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管家的趴在那圍墻上頭,看著身后四處騰起的黑煙,心中慌亂了起來。
東主招了這么多人守在這山莊里頭,為的是什么?
當然是為了保住銀錢,想著若是他們在襄陽城中出了事,還能退回竟陵老家來,守著這個莊子,等待天下太平之后,再做打算。
可如今,他聽著那此起彼伏的求救聲,大手一揮,“快,來一隊人馬,快去救火!”
他喊了半天,卻不見有人挪動半步,剛要發怒,卻是發現,不知道從何時起,這圍墻之上的人,少了許多不說,剩下的大部分的人,亦是騰不開手來,壓根兒沒有余力,可以挪動了。
“咱們快要沒有箭了!他們那盾牌,還有箭法……管家大人,這怕根本就不是什么逃犯……”
田管家心中一片慌亂,他又何嘗不知?
就這么一會兒的功夫,他已經看得清楚明白,眼前這是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
他們全然看著那個舉大旗的人行事,箭支來,立即舉盾牌,待他們拉弓的間隙,盾牌蹲下,他們的弓箭手,便開始放箭。
程穹瞧著,給了韋猛一個眼神!
韋猛頓時大喜,一手舉著盾牌,一手拖著大錘,朝著那莊子門猛攻過去。
他等著一刻,可是等了好久了。
他本想跟著段怡去偷襲,可昨夜考翻墻,人家段怡老賈落地,那宛若是蘆葦渡河,連灰塵都沒有彈起,可他一落地,好家伙……
宛若地震一般,直接砸出了一個大窟窿洞。
段怡那萬年睡覺的食鐵獸靈機,都嚇得“詐尸”一般,躥了出來。
“等春日咱們種樹,就不用帶鏟子了,直接叫韋猛,在泥坑里蹦上一蹦。這個坑也別浪費了,種個桑樹吧,桑葚好吃!”
韋猛還記得段怡說話時的表情,他雖然受到了夸獎,但還是沒有通過。
韋猛朝前沖,程穹的手下,亦是火力全開,箭支齊發,朝著那圍墻上的田家家丁射去,就這么一會兒的功夫,程穹已經到了莊子門跟前。
這些天跟著段怡一道兒追程穹,他的身法都變快了不少。
他深吸了一口氣,一手將大盾舉到頭頂擋住了來自上方的攻擊,另外一只手則是掄起大錘,朝著那莊子的門猛砸而去。
韋猛之威風,一錘下去,連城門都能砸凹了,何況是一個山莊的大門。
幾乎是頃刻之間,那大門轟的一聲倒塌了下去……
雪約下越大,到了午夜的時候,已經由零星小雪,變成了鵝毛大雪了。
段怡喝掉了最后一口熱騰騰的湯,將碗往旁邊一擱,伸出手來,接住了一片雪花。
那雪花冰冰涼的,落到手中,立即便化了。
她伸出手來,撣了撣頭上的雪花,將披風上的兜帽帶了起來,又撐起了一把油紙傘。
“這傘黑漆漆的,上頭還畫了仙鶴,整得像是要駕鶴西去似的,晦氣!”
這是離開江南道的時候,崔子更硬塞給她的油紙傘。
段怡罵道,轉了轉手中的傘柄,她看著眼前的密室大門,同韋猛對視了一眼,皆是朝后退了幾步。
李鳶當日醉酒,沒有看錯,在那山石之后,果然別有洞天。那田家莊的莊園后頭,還有一個密閉的小院。這小院門上的鎖碩大無比,一看里頭裝著的,便不是一般之物。
韋猛大喝一聲,便要朝著那大門撞去,可沒有跑出幾步,卻是被段怡給拽住了。
“你也是肉做的,又不是什么攻城車,若是撞傷了,日后誰給我打前鋒?”
段怡說著,轉身一拽,從那田管家的脖子上,拽下一把鑰匙來。
她拿在手中晃了晃,朝著門鎖走去。
那田管家臉色大駭,忙道,“女英雄饒命。我們每半年,給襄陽城的東家送一次莊子盈余的錢財同賬本。這回到處都在打仗,我們不敢押送著這么多銀錢貿然上路。”
“便鎖在了這庫房里。女英雄要拿去,老朽也不敢反對。只是女英雄,我們東家已經拿下了襄陽城,在年前騰出手來了,便會派大軍來竟陵,取走這筆錢的。”
“等他們來了,到時候……”
段怡腳步并沒有放慢,她掀開了一個箱籠一看,只見里頭滿滿當當的,放著全是銀錠子,瞬間歡喜了起來。這屋子里,可是有好些箱!
有了這些錢,誰還能說她段怡窮!
她想著,看向了李鳶,“你不是說,田家在每個州的郊外,都建了這樣的莊子么?一個莊子半年就賺這么些,那么田家有多少錢?”
她說著,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段怡大手一揮,“將這些銀錢,還有咱們先前搜刮到了那些,一并押上車,回家去過個肥年!”
“還有你”,段怡看向了那田管家,“請你務必要記得,日日三炷香,求你家東主趕緊來,不然這點小錢錢,姑奶奶花完了,還得走那么老遠的路,打上門去!”
她說著,嫌惡的撐起了那把黑色的油紙傘,朝外走去。
老賈拍了拍那些箱籠,滿面紅光的跟了上去,同段怡一道兒站在了一旁,看著程穹指揮那些人,將銀錢一箱一箱的抬上了車。
“那些人十天前還是土匪,你就不怕他們見錢眼開,往自己兜里揣?”
老賈斜靠在一棵大樹上,站在了段怡旁邊,輕聲道。
“你不也是土匪,怎么不見你往自己兜里揣?”段怡說著,頓了頓,“而且,現在揣,回頭程穹可以教訓他們。省得到時候跟著咱們打天下,他們到處搶百姓的錢反倒是要死在我的槍下。”
老賈沒有說話。
段怡將他們從青城山上帶下來的時候,雖然與這不同,但是也生動的上過一課。
將他的臉打腫得,再也掉不進錢眼里。
“你為何寧可收青牛山的土匪,也不收田家莊的這些家丁?”
段怡搖了搖頭,“土匪無后路可退,自是誰的拳頭大,聽誰的。田家的家丁不一樣……他們跟著姓田的當慣了土皇帝,如今田家人在襄陽城權勢滔天……”
“就算勉強為我所用,等他日遇到田家人,有節度使的大腿不抱,來抱土匪頭子的腿?”
“老天爺也不能為了凸顯我聰明,就把別人都當傻缺。”qsΝε.co
老賈并不意外,他用余光偷瞄了一下站在不遠處恰好能聽到二人談話的程穹。
又問道,“那你今日搶了田家金銀,就不怕真如田管家所言,襄陽派大軍前來?”
段怡一聽,頓時哭喪了個臉,“不過半年,一個莊子賺的錢而已。有錢人的事情,咱們是不懂的,想想我二姐姐,兩個鋪子,說給就給了……”
“這么一點,于那姓田的而言,就是大腿上頭拔了一根毛,不值得他冒著同竟陵還有荊州打一架的風險,領軍而來。”
越是這么算,越是恨不得插上翅膀打到襄陽去,宰了姓田的肥羊是怎么回事!
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呆著,起來跑,只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jing神。
“慢著!”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著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么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下面,低聲的說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話,嚇的他差點跳起來。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下面放著一根頂端削尖了的木棍,兩米長,手柄處很粗,越往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志性建筑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后,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著秦虎提起屬于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后拿著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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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借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家伙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著從糧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里,而后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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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著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著絡腮胡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尸體。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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