一般,“只有發現尸體的目擊證人,投河的時候……沒有人看見。下官這就去查!”
林思平起身,剛要走,就聽朱影又問道,“那個財主呢?他真是齊王家的管事?”
“郡主說的……是楊員外吧?”林思平轉過身,“楊波……的確曾經是齊王府的管事,多年前在長安時……下官還曾見過他。”
“他為何會離開長安,舉家遷移到齊州?”朱影歪著腦袋看向林思平,“他們又是何時來的齊州,這些……林大人有沒有查?”
林思平若是真如他自己所說,想要幫助楚莫,就應該為齊州楚家厘清案情,怎會放著這么重要的線索不去查?
楚莫曾經說林思平是個酷吏,他如今收斂鋒芒,似乎是故意不想沾染這案子。
發現此案涉及面廣之后,林思平就等著楚莫插手,沒想到楚莫一直靜靜呆著楚家,也不愿插手此案,這才一直等到朱影來齊州,好借她的手把楚莫卷進來。
“下官一時疏忽。”林思平說著又拱手道,“郡主今夜,就在這縣衙之中休息,明日……下官找人通知楚少卿,再讓您悄悄進入楚家。”
“嗯,多謝林大人。”
谷疓
玉柳端了一盆溫水進來給她梳洗,“郡主,您可是在懷疑林大人?”
“此人不知是敵是友。”朱影收好桌案上的卷宗,“若是友,實為幸事。”
她咽下了后一句話。若是敵手,要解決此人不死也得脫層皮。
天色微熹。
房中尚是漆黑一片。睡榻上的男子輾轉反側,一夜未眠。
朱影失蹤,此事恐怕是林思平和方庸中的一人所為,她到底落在誰人之手?
“大人!楚家老夫人在外求見。”外面傳來駒九的聲音。
伯母?這種時候她來干什么?
楚莫迅速穿上一件圓領常服,又朝門外道,“請伯母到花廳中去,我一會兒就到。”
“是!”門外一陣窸窣的腳步聲,來人漸漸走遠。
待人走遠,他才推門出去,見駒九獨自守在門口,便吩咐道,“走,去花廳。”
“大人,老夫人……帶了趙姑娘來。”二人一邊走,駒九一邊提醒道。
趙姑娘,就是趙寶香。
前幾日駒九剛把趙寶香扭送回去,今日又來了。
楚莫的腳步慢了下來,抬眼看看還未全亮的天色,嘆了口氣,“趙氏這又是鬧的哪出?”
“屬下聽聞,是林少卿一大早忽然破天荒的將楚老爺叫去縣衙提審了。”駒九四處望了一眼,“狐七已經跟去縣衙打探消息了。”
“林思平又搞什么鬼?來了一個月也沒好好審案子,整天混日子,怎么今天忽然提審?”楚莫蹙眉看了一眼駒九,“你們昨日去接郡主,可發現了什么異常?”
“屬下沒有見到郡主的馬車,倒是看見山道上有些埋伏的軍士,不知是在做什么。”駒九小聲稟道。
“軍士?”楚莫心中“咯噔”一下,一顆心懸了起來,“可見到郡主跟他們走了?”
“那倒沒有,那些人好像……好像也跟屬下一樣,撲了個空,白等了一天一夜。”駒九撓了撓頭,“此事甚為奇怪,在桂縣縣城時,還有人見過郡主的馬車,可出了縣城,忽然就不見了。”
“此事稍后再說。”
二人說著話,進了花廳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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