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代,勢力是認人的,所謂擒賊先擒王,就是這個道理。
而王浚就是幽州的王,所以石勒拎著王浚,不僅快速的拿下這座城中的幽州軍,還拎著他敲開了不少城池的城門,直接讓石軍接管。
收到消息的祖逖和趙含章則兵分兩路,一路從東路攻打幽州,牽扯住王浚的兩個兒子,使他們不能回身收攏兵力;
一路則從西向東北攻打,先將冀州的收回,然后再進幽州。
拓跋鮮卑出了五萬兵馬,其騎兵訓誡又兇猛,三日便連下十二座城池。
三路大軍,同時向幽州深部攻去,然后和北宮純、趙駒等人的趙家軍對匈奴呈合圍之勢。
如果有地圖,便可以看出,六道紅色的粗線正逐步逼近此時匈奴駐扎的潞縣。
而此時,潞縣里也并不平靜。
劉聰率領匈奴大軍退到潞縣,據險抵抗趙駒。
當然了,他們不止占了潞縣而已,把旁邊的幾座縣城也都占了,幾乎占去燕國的一半,然后是隔壁范陽國的三分之一。
他不想此時和王浚對上的,對他來說,除了多樹一個敵人外沒有多少好處。
但他實在沒辦法,趙含章步步緊逼,北宮純和趙駒的攻勢太猛,而冀州新出現的那個祖逖也很厲害,幾次交手他都吃了虧。
而且那人頗為心狠,奇襲或許比不上北宮純,但他計謀兵略在北宮純之上,他所過之處,好幾個地方都被堅壁清野,有些地方來不及,他也能快速將百姓和糧食藏匿起大半來,讓他們找都找不到。
他們出兵,素來只帶少部分糧草,然后原地征討糧草的,這一次他們步步維艱,根本掠不到足夠的糧食。
加上劉淵身死,朝廷被逼著出走并州,一點糧草支援都沒有。
劉聰打又打不過,守又沒有足夠的糧草,那就只能退。
柿子撿軟的捏,想來想去,此時可以給他們提供糧草,又能讓他們暫時停留的就只有幽州了。
當然,幽州的百姓也沒什么糧食,他們正經歷幾十年難得一見的旱災和蝗災呢,聽說災民已經互食,從他們身上是榨不出糧草來的。
但王浚有啊。
傳說王浚收有大批的糧食,分開藏匿在各個糧倉之中,所以劉聰選擇直接打王浚,想要從他手上接過幽州。
幽州有天險地利,易守難攻,只要他打下幽州,便可以據險攔住趙家軍。
至于王浚據險攔他,劉聰冷哼一聲,打趙含章他打不下來,打王浚他還是很有自信的。
可他沒想到劉乂會突然回來。
他不是一個人回來的,他還帶回來晉臣,其中有一個叫衛玠的,劉聰都聽說過他的名號。
劉乂回來是勸降的。
他和劉聰道:“四兄,我們如今已到末路,你不能帶著全族人去死,只要投降,趙含章會給我們一塊土地棲居,就如同先祖們遷徙來并州時一樣。”
劉聰憤怒,“然后出入皆有人盯視,一輩子蠅營狗茍,當個奴隸一樣嗎?”
劉乂道:“不會的,趙含章承諾過我,她視我等與漢人一般。”
“漢人說的話怎能相信?”
劉乂問道:“她不可信,兄長可以保證搶得下幽州嗎?”
他道:“您獨戰趙含章時都節節敗退,此時又有王浚在后,南北夾擊之下,你怎會自信搶得下幽州,還保得住漢國?”
“你年紀小,從未上過戰場,少在這兒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劉乂道:“我雖未曾上過戰場,卻會聽叔伯們議政,此非我一家之言。”
他勸道:“自趙含章出世,她從未有過違背諾言之舉,兄長為何不試一試呢?”
劉聰不愿聽,直接把劉乂趕了出去,要不是他極力阻止,其實劉聰很想把衛玠砍了祭旗的。
劉乂也心灰意冷,知道再勸劉聰沒用,他只能聯絡劉歡樂等大臣。
衛玠代替趙含章出面,在劉乂勸說后在一旁做出承諾,不少大臣都偏向了劉乂。
不是他們看不起劉聰,而是他們對現在的局勢都不太有信心。
劉乂有一點說的很對,他們跟趙家軍單打都打不過,又怎么可能在招惹了王浚后還能不敗呢?
他們之所以能夠搶下這十幾座城,不是他們太厲害,而是因為趙家軍一開始就沒進攻,他們退入幽州時,正值幽州爆發大規模的農民叛亂,災民四散,王浚自顧不暇,而趙家軍不知為何沒有繼續逼近,而是就圍在幽州的邊界處,看著他們連下十幾座城。
現在王浚已經集結大軍對抗他們,只要趙家軍挺進幽州,他們就被南北夾擊,到時候怕是有滅族之禍呀。
所以現在有另一條路走,不少人都考慮起來。
聽劉乂的意思,最壞的結果不過是回歸幾十年前,剛遷入并州的時候。
但那也比直接被滅族,或者一路趕出塞外好吧?
于是大家悄咪咪的計劃要換首領。
劉聰本來就不是劉淵屬意的繼承人,他弒君上位,本就不是正統。
算起來,不管是身份還是受寵程度,劉和之后都應該是劉乂當皇帝才對。
于是以劉歡樂為首的大臣們就湊在一起,想要換個皇帝。
只不過,他們一直沒商量好,到底應該怎么做。
劉聰似乎感覺到了危險,行事越發急躁,他想將衛玠殺了,被劉歡樂等大臣以“兩國交戰不斬來使”的規則勸住了。
劉聰就要把衛玠等人趕出去,劉歡樂等人便跟著努力了一把,勸說劉聰考慮一下投降,差點被劉聰拔刀殺了。
此后,再無人在劉聰面前提起此事,而衛玠也離開了潞縣,只是在離開之前,他已經和劉歡樂等人商量好了投降事宜。
衛玠前腳離開,后腳王浚被俘的消息便傳來,幽州已落入趙含章之手。
劉歡樂等人一聽,本來還想再拖一段時間的,此時也忍不住了,當天就進宮和劉聰說,“臣等仔細思索過后,覺得陛下所慮正確,我們和晉國交戰多年,與那趙含章早成死仇,此時投降就是束手就縛,所以不能降。”
劉聰一聽,大贊,“正是此理。”
“北海王妖言惑眾,留他在外不免影響民心與軍心,不如將他暫時押在宮中,待我們全部攻下燕國后再放他出來。”
劉聰略一思索就應下了,于是讓人去請劉乂進宮,怕他不來,還給找了個理由,就說是給單太后提前慶祝生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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