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初升,黎明破曉,天空泛起魚肚白。奶白色的麟云與深藍色的天空雜糅,繪成一抹畫卷。
今夕輕輕敲打房門。
“王妃。”
“嗯。”程慕清睜開眼睛,“醒了——”
她打了個哈欠,感覺肩頭有些硌。轉眸一看,居然是林珩正靠著自己的肩頭。
他眉目舒展,看上去身子好受多了。
子時醒后,她不知不覺又睡了場回籠覺。
“王妃,今晚是宮廷宴席,過會兒就要去候場了。”今夕怕程慕清賴床,早早就在門口等待。
宮宴就是這點麻煩,要早早去那等著。等晉明帝盧皇后到,這席才可以開始。
“知道。”程慕清走下床,推門接過今夕手中的衣服。
屋內林珩還躺在床上,程慕清便沒讓今夕進來。
那方,聽見關門聲響的林珩坐起了身。
“王爺,該進宮了。”程慕清看著他說道。
林珩悶悶的應了一聲“嗯”,雖然不是很情愿,但也配合著起身穿衣。
在程慕清的安排下,林珩穿上蟒袍,頭發高高束起,帶上紫金冠。
可能也是最近吃的好,他的臉比以往要圓潤一些。
從前看他,總覺得他顴骨高高突起,看上去有些刻薄。如今一看,只覺少年面白如玉,鳳眸如漆,倒是個略帶陰柔美的翩翩公子。
“嘖嘖,真好看。”程慕清連連咋舌,她一直覺得那個人與林硯算得上人中翹楚了,沒想到自家王爺胖起來,也是俊的一批。
皇宮的上元宮宴是在酉時開始,兩人在齊王府大吃一頓后,便乘著馬車匆匆趕去皇宮。
到達宮門口,兩人一同下馬。
皇城門口高大巍峨,朱紅色的城墻十分乍眼。
“七弟?”
兩人剛下車,一青年便站在不遠處喊二人。
程慕清順勢看去,正巧碰上他打探的目光。那種眼神,仿佛要撥開她的妝容,審視真正的她。
身側那人一動,擋在她面前。
這目光的確讓她感覺很不舒服,程慕清便也順勢躲在了他身后。
“七弟,你護著干甚?你我親兄弟,我還能吃了齊王妃?”那青年笑了,眼中劃過一絲狡黠。
“似王殿下,快進去吧。”程慕清出聲。
“好,聽你的。”青年勾唇一笑,自顧自往宮門走。
青年是今上的第四子,名林偉。程慕清好早之前便聽說過這人。這人喜好美色,很早就開始到處留情,如今最大的庶子都已經五歲了。
他早些年還對陶雨珊有意思,嚇得陶家連忙與袁家結親。
程慕清正準備離開,便見似王身邊的女子多看了她兩眼。
那女子長相柔美,桃花眼,柳葉眉,芙蓉面,似江南水鄉的美人。柔柔弱弱,嬌軟可人。
那便是似王妃嗎?早聽說似王娶了個美人,沒想到真長得這般好看,可以和有京城第一美人稱呼的陶雨珊抗衡了。程慕清在心里嘀咕著,與林珩一同進宮。
這也算她與林珩第一次一起參加家宴。
程慕清其實很不習慣,但又不得不來。她撇了一眼林珩,發現他臉色也不是很好。
這個孤僻少年比她還不想參加。
進入皇宮,兩人朝晉明帝盧皇后行禮,又同各個王爺王妃寒噓一通后,便被分去了男席女席。林珩戀戀不舍的被林硯拉走,程慕清也是極不愿意的跟隨盧皇后離開。
正陽宮。
可能是怕現場尷尬,盧皇后安排了一些節目。
樂聲此起彼伏,靡靡之音不絕于耳。朱紅色的房檐下垂掛著明亮的宮燈,一行婀娜宮女雙手端著托盤,緩緩走來。
宮內房梁懸著香球,一股香味環繞于四周,十分好聞。
身著美艷服飾的舞女們伸展腰肢,擺弄水袖,跳著優雅的舞。
臺上,盧皇后內著青紗里衣,外套大紅對襟大袖,頭帶鳳冠,腰配雙玉。她長相大氣,不是一眼驚艷的類型,卻勝在耐看。
她身側是宮中后妃,臺下,是各個王妃。
作為皇家的兒媳,他們一個個都十分的守規矩,每位都是大家閨秀。
盧皇后一邊喝茶,一邊忍不住往程慕清那處瞟。她還是那副懶洋洋的模樣,眼皮達拉著,不時吃點喝點。
一曲舞畢,舞姬行禮告退。有宮女款款而來,接著上菜。
“多吃些,今兒御膳房做了好些吃的。”盧皇后露出營業微笑。
眾女眷紛紛應和。
程慕清不喜歡這種宮廷宴席,但身為王妃,她是沒有權力不參加的。往常她都會狂喝三百杯,然后以不勝酒力被帶到偏殿休息。
如今因要問皇后,關于那個符紙的問題,便不能這般行事了。
“齊王妃,你頭上的傷可好些了?”盧皇后率先慰問在場唯一掛過彩的兒媳。
“好了。”程慕清溫和一笑。
“頭可痛?”盧皇后問道。
“回母后,孩兒頭不痛。”
“聽說齊王妃與齊王殿下頭上的傷不光位置一樣,傷口大小都一樣,真是緣分。”代王妃笑著調侃。
“也是感情好,聽說感情越好,兩個人越像呢。”吳王妃接茬。
坐在高位的盧皇后忍不住露出欣慰的笑容。她內心隱隱猜測,這對夫妻關系變好是因為她給的那同心符。
程慕清微啟薄唇,想趁機提出同心符這個話題。
“感情確實好,似王都羨慕。”似王妃唇角微彎,抿了口茶,“進宮時,似王可沒少看齊王殿下和……齊王妃。”她說的意味深長。
在場誰不知似王喜好女色,聽她這樣說,自然明白似王看的是齊王妃。
眾人不敢說話,只是低頭。
“可不,也不知道他看啥,嫂嫂也不管管。”程慕清笑的人畜無害。
“是啊,他看什么呢?”似王妃故作思考一番,說道,“可能是看齊王妃你吧,畢竟你長得這般漂亮。”
“哈哈哈~”程慕清突然笑了起來,她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嫂嫂謬贊了,我就是眼睛大了點,睫毛翹了點……啊,其實您也很好看的,不要自卑。”
似王妃唇角微抽。
在場眾人忍不住又將頭低了些。
一段舞停下,又起了一段。
舞女們擺著水袖,如畫般。
“禹王妃。”臺上一嬪妃決定打破安靜,朝坐下一名長相溫婉的女子瞧去,“快生了吧?”
這位妃子是當今二皇子禹王的生身母親,臺下那女子正是她得親兒媳。
女子微微頷首,露出一絲淺笑,“回母妃的話,太醫說,差不多還有一個月。”
“真好。”盧皇后點點頭,又朝程慕清投去目光。
程慕清下意識將頭一低,默不作聲喝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