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門有福女

第153章藏玄機

師爺帶著捕快和兩個捕快趕來的時候,連著下了半個多月的雪都小了一些,師爺拍著肩上的落雪:“一進門就聞到肉香了,你們一家吃的真是不賴啊。”

“按師爺您說的,那小黑是聞著肉香找過來的,我們自然得多做幾道菜,否則小黑不來了,師爺豈不是當我們在瞎說?”

今天李家的確準備了不少吃的,先不說炒菜,還有火鍋和燒烤,牛肉不好買,但是羊肉卻是夠的,用來烤肉串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師爺本來也只是說來捧捧場而已,結果進門一看,這何止是豐富啊,還有好多東西都是他沒見過的,師爺走到烤架前,本來想要推拒的話都到嘴邊了,結果看到了烤架上滋滋冒油的羊肉串,到嘴的推拒的話,話音一轉,就成了:“誒,這是什么東西?”

師爺不想承認自己差點被瘋狂分泌的口水嗆到的事實。

師爺后面跟著的捕頭和捕快,剛進門的時候滿臉寫著專業和認真,但是現在,都看著烤羊肉串,開始暗恨咋沒吃飯就出來了,現在眼睛時不時地就黏在人家的烤肉串上,也太寒磣了。

李福月介紹道:“回師爺,這叫烤架,上面串著烤著的是羊肉,烤好之后,把還冒著油的烤肉串往蘸料上這么一滾,嘖嘖嘖,簡直香的讓人吞舌頭啊。”

李福月不僅說,還要照做,她取下一只烤串,裹上了蘸料之后遞給了李從新,李從新接過來香噴噴地吃著,嘴上一不小心就沾了噴香的油沫:“真香啊,三姐,我還想再來兩串。”

李福月笑著說:“想吃就拿,還多著呢。”她話音一轉:“誒,師爺,謝捕頭,你們要來試試不?”

師爺捕頭和幾個捕快們聞著那烤出來的焦香味,眼睛都已經黏在羊肉串上頭了,聽到李福月這么說,再也沒有之前推拒的意思:“既然李三姑娘這么盛情推薦,我們不試試可就太不給面子了,那我們就吃一點點吧。”

一點點,然后這一吃就吃了十多串。

師爺看著自己面前可以堆成一摞的竹簽,有些不好意思,摸著有些鼓的肚子,心想這也算是填飽肚子了,現在得找回顏面才行,一縣的師爺,怎么能是個吃貨呢!

但是師爺還沒有來得及說什么挽尊的話,旁邊一直煮著的火鍋又開始冒著泡泡了,那種和烤羊肉串不同的,帶著刺激香味的味道,縈繞在師爺的鼻尖。

李福月已經在介紹了:“師爺,這叫火鍋,和烤羊肉串比起來,味道吃法不同,但是也別有一番風味啊。”

本來決定了絕對不要再接著吃的師爺:“……”

所以當黑狗熊如期而至的時候,師爺和捕快們吃的肚子都圓了。

將盤子端出去的時候,李苗月悄咪咪地對李福月說:“所以說,這群人吃的這么撐,真的能抓到黑狗熊嗎?”

李福月也表示懷疑,她不就是非常普普通通的發揮了主人家的盛情招待嗎?結果他們怎么還真吃到直哼哼了?

而這時,熟悉的敲門聲來了。

李苗月現在已經完全沒有幾天之前那種擔憂害怕了,反倒松了口氣:“總算是來了。”

門外的黑狗熊聞到了那空氣中的濃郁的肉香味,但是聞得到,吃不著,便愈發的焦躁,本來還是在敲門,后頭就變成張著爪子在門上撓了,那刺啦的噪音,吵著堂屋里干飯的眾人牙酸,干飯人們不約而同的捂住了耳朵。

師爺站起來,放下之前托著肚子的手:“讓我來!老謝,跟上我。”

捕快們將原本準備好的木梯子,架在了院子圍墻上。

師爺松了點腰帶,踩著梯子爬上了圍墻,朝著那邊的黑狗熊一打量,倒吸一口涼氣:“小黑!我可算找到你了!”

許是一激動,師爺從墻頭栽下去了,這下換屋子里的人倒吸一口涼氣了。

院落外頭,師爺許是爬起來了:“小黑,你跑這么快干嘛,我又不跑,我是來帶你回家的,誒誒,小黑——啊——”

隨著師爺的一聲慘叫,屋子里的人臉色齊刷刷地白了一層,面面相覷。

李從新小聲地說出了眾人的心聲:“師爺他,不會是被黑狗熊給咬死了吧?”

