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寒江樓說起征兵,冬暖飛快的搖搖頭:“那不行,太危險了!”
戰場上,刀劍無眼,像是寒江樓這樣的無名小卒,誰會管他們的死活?
哪怕是寒江樓有能力,也得慢慢的從最基礎的士兵開始往上爬。
如今邊關并沒有太多戰事,偶爾的他國挑釁,兩邊就是摩擦一下就結束了。
無戰事,無軍功,想爬都難。
冬暖也只是想著,家里能提升個階層,生活好過一些,并不準備讓人去賣命,去冒險。
聽冬暖這樣說,寒江樓抿了抿唇,想了想又試探著問道:“那我試著去讀書?”
其實寒江樓在讀書上面委實沒太多天賦。
上輩子被帶回京城之后,倒是讀了不少書,只不過后來沒再深造什么。
讀書這條路太難走了,也太慢了,不如去戰場上搏一把。
正好那個時候,邊關起了戰事,給了他機會,倒是讓他一路爬上去了。
結果,那惡心的一家人,只想著吃自己軍功戰績的福利,卻是明里暗里瞧不上自己這個人。
說他是鄉野村夫,說他是個無情冷血的屠夫,說他言行舉止過于粗魯,上不得臺面,說他……
太多太多難聽的話。
一開始寒江樓聽了還會難受,后來慢慢的變麻木了。
其實如果可以,他這輩子是不準備回去的。
但是那些人找到自己,原本就是因為利益的博弈,所以就算是自己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只要自己不是流民身份,信息不好查,那些人總歸能順著痕跡找到自己。
既是如此,他又何必折騰呢?
倒是平白耽誤了自己的正常生活,只不過這輩子有冬暖了,也不知道到時候,小姑娘會不會跟著自己受委屈。
他可以護著,但是他人的閑言碎語……
想到這些,寒江樓眸底冷了幾分,面上卻是絲毫不顯。
冬暖感覺到寒江樓氣息之間的變化,原本還想說,讀書多辛苦啊,我養你啊,反正是自己的人形丹藥,也是自己的責任,冬暖并不覺得自己養寒江樓有什么不對。
但是,寒江樓身上乍然變冷的氣息,又讓冬暖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自己的想法自然是沒問題,但是如今情勢不同,如今的男人還真沒有幾個讓女人養著的,因為那樣會讓人瞧不起,會被人唾棄的。
不想寒江樓被人唾棄,冬暖想了想:“要不就去鎮上,正好還可以盯著冬曜。”
正在啃糕點的冬曜:?
不是,等等,阿姐,你說啥呢?
他怎么覺得自己后背這么涼呢?
聽冬暖這樣說,寒江樓仔細一想,也確實是。
冬曜這般年紀送到鎮上,若是無大人看管,還不知道要野成什么樣呢。
所以,他去看著也成。
雖然說進了私塾,到時候自己就沒辦法接私活賺錢了,但是他可以抄書啊……
所以,練字也需要提上日程來了。
寒江樓的野心不大,或者說是他對自己的水平很有數,他只希望有生之年,能考個秀才就可以了!
“好,都聽暖丫的。”想明白之后,寒江樓只覺得豁然開朗,整個人心境都不同了。
身上隱約的冰冷氣息,已經消失不見,這會兒寒江樓像是初冬早起的太陽一般,雖然邊緣還透著些微的涼,但是中間已經暖乎乎的,暖的人睜不開眼睛。
事情談完了,也確認了冬暖的安全,寒江樓就準備回去了。
冬暖倒是想留對方在家里吃飯,但是寒江樓不好意思,堅持要回去,她也就沒再多勸什么。
目送著寒江樓離開,冬三春這才悄悄的湊了過來,小聲說道:“暖丫啊,你也別總留著寒家小子在家里吃飯,不是阿爹心疼口糧,而是因為寒家小子就他一個人,總是上門來吃吃喝喝的,會被村民笑話,說他是上門女婿,吃軟飯的,沒什么出息。”
冬暖也考慮到這個問題,所以最后才沒多勸的。
此時聽冬三春說起來,她點了點頭。
冬日的天,總是黑的特別早。
一家人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吃過飯天就徹底的黑了下來。
臨近年節,冬暖這邊的木工教學停下來了,她有了更多屬于自己的時間。
只不過,光線太暗了,點著煤油燈太傷眼睛。
所以,冬暖沒再多干什么,而是聽冬桃和冬棗背了一會兒書。
兩個小姑娘記東西快,腦子轉的也靈,學的還不錯。
因為今天吃過糕點,所以冬暖也沒再另外獎勵,三姐妹很快就睡覺去了。
第二天一早,寒江樓用自己的舊棉襖把花護起來,然后駕著驢車去鎮上,租了馬車之后,換車去了縣城。
饒是如此,他到縣城的時候,也已經是下午了,想在天黑之前趕回來,肯定是要走夜路的。
為了安全,寒江樓決定在縣城待一天,轉過天再回去,正好趁著過年熱鬧,在縣城買些東西回去。
轉過天,寒江樓回來的時候,在縣學讀書的學子們,也終于放年假了!
大冷的天,他們也不好直接坐著板車,吹著冷風,一個個身子嬌的很,所以三三兩兩的合力租了馬車。
冬旭是跟廖明坤還有另外一個廖姓書生,三個人租的一輛馬車。
馬車可以比驢車價高很多,不過為了不把自己凍著了,三個人也都沒省著。
因為冬杏的關系,最近冬旭跟廖明坤走的比較親近,其實廖明坤頗為不耐煩,但是卻不得不端著,藏著不讓人看出來。
如果冬旭學識好,家世也好的話,在廖明坤這里待遇肯定是不同的。
可惜,冬旭不是。
說來也是巧了,寒江樓還跟他們趕到一路了。
不過,他們是在鎮子回村里的路上碰到的。
冬旭他們坐在馬車里,雖然沒生爐子,但是有帷幔擋著,到底比直吹強。
看著寒江樓趕著驢車,冬旭心下輕嗤,原本覺得冬暖好用,還想拉近關系,但是眼下更好用的明顯是廖明坤,冬旭也便舍了冬暖。
如今看到寒江樓在寒風中趕著驢車的樣子,冬旭心下只想笑。
廖明坤心下微沉,面色淡然,倒是看不出什么來,另外一個,則是一直在搓手,嘿嘿笑了笑:“哎喲,這大冷的天,趕驢車可不容易,我說子升兄啊,不管怎么說,那也是你未來妹婿,要不要請上車來啊?”
子升是冬旭的字,雖然他還未及冠,但是因為讀書的關系,所以早早為自己取了表字。
廖書生這句話其實就是調侃看熱鬧,冬旭自然不能如了他的意,他也不氣惱,只是語氣淡淡說道:“不是還沒成婚嗎?以后的事情,還說不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