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門寒貴

第二百八十六章 來了

“色同琥珀,又類真金,入口則消,壯若凌雪,含漿膏潤,特異凡常也。這句形容果然沒錯,當真是美味。”

蘇軼昭忍不住贊嘆不已,再加上肉片上面還帶著一點脆皮,酥脆又不油膩,可謂是人間美味了。

不得不說,富貴人家真會玩,這些野物飼養的成本肯定不低。

“是吧?我們可沒騙你。”李長偲看著笑靨如花,瞇著眼品嘗美味的蘇軼昭,忽然眼中閃過一絲異樣。

他邊說邊仔細觀察蘇軼昭,而后又看了身旁與蘇軼昭低聲細語的江永年一眼,心頓時沉了下來。

這一頓烤肉讓蘇軼昭食指大動,吃地心滿意足。

臨走之時,蘇軼昭也沒有收下那匹駿馬。

那馬兒應該是被蘇軼昭說通了,也認了命,終于開始親近起了鐘俊尹,將鐘俊尹高興地手舞足蹈。

最后,這馬兒便被鐘俊尹騎走了。

在回程的路上,江永年還惋惜蘇軼昭錯失了寶貝。

“之前看你在國子監刻苦練習騎射,便想送一匹適合你的馬兒。那匹馬我明明是給你準備的,為此還在莊子上喂養了一段時間,都將它養得有些溫順了。”

江永年看向沉默不語的蘇軼昭,“我看剛才你和它明明很投契,它對你也很順從,最后卻便宜了俊尹。你呀!就是習慣謙讓。”

蘇軼昭將手中的窗簾子放下,轉過頭笑著道:“原來那匹馬是準備送我的?那馬兒確實不錯,但我覺得它若是在我手中,想必也不會恣意快活。”

聽說那匹馬買來的時候,前前后后一共花費三百多兩銀子,蘇軼昭怎么可能會收這么重的禮?

即便江永年說過,家中長輩已經將馬給了他隨意處置,但若是得知是送給自己,想必也會頗有微詞。

“我學習騎射不過是因為君子六藝,如今騎射上的功夫也不過爾爾。這樣的駿馬,還是在愛惜它的人手里,才不會大材小用。

馬兒也有抱負,它們也不愿意就此默默無聞,這匹馬它向往的是馳騁疆場,浴血奮戰。”

其實這是一個原因,還有一個原因,則是她不想讓江永年難做。

鐘俊尹對這匹馬已經到了十分渴望的地步,言談中好幾次提及要出銀子買馬,蘇軼昭可不想橫刀奪愛,讓這二人心生嫌隙。

江永年聞言搖頭嘆息,“你就是太善良!”

蘇軼昭摸了摸鼻子,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說她太善良。說到底,她也是不想還未入朝就樹敵罷了!

此時已過申時初,春風比白日里寒涼了些,然而蘇軼昭卻很是愜意。

“此次你五哥也會下場吧?”江永年想起蘇軼玨去年就考了科試,說不定今年也會一起回北元府。

“五哥是這么打算的!”蘇軼昭點了點頭,蘇軼玨去年毫無意外地成了秀才。

只可惜蘇軼梁在過了府試之后,就名落孫山了,如今正在京城準備明年的院試。

她合理懷疑,蘇軼玨之前不下場就是等著這樣的機會。

因為之前鄉試推遲過了一年,皇上也沒改口恢復之前的鄉試時間,因此鄉試便還是遵循三年一次的規則,順延到了今年。

而去年正好有科試,只要過了科試,今年下場鄉試正好,中途無需等待。

不過這得學問扎實,對自己有信心的人才敢如此行事。那些秀才,誰不是苦讀數年才敢下場?

二人正交談著,冷不防聽到一陣馬車行進的聲音。

這里還是城郊,那一片都是莊子,全都是富貴人家的所屬之物。

就在蘇軼昭要掀開窗簾子看向車外之時,馬車突然顛簸了一下,她和江永年便撞在了一起。

“嘶!”蘇軼昭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有些疼,也不知道會不會腫。

江永年反應迅速,立刻一把扶住了蘇軼昭,避免她要摔向車壁的兇險。

“錢通,怎么回事?”江永年沉聲問道。

錢通此刻根本顧不上回話,他用力勒住韁繩,努力安撫著已經開始狂躁的馬匹。

“少爺!馬發狂了!”錢通用力過猛,臉頰憋得通紅,分心回復道。

江永年扯住蘇軼昭的胳膊,努力穩住二人的身形。

“吁”突然一道陌生的聲音傳來,鏗鏘有力,聲如洪鐘。

蘇軼昭好不容易穩住身形,皺著的眉頭才舒展開來。

“怎么回事?”蘇軼昭也忍不住問道。

“少爺!您和蘇公子沒事兒吧?馬兒剛才發狂,還好有這位壯士出手相助,否則后果不堪設想啊!”

錢通忍不住心中一陣后怕,這馬兒剛才還好好的,沒想到竟然發了狂,真是太怪異了。

江永年和蘇軼昭相視一眼,既然得人相助,那自然是要感謝一番的。

江永年率先出了車廂,蘇軼昭隨后跟上。

一下馬車,蘇軼昭便看見地上站著一位身材魁梧的男子。男子滿面橫肉,鷹顧狼視,看著就不是善茬。

“此次多謝兄臺出手相救,在下與友人感激不盡!”

江永年朝著那男子致謝,蘇軼昭也跟著行了一禮。

沒想到這個看著一臉兇相的男子,居然是個熱心腸的,蘇軼昭心里嘀咕,看來還是不能以貌取人。

誰料男子只是瞥了蘇軼昭他們一眼,而后語氣生硬地道:“是我家世子讓我出手的。”

蘇軼昭頓時詫異地看向了他身后的馬車,這才發現這人后方有一輛雙馬拉扯的馬車。這馬車十分華麗,比一般的馬車大了不少。

馬車后面還跟著三名騎馬的男子,都是面色冷峻,目光如芒。

世子?江永年和蘇軼昭都不約而同地想到了一人。

“敢問車內可是京安世子爺?”江永年立刻上前一步,行禮問道。

蘇軼昭也走上前去,心中暗道去年年中,聽說京安世子已經回京了。

只是之前遇刺,身子虧損太嚴重,因此一直在法源寺靜養。

皇上更是下令,不許任何人去打擾他,并且賞賜珍寶名貴藥材無數,對他是關懷備注。

然而這里是莊子,離法源寺可不近,為何會在這里碰到他?

車內無人回答,好半晌,才伸出一只玉白卻又骨節分明的手。

蘇軼昭看著那蒼白的皮膚,頓時想到了前世的泡椒鳳爪。

一樣的白,卻是不一樣的纖細和粗壯。

這么好看的手,還是要用來擦屁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