謝捕快也慌了神,跟著爬上了木梯子,朝下面一望:“師爺,你可別現在死啊,我的月錢還沒發呢……誒?”

謝捕快從墻頭看出去,就看見黑狗熊蹲坐在師爺面前,而師爺沒少胳膊沒少腿,還好好的活著呢。

師爺抱怨說:“小黑啊,就算是很久沒吃肉,實在想吃,也不能咬我衣裳啊,這大冬天的,我可不像你,有這么厚的毛皮。走吧,我帶你進去吃好吃的,這家人做飯真不賴,你眼光還是一如既往的會挑啊。”

不僅是謝捕頭聽到了這些話,屋子里的李家眾人也聽到了這些話,一時間,沉默充斥在李家院子里。

李福月難得的感到了一絲對沙雕人沙雕事的無力感。

師爺給黑狗熊套上了項圈,隨后李福月才將大門打開,師爺牽著慫慫的黑狗熊進了門。李福月一看,果然黑狗熊耳邊缺了一小截。

師爺進來后頗為不好意思:“李三,你家可還多的熟肉?不用沾調料的,我照價給錢。”

李福月點頭:“自然是有的,不過錢就罷了,還有,這小黑喜歡熟食?”“以前它還沒有走丟的時候,在家里都是喂它熟肉的,這孩子可乖了,就是有點挑食。”

看到此刻慫兮兮可憐巴巴的黑狗熊,李福月不由得又想起了第一次看到黑狗熊時,它嘴里叼著的流血的兔子。

怕陶瓷制品碎掉之后會劃破小黑的嘴,李福月將一個不常用的木盤子來裝肉,隨后放到院子正中心,師爺方才牽著小黑過來。

在李家門口嗷嗷待哺這么多天,小黑終于吃上了這幾天一直聞得到吃不著的美食,三兩下就將盆子里的肉給吃光了,又蹲坐著,慫兮兮中帶著點向往的看著李福月,李福月又拿了一盆過來,這次的量比之前還多,小黑吃過之后,黑漆漆的臉上露出一絲滿足。

小黑在吃東西的時候,李樹等人都站在屋檐下打量著這個大塊頭:“它是真的能吃啊。”于氏表示贊同:“是啊,不過這么大的塊頭,吃這么多也正常。”

小黑吃過肉,師爺就打算將它給領著走,結果那么大一只黑狗熊,聳在李福月面前,任憑師爺怎么勸怎么說,就是不走,師爺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壞了,這家伙,許是見方才李三給它喂吃的,現在認主了,個小沒良心的,當初可是你自己走丟的。”

師爺正犯難,李福月和李苗月對視了一眼道:“許是小黑正在鬧脾氣呢,這樣吧,不若就將小黑養在我們家如何?”

小黑這時候跟著嗷了一聲,似乎是在表示同意。

事情以一臉悲痛的師爺被捕頭和捕快架著出門告終。

小黑被套在李家院子的柴房前,李從新對這只熊很感興趣,拿著一塊熟肉,嘗試著接近,見小黑沒有抗拒,走到幾步之遙時,將手里的肉jing準扔到小黑的碗里,只見小黑舌頭一卷,那塊熟肉就沒了,看得李從新很是驚奇。

“行了,別逗小黑玩了,從新,收拾好了就去睡覺,記得把門帶上。”于氏的聲音傳來。

李從新應了聲是,將門給帶上,熱鬧的一夜就這樣過去了。

次日,連月雪還沒有停下,但是比起往日的鵝毛大雪,此時微風中的小雪讓人們都看到了希望。

李福月本就打算今日去探望周渡生。

因為雪災,護城軍中牽掛家里的大有人在,護城的將領便放松了軍中來往探親的限制,先由兵卒家人提出見面,再由將領同意通知兵卒,雙方在城外的營地旁的亭子見面。

李福月提著籃子到城郊亭時,附近已經有不少人正在親屬相見,周渡生一個人站在一邊,望著凍住的冷河,看起來頗有些凄涼之意。

李福月輕手輕腳走過去,手抬起來還沒有拍到他肩上,周渡生就轉過頭來。

李福月默默地將尷尬的愣在半空中的手收回來,她早該想到的,她家夫君一向耳朵尖,怎么會聽不出她的腳步聲呢?

結果手被半路截住了,周渡生的手還是一如既往的溫熱:“怎么這么冰?可是冷著了?”

