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四章五軍會盟第三二四章五軍會盟→:“蒿子遍地都是,就這老匹夫矯情,還好意思上門來討要?不知道的,還當他缺了胳膊塌了腰呢!臉皮厚得出奇,如廁不便利,都要嚷嚷得人盡皆知。”
祈郎中嘟嘟嚷嚷的,十分不屑。
那茼蒿可做菜亦是可以入藥,可治脾胃不和,緩解便秘,不說長滿漫山遍野,那也是常見之物。
他嘴上罵著,卻還是一瘸一拐的起了身,去到那營帳前,招呼了小藥童過來,取了那茼蒿給晏鏡送去。
段怡瞧著,瞇了瞇眼睛,待祈郎中回過神來,又對眾人說道,“那崔子更過來送藥不過是順帶的,他是要在京郊的長亭設宴,想要來個五軍會盟,商討共同攻打燕主之事。”
“諸君看誰與我同行合適?”
聽著段怡的話,那鄭鐸立馬看向了祈郎中同程穹。
能被段怡帶出去的,那定是心腹之人,他一個剛剛加入的,自是心知肚明,這不是他開口的時候。
“讓小王爺去罷,省得他像個猴兒似的,在軍營中亂竄。也該讓他老子,好好的瞅瞅,我們把他兒子,養得多么活蹦亂跳的。”
祈郎中眸光一動,果斷的說道。
程穹亦是跟著點了點頭。
“那便讓蘇筠與我同去。”段怡說著,站了起身。
還不等他多說幾句,就見祈郎中同程穹一左一右,幾乎是夾起了那鄭鐸,三人擠成一團,朝著門口走去。
鄭鐸耳根子微紅,一邊快步走一邊扭扭捏捏的說道,“在我賬內,前幾日剛寫的……”
段怡瞧著三人的背影,一臉無語。
她現在把那姓鄭的老兒還給沈青安,還來得及么?
感覺有了他在,她的段家軍要垮掉啊!
這先周地界,十里一長亭,五里一短亭,供過路之人歇腳敘話。
在這京都郊外,各軍駐扎營地不遠處,便有一長亭。許是離皇城不遠的緣故,這亭遠比旁的地方要華麗得多。
在相隔不遠的地方,還有一處酒肆,楊柳枝下,酒旗迎風招展,臥在地上的大黃狗兒,睜著一只眼閉著一只眼,在那樹蔭底下打著盹兒。
段怡同蘇筠,乃是最后一個到的。
那亭中的石頭圓桌之上,已經圍坐了四人,在他們身后,又各站了一人。
段怡坐在馬背上,放眼看去,一眼便瞧見了坐在正對著涼亭入口處的崔子更,他依舊是一身黑袍,頭上沒有戴冠,玄色的發帶上頭,繡滿了星辰。
在他的左邊,坐著一身大紅袍,用金絲線繡著祥云圖案,滿臉喜氣的蘇王爺。
右邊的石凳則是空著,顯然是給她留出來的位置。
一瞧見段怡過來,蘇王爺立馬站了起身,激動的迎了上來,“段三!臭小子不肯回家,給你添麻煩了!幾個月不見,好似長高了些。”
他說著,走到蘇筠前,伸手就要去摸他的腦袋。
蘇筠頭一別,“別把我頭發摸亂了。”
蘇王爺一愣,卻是也不惱,笑吟吟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可不是,我兒已經長大了。這男人的腦袋,可不是猶如老虎的屁股,怎么也摸不得。”
“你且跟著段三到處打架,等哪日累了,再回江南西道來,阿爹現在還頂得住,等日后年紀大了,這家業可不是還要人來繼承?”
段怡聽著,心中已經酸成了醋缸子。
好家伙!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蘇筠這家伙,就是在外頭玩夠了,回家還有億萬家業要繼承。
見到蘇王爺的舉動,坐在涼亭門前這一側的李光明同陳鶴清都扭過頭來。
陳鶴清瞧見段怡,一臉的激動,輕聲喚了一聲,“段三!”
李光明環顧了一下眾人,坐著說道,“久聞大名,段三娘子當真是巾幗不讓須眉,今日城樓之前那出神入化的一箭,叫人永生難忘。”
“李某偶然得了一些好針線,正愁著行軍打仗之人,哪里用得著這些,便拿來給段三娘子做見面禮了。”
李光明說著,從地上拿起了一個錦盒,打開來,推到了段怡跟前。
這錦盒里頭,各種大小粗細的針皆有,里頭放著一團團的金絲銀線,乃是貴族小娘子常用的針線盒子。
段怡朝著他看去,先前隔得遠,看得不怎么真切。
如今到了眼前,這才發現這李光明的臉,當真像是拿尺子畫出來的長方形一般。
他若是把頭發剃掉,會不會整個人的腦袋,像是一塊磚頭一般呢?
段怡這般想著,思緒瘋漲,又瞧見他那長到垂下來的眉毛,更是覺得自己的手,有些蠢蠢欲動起來。
“不過四支箭而已,不值得一提,以后讓你永生難忘的事,海了去了,只是一個開端而已,不必掛懷,不必掛懷。”
李光明微微一滯,顯然他活了這么多年,還從未見過有人這般回話。
他的嘴巴張了張,想起來之前聽到的坊間傳聞,到底是笑了笑。qδЙεω.oΜ
“看上去段三娘子同其他幾位,都頗有淵源,倒是顯得李某,像是一個外人了。”
“要不說英雄出少年,在坐的,也就我同蘇王爺年紀大一些。如此李某便托大,先起這個頭。”
“都是武將,我便不說那些虛的。咱們五人,都想要攻打京都。這京城易守難攻,又有重兵把手。先周時期,幾個道的兵力加在一起,都遠不如天子之威。”
“咱們既然都來坐在這里,那便都是一樣的想法。與其互相猜忌,不如一起合作,拿下京都。”
李光明聲音沉穩,聽起來倒是讓段怡覺得有些莫名的熟悉,像是從前在那驛站之中,聽到段思賢說話似的。
她到崔子更旁邊的空座上坐了下來,余光一瞟,瞧見了那李光明掛在腰間的重劍斷兵。
那兵器約有一掌之寬,看上去像是個劃船的大槳,一看便十分的厚重,若是得來送給崔子更拍蒜,倒是十分的合適,就當是還了從他手拿了長槍的人情了。
段怡漫不經心的想著,目光又瞟向了站在李光明身后的余墨。
那余墨生了個狐貍眼,笑瞇瞇的,生得白凈纖細,倒是有幾分女氣。
段怡覺得,將他的眼皮子撥開,搞不好真能瞧見,跟野獸似的金色瞳孔。
注意到段怡的視線,那余墨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唇,將下巴抬得更高了些,那居高臨下的蔑視,簡直噴涌而出。
“但是有一個最大的問題,京都只有一個,咱們五軍一并攻城,到時候打下了京都,算誰的?”
李光明像是感覺到了段怡同余墨之間的暗流涌動,他扭過頭去,詢問的看向了余墨。
那余墨正準備解釋,就瞧見段怡遞了一把小刀片過來。
“余將軍,見面禮。有了這個,就不用擔心以后用鼻孔看人時,鼻毛隨風飄揚了。”
三月,初春。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網站即將關閉,下載愛閱app免費看最新內容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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