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門寒貴

第三百二十四章 官官相護

蘇軼玨有些不悅,但也知道二老太爺他們都在氣頭上,現在說再多也無濟于事,根本聽不進去。

蘇軼昭不想做無謂的辯解,向眾人行了個禮,而后規規矩矩的站在一旁。

二老太爺見狀拂袖離去,連步伐都比平時矯健了不少,蘇軼昭他們立刻緊隨其后。

剛出府,蘇軼昭就看見了候在門房處的衙役。因為蘇軼昭出身蘇氏,即便是衙役也不敢怠慢,言語中還帶著恭敬。

“蘇公子,大人命卑職在此恭候。請蘇公子前去府衙,有事相詢。”

這位蘇公子目前還是舉人身份,他們可不敢慢待。

蘇軼昭自然不可能將氣撒在別人身上,于是笑著道:“有勞二位差爺跑一趟,我這就跟你們前去。”

見蘇軼昭態度和善,二人這才松了口氣。

等蘇府的馬車出了村子,蘇軼昭才發現村口站了不少看熱鬧的村民。

雖然蘇軼昭是文人,可此事都傳遍了,他們也有耳聞。

將簾子放下,蘇軼昭無奈地笑了笑。

蘇軼玨看著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憐惜,只是因為太過出眾,就遭人如此記恨,也不知是禍是福啊!

而蘇軼昭此刻卻是想到了北元府的新知府,上一任知府廖海圖如愿升遷了,已經調至京城為官,任太常寺少卿。

雖然還是個正四品官職,屬于平調,但京官可不是地方官能比擬的。

心中這位新知府,名為嚴守,原是下等府瀏陽府的知府,此次是官升一級。

嚴守并無世家背景,目前來看也無派系。

得知今日升堂審理此案,衙門外人滿為患,圍地水泄不通。事關鄉試,文人們都十分重視,就連百姓都來湊了熱鬧。

蘇軼昭他們到的時候,嚴守已經端坐在堂前。見著蘇軼昭進來,面色十分和善,并未有什么異常。

甚至還與二老太爺相互見禮,對蘇軼昭也是和顏悅色。

如今真相不明,蘇軼昭還是舉人身份,嚴守便直接給了座,讓坐于下首,等待考官們前來。

其實此次審理,不過是審訊蘇軼昭一人罷了!

另一方是幾位考官,本就是朝廷官員,憑嚴守的身份,不定罪之前,根本不能耐他們何。

蘇軼昭自然不懼怕什么,只是擔心嚴守怕得罪人,拿捏不住那些官員。

果然,蘇軼昭他們足足等了半個時辰,幾位考官才姍姍來遲。

考官們相繼進入公堂與蘇軼昭對峙,蘇軼昭也立刻站到了堂前,不敢托大。

不過訊問期間,大多都是聽他們說,蘇軼昭只需在一旁聽著,等最后才輪到她解釋。

蘇軼玨聽了半晌,發覺目前的形勢對蘇軼昭很是不利。

首先是幾位同考官,一上堂便坐在下首,身份地位超然。

他們不負責批閱策問,只說蘇軼昭前二場所作文章不錯,對策問是一概不知的。

而批閱策問的同考官,一人是林教諭,只是他與前日已經離開了府城,回自己的家鄉了。

第二位則是方教諭,不過他敘述當時蘇軼昭的文章并非他批閱的,上面也沒有他的批語,因此也不知詳情。

之后便是編修賀百盛,蘇軼昭的文章是無論如何要過他的手的,因此不好推脫。

不過這位敘述之時吞吞吐吐,只說與坊市中流傳的文章并不相同。

嚴守便問其中內容,甚至還將十幾篇文章放在他面前,讓他挑出蘇軼昭所作那篇。

“賀大人不妨仔細看看,鄉試尤為重要,容不得半點馬虎,否則皇上怪罪下來,就連本官也得吃不了兜著走。”

嚴守的意思很明確,我跑不了,你身為主考官就更跑不了。

他不知道真相如何,其實也可以說不關心真相如何,但此事決不能牽連到他。

賀百盛的目光在其中一篇上劃過,而后眼中閃過掙扎之色。

蘇軼昭仔細觀察著對方的神色,而后了然于胸。

“這?鄉試五千多名考生,又是連考三場,如果又過了這么多時日,還真有些記不清了。”

賀百盛朝著嚴守歉意地拱了拱手,而后走至一旁。

“大人,不知可否容學生說幾句?”蘇軼昭突然上前,對嚴守問道。

嚴守點頭,這也不能不準當事人說話不是?

“學生斗膽問賀大人,若是一名考生所作文章涉及不滿朝政,不滿帝王,有厭世之嫌,敢問大人是否會印象深刻?”

蘇軼昭轉身看向賀百盛,這就是官官相護吧?她今日當真是見識了。

“這?若是連日來批閱文章,精神極度疲乏,有疏漏之處也是可以諒解的嘛!”

蘇軼昭心下冷笑,這是要推卸到底了!這個賀百盛,是兩邊都不想得罪呢!

二老太爺急得面色有些發白,心中更是懊悔不已。早知道當初就應該攔著蘇軼昭,第二名不是挺好?就會作妖。

“那不如請兩位主考官上堂。”見賀百盛的嘴如同禁閉的蚌殼,嚴守也失了耐性,于是道。

首先上堂的是主考官祁彬,此人目前任翰林院修撰。

他一上堂,很快就挑出了其中一篇,“正是這篇了。”

嚴守將文章拿來一看,而后看向蘇軼昭的目光中帶著異常。

“祁修撰,你確定是這篇?”

祁彬很肯定地點了點頭,“的確是!蘇軼昭的第二名,正是下官與任大人共同商議的。”

他說著,而后看向蘇軼昭的眼神中帶著恨鐵不成鋼。

“當時下官和任大人覺得這名考生才華橫溢,若只看之前的,那便是當之無愧的解元,可當看到最后那篇文章,下官卻只能深深地嘆息。”

“因實在愛惜他的才華,不忍他被埋沒,因此才給了第二,說來也是破格了。”

祁彬看著蘇軼昭的眼神中滿是痛心疾首,“如今再看蘇軼昭小小年紀,便也能理解了。少不更事,容易誤入歧途。”

他搖頭嘆息,“他自持才華橫溢,不服得了第二,下官絕對能理解。然而只注重才學,卻忽略道德品行,卻是與圣人之訓相悖了。”

他說著又轉身看向了二老太爺,“你是他族中長輩吧?這孩子還是要好好教導,否則品行不糾正過來,將來也會成為禍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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