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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怡坐在門內,朝外看去。
雖然不過短短幾日功夫,但是二百人一齊干活,這青牛山已經同之前,大變了模樣。
饒是這些事情,她在老段家祖墳上經歷過了一遍,可第二回來,依舊是令人歡欣雀躍。
她想著,站起了身來,朝著這議事堂的后頭走去。
穿過后門,便能夠瞧見一個小小的院子。
這院子是祈郎中堅持讓人先給段怡修的,麻雀雖小,卻是五臟俱全。
有一間臥室,一個書房,還有沐浴的地方。
他還有老賈蘇筠,程穹等人,便住在了先前那些土匪頭子的屋子里。
靈機難得沒有睡覺,在小院子里走來走去的,見段怡推開了竹柵欄門進來,噔噔噔的跑過來,一把抱住了她的腿。
段怡神色柔和了幾分,一把將靈機抱了起來,“你倒是好,成日里吃吃睡睡的。怎地曉得崔子更那廝寄信來了,你今兒個連覺都不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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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說著,低頭一看,不由得啞然失笑起來。
靈機在她懷中拱了拱,尋了一個舒坦的地方,又閉上眼睛睡了起來。
段怡摸了摸它的毛發,有些犯愁起來,靈機離了那楚家村,便一只睡睡睡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
她想著,進了屋子。
知橋同知路,已經將那鴿子腿上的信,整整齊齊的碼在了她的書案上了。
段怡看著眼前一共十八封信,無語的撇了撇嘴。
她將靈機放在了一旁的軟墊上,隨手拿起了桌案上的一封,翻開一看,老臉一紅。
她清了清嗓子,裝作若無其事的又將其他的信,全都看了一遍。
然后果斷的將這些搓成了一團,朝著里屋走去,她掀開了箱籠,在里頭翻找了一個知路不知道何時繡好的錦袋,將這些紙條都塞了進去,方才松了一口氣。
如今正是早上,知路在一旁清掃屋子,見她這副模樣,疑惑道,“姑娘,你莫不是病了,眼瞅著就要臘月過年節了。天氣冷得很,你莫要著涼了。”
段怡搖了搖頭,“沒有的事,不過是老鐵樹開花,太辣人了!”
知路一頭霧水,見箱籠開著,說道,“姑娘,說起來,旁邊那個匣子,還是臨別之前,小崔將軍送你的,咱們一路奔波,這幾天又忙著蓋房子,到現在都沒有打開看呢!”
段怡一愣,看向了箱籠里的一個小木頭箱子。
饒是她跟著關老爺子做慣了木活,也看不出來這究竟是個什么木頭,只知道看上去頗有年歲了,古香古色的。上頭用一個靈巧的小銅鎖鎖著。
沒有鑰匙,只上頭畫了天干地支。
段怡瞧著,將那木頭箱子抱了起來,在手中顛了顛,沉甸甸的。
她伸出手指來,按照自己的生辰,在那木頭箱子里戳了戳,只聽得咔嚓一聲,銅鎖便打開了。
段怡沒有開箱子,拿著那銅鎖看了又看,還是沒有研究出其中的機關究竟是在哪里,于是只得將它放在了一旁,打開了小木箱子。
這一開,段怡瞬間倒吸了一口涼氣。
只見那里頭滿滿當當的,放的全都是金元寶。
“不是!現在離別,都時興要送金元寶了么?早知道我就每日早上出城,晚上回去,第二日早上再出城,如此往復……那得賺多少金子啊!”
之前段淑送了她金元寶,如今崔子更又送!
她段怡還是有些偏財運的!
一旁的知路亦是笑得合不攏嘴,可她歡喜了不多一會兒,又愁眉苦臉起來。
段怡瞧著,好奇的看了過去,“你個守財奴,怎地還不高興了。”
知路搖了搖頭,“二娘是姑娘的親姐姐,送你金銀也就罷了;這小崔將軍到底是個外人,收了他的金銀,怕不是要還的。”
“知路先是歡喜,復又覺得心酸。但凡家中或者是外家有一頭可以做靠,姑娘也不至于為了一些銀錢,受人掣肘。”
段怡心中一暖,她伸出手來,拍了拍知路,“好知路,先收著以備不時之需。我沒有要黔中道,收崔子更一箱金子,也不為過。”
“你若是用得不舒心,等下回再見,咱們便還他。”
知路一聽,又歡喜起來。
她掏出自己剛修好的白手帕,拿起一個金元寶,樂呵呵的擦了起來。
段怡瞧著她的傻樣子,同知橋對視了一眼,笑了起來。
“姑娘,那小崔將軍給你寫了那么些信,可都說了些什么?”
知路心情大好,腦子都清楚了幾分,想起段怡之前的模樣,忍不住問了起來。
段怡清了清嗓子,“能說什么?不過是問咱們可找到了落腳之處。如今江南東道已經被他整頓一新,崔大郎同他母親葬在一起,崔子更并沒有小肚雞腸的苛待他們。”
“又說宋城回洪州,幫蘇立天解了圍,如今洪州城的叛亂已經徹底平息,叫蘇王爺有空去信;他們原本打算年后再進攻淮南道。”
“可賀淮南的叔伯們,想要吃絕戶,淮南道亦是亂了。他們可能會見機北上。”
知路聽著,頗為失望。
段怡見她不繼續追問,松了一口氣。
她朝著外間的書案走去,拿起紙筆,寫了“安全落草為寇”六個大字,朝外走去。
那些鴿子倒是不怕人,在禾場上頭走來走去的,像監工似的,盯著那群土匪們蓋房子。
段怡走過去,抓了最肥的一只,將那寫了六個字的紙條,捆在了它的腿上,雙手一送,那鴿子咕咕了幾聲,便朝著東面飛走了。
太陽已經升到了半空中,整個寨子里,都彌漫著一股子蒸饃饃的香味兒。
先前寨子里那些干粗活的人,如今已經全部交給老牛同牛嫂子一并管教了。
那李鳶揉了揉自己的肩膀,他一步三回頭的看了看周度,見他點頭,磨磨蹭蹭地朝著段怡走了過來。
“段……段將軍,聽說你想要打劫……不是,是練兵……”李鳶想著程穹的臭臉,忙改嘴道。
“你應該已經聽武宮說了,我原本乃是這竟陵刺史的兒子,從小便長在這一塊。雖然長大了時常在外游歷,但是該知曉的事情,都是知曉的。”
“我有一個來錢的消息,不知道將軍愿不愿意聽,也正是因為這個,那陳河先前才讓我做了這青牛山的三當家的。”
段怡轉過身來,饒有興致的看向了李鳶,“你說來聽聽。”
李鳶沒有直接說,卻是問道,“將軍日后是想就在這青牛山占山為王,畢竟我看你都開始蓋房修路……不像是只是臨時駐扎的樣子。”
“還是想要待練好兵了,去攻打竟陵?”李鳶頓了頓,又問道。
“若是您攻打竟陵,李鳶有個不情之請,希望到時候能夠親手手刃殺我全家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