李福月搖了搖頭:“這樣的天氣,冷一些也是正常的,夫君,我們去那邊談話吧,正好我給你帶了些吃食過來。”

周渡生接過了籃子,手卻是沒有松開的。

兩人走到一處沒人的空曠地帶,在一棵枯樹下盤腿坐著,見人不像方才那么多,李福月方將這些天家里大小事宜都一一告知周渡生,其中自然也就包括了師爺和家里多了只黑狗熊這一件事。

“想必夫人當時是嚇壞了吧?”

“最初見到小黑的時候,的確是嚇我一跳,只是后來的發展嘛,倒是讓人有些哭笑不得了。現在小黑養在院子里,就連知微也不怕了,老是喜歡和白澈一起去投喂小黑呢。對了,夫君,你試試這個,是我自己做的。”

那是一塊看起來硬過頭的糯米糕,里面裹了層紅豆泥:“別看外表不怎么樣,味道吃著還行,能吃的。”

周渡生就著她的手將糯米糕接過,最先沖到味蕾的,是一股膩人的甜味,揮之不去,看得出,他家夫人在放糖這一件事情上毫不含糊,周渡生點點頭,評價道:“美味,夫人的廚藝又jing進了。”

“真的嗎?”李福月眼前一亮,“還有幾天就到年關了,夫君也就能回家過節,到時候我天天給你做糯米糕好嗎?”

周渡生一愣,隨即點頭:“好,到那時就辛苦夫人了。”

李福月是真的高興,她廚藝不jing,所以對于此道也就格外的執著,一點點進步都能讓她獨自樂上好幾天,李福月臉上還掛著笑意:“還有一事尚未跟你提及,夫君不妨猜一猜,我為何會賣師爺這個人情?”

說的就是將師爺走丟的愛寵小黑養在自家院子里的事了。

李福月提及此事,原因自然就沒有表面上那么簡單了。

周渡生嚼著那過分甜膩的糯米糕,思索了一陣:“我記得這位盤鳴縣的師爺姓白,是個土生土長的本地人。”

李福月點點頭有些期待地看著周渡生:“的確如此。”

周渡生話音一轉:“我還記得,在柳風村時,曾教導過夫人和從新學問的那位老夫子,也是姓白。難不成是這兩者之間有何聯系?”

李福月微微張著嘴,有些詫異周渡生也知道白老夫子,畢竟周渡生和她有所交集之前,白老夫子和白老夫人就已經周游各地去了。

周渡生看出了李福月眼中的驚訝,便微微一笑,解釋道:“夫人可是忘了,為夫在探聽消息上,還有幾分渠道。”

李福月這時也想明白了,當周渡生決定接近她時,她的祖上三代的信息估計都已經被周渡生背后的暗探給調查清楚了吧?

她又接著說自己的觀點:“白老夫子夫婦離開柳風村也已經有好幾年了,當初他們來到柳風村時,出現的也是突兀,走的時候也離開的突兀,現在想起來,以他們兩位的行事作風和看淡世俗又不拘于世俗的風骨,白老夫子的身份絕不是一個鄉野夫子這么簡單。”

“只是當年白老夫子走的太過匆忙,其中多的內幕我也不太清楚,彼此之前的聯系也中斷了,直到來了此處,遇到了這位白師爺,我才覺得豁然開朗。白師爺父親早逝,自小是由叔父和嬸母撫養長大,雖然白師爺對外稱其叔父和嬸母都是普通人,早就不在此地了,但是我還是查出了些蛛絲馬跡來,白師爺的普通人叔父,與先帝的帝師,身份重合度能有十之七八。”

也就是說,那個在柳風村行事放蕩不羈的怪老頭,很有可能就是先帝曾還是太子時的太傅!

周渡生細細聽了李福月的話,思忖道:“先帝年輕時的確是曾有一位姓白的太傅,只是聽聞這位太傅在先帝登位之后,就仙逝了。”

情況已經可以說是很明顯了,所謂的仙逝,想來只是白帝師撂攤子不干了后找的借口而已,只是做戲給外人看的,而先帝肯定是知道此事的,又默許了,白太傅才能順順當當地出現在遠離京師的小小柳風村,搖身一變成了白老夫子。

“嘖嘖嘖,沒想到,我們小小的一個柳風村,居然還臥龍藏虎啊。”白老夫子,果然是好為人師,這職業jing神令人感嘆。

周渡生已經吃完兩塊糯米糕,喝了一口竹編茶壺里的清茶:“那現在,要如何找到這位白老夫子,就是我們此時的一個切入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