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的不說,崔子更這手藝,的的確確是不輸江南名廚。
段怡吃得肚兒圓,又飲了晏先生煮的茶水消食,這才將話題又轉回到了關老爺子身,“您可還記得,當初仲丘同楚歌,是往哪個方向的山去了?”
“那可是河山印,總不能夠挖個坑就直接給埋了。不管是修莊子也好,還是挖地宮也罷,都少不了材料少不了人,你仔細回想一下,可有什么漏掉了的蛛絲馬跡?”
關老爺子皺了皺眉頭,思考了良久,還是搖了搖頭,“沒有,這錦城之內的樹木銅鐵,燒磚的蓋瓦的封墓的……多多少少同我們關家都有關聯,段怡你是行家,都知曉的。”
“因為他說不需要幫忙,我便也沒有管。不過我敢肯定一點的事,絕對不會有你們想象中的,挖出一個帝王陵來藏寶那么大規模的工事。”
段怡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所以你才認為,楚歌是那些想要占個山頭開宗立派的武林人士,她買了一個一早就有的酒莊子,讓關仲丘改改就能用。”
晏鏡同崔子更對視了一眼,頓時大喜過望,“這么一來,范圍縮小了許多。”
“嗯,你們可以一個山頭一個山頭的去找,誰知道是藏在莊子里,還是埋在土里了。沒有尋龍點穴之法,就算是有一個熟悉劍南的老向導,你便是找到白了頭,也未必找得著。”
“就算是有了一整張的羊皮卷,不熟悉劍南地形的,不會看輿圖的,也照樣找不著在什么地方。”
段怡說著,瞇著眼睛看了看一旁的崔子更。
這廝這般好心,給了她一份羊皮卷拓本,又說了楚歌的事,不就是因為,她便是最適合去找河山印的人么?
她在劍南道搞了六年基建,那一山一水一草一木,全都刻在了她的腦子里。而且,楚歌既然找了關仲丘,那便說明,藏著河山印的地方,一定有許多機關。
那些防不勝防的東西,可不是武藝高強,便能夠闖過去的。
所以,段怡想著,心中盤算了起來,所以,那些人去關園,會不會是想要關仲丘留下來的機關術手稿或者破解之道呢?
想到這里,段怡又問道,“關仲丘是不是留下了他做的機關的手稿?”
關老爺子一愣,這是關家秘事,不過……
思考了片刻,他還是認真的回應道,“沒有錯,有點傳承的家族,都會弄出一些秘籍來便于子孫學習,就像顧家槍法一樣,也分為內卷同外卷。”
“大部分的手藝,都是在外卷在的,供家中子弟學習。然后再根據其天賦本事,來判斷是否有學習內卷的資格。每一代的關家人,都以把自己的手藝收入《關木書》內卷為傲。”
“如我之前所言,仲丘是機關術天才,那內卷里頭,就有他留下的東西。不光如此,他也裝了許多機關,在我關園之內,供晚輩們觀摩學習。”
關老爺子說著,神色緊張起來,“三娘你的意思是,那王占有可能就是沖著這個東西來的?還有你祖母借關園……”
段怡重重的點了點頭。
不光如此,她同祈樹蝸居在劍南道,顧從戎為人正直,且沒有什么野心,那些安插眼線,探聽消息的事情,他向來都是不屑于做,也做不來的。
崔子更能知曉楚歌的存在,其他的人未必查不到。
畢竟長在京城皇宮里的人,能不知曉,當年先帝身邊有一個親信女侍衛名叫楚歌么?
查到了楚歌,那么要查到關仲丘,簡直再容易不過。
他們來關園,一來是所有外鄉人的共同想法,通過關仲丘興許不用羊皮卷,也能夠找到山河印;就算找不到,提前拿到機關秘術,到時候位置一現,便有了先手。
段怡只覺得自己個打通了任督二脈,頓時思路清晰了起來。
她看了看天色,站起身來,抖了抖胳膊腿,“關老爺子不必太過擔心,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都說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就外頭來的那些歪瓜裂棗兒,說他們是強龍那都是侮辱龍了。”
“不過是些過街老鼠,自以為自己能飛天了,擱老鼠洞里藏著不開心,飛要往蛇嘴里跳,咱不吃他,那都不好意思了不是?”
關老爺子老懷大慰,露出了安心的笑容,“可不是,有段三你在,顧使公又要回來了,誰敢在我們劍南胡來?”
覺得自己被罵了個狗血噴頭的崔子更同晏鏡,將茶盞輕輕地一擱,也跟著站了起身。
“聽聞顧使公今日回錦城,某便先告退了,也想去那城門口看個熱鬧,一睹使公風采。賭輸的債,我們已經還清了,接下來的日子,你還是自己個吃糠噎菜吧。”
“要不然的話,讓你的孝順徒兒,做給你這個師父吃。畢竟我的學生,要做……”
晏鏡得意洋洋的炫耀著,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段怡同祈郎中齊聲打斷了。
“誰說我是孝順徒兒?”
“誰說她是孝順徒兒?”祈樹說著,沖著晏鏡呸了一口,“祈某青春年少,不像某些人,再過幾年手都要抖到拿不動筷子,躺在床都會尿,自然是需要孝順學生喂飯了……”
晏鏡搖了搖手中的扇子,好笑的看了看祈樹的花白的頭發,長長的胡子,好一個青春年少!
這師兄弟二人一路罵罵咧咧的向前,段怡同崔子更默不作聲,神色緊張的跟在身后,就等著兩個老頭子大打出手之后,他們也好互相毆打起來。
四個人打架,各方只要有一個人贏了,那就不算輸。
關老爺子瞧著這劍拔弩張的氣氛,撓了撓頭,朝著院子里的棺材走去。
最近錦城難得好天氣,棺材早日刻好了刷漆,干得也快些不是。這搞斗爭人太過復雜,哪里有簡簡單單的樹,來得好啊!
四人來到城門口的時候,錦城門前已經是人聲鼎沸。
馬蹄聲震耳欲聾,隔得遠遠地,便能夠瞧見顧家火紅色的大旗,以及車馬揚起的塵土。
在城內主干道的兩側,站滿了人。站在那前頭的,是三皇子同五皇子,以及一些段怡在青云書院見過的人,但是更多的,還是來這里看熱鬧的平民百姓。
顧從戎回城,一年沒有一百那也有八十回,都是悄無聲息的來,悄無聲息的去。這一回倒是那讓那些京城里的人,整出了一副迎親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