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若因為不便對外人言的一番笑而不語,落在呂凌眼里卻有了另外一層意思。
他本來就不是什么不食人間煙火之人。韓陌那樣的人,只怕除了皇上太子,還有他爹娘之外,誰的面子都不會給,但他對蘇若卻這樣寬容放縱,要說沒點事,他都不敢相信。
蘇若像這樣的神情,在他眼里就成了,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罷了!
他在心里嘆氣。早就已經知道跟她是無緣的。她與誰心意相通,以及與韓陌是不是那么回事,跟自己有什么相干呢?
倒是白操心了!
看著蘇若上了馬車,他也朝著相反的方向走了。
等到在車里坐穩了的蘇若回過頭來,想跟他打聲招呼,卻只見他已經走遠了。
蘇若對著他的背影看了會兒,然后才收回目光。
秦燁從韓陌那兒又領了任務回府,而且事關蘇若,少不得要在房間里好好琢磨琢磨。
把鬼手的行蹤透露出去容易,不容易的事該怎么不著痕跡的把這個消息透露給蘇家。因為蘇綬本來就是個小心謹慎之人,而且他們尋找鬼手也尋了很久,突然之間有消息送上門來,難免會有疑惑。
想不出好辦法的時候,又突然想起來韓陌與蘇若去寶祥銀號找那批文書了,而那批文書正是陳家寄放在那里的,這么一來回頭陳家兄弟,時辰時要被韓陌傳訊,便且先打發人去探聽消息,一面繼續的想轍。
一會兒門簾響了,有人勾著頭走了進來。是個二十出頭的青年,身上穿著從七品的官服,目光落在窗前的秦燁身上后,當下就笑起來:“你原來在家?”
秦燁收回目光。
“父親讓我傳你去書房,有事要談。”
秦燁道:“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要勞動你玉大爺親自過來傳話?”
秦玉斂住笑容,在他面前的炕沿上坐下:“婉姐兒不知怎么搞的,突然橫豎都不肯嫁去陳家。父親倒沒怎么,方才卻跟垚哥兒鬧將起來,非說垚哥兒把她往火坑里推。
“垚哥兒沒忍住,把他給打了。父親聽說后覺得鬧得不像話,把人都傳到書房去了。其實是我見你院子門開著,繞過來邀你同去罷了。”
秦燁原本一直在轉動著手里的茶杯,聽到這里時手就停下來。阮氏被處置之后,秦垚兄妹處境也大不如前,少了個撐腰的,那廝明顯就著急起來了。
原本秦婉音嫁入陳家,他還能沾上幾分光,如今她不嫁,他能不急?
前些日子秦燁一直在籌謀破壞秦婉音與陳家的婚事,私下里搞了不少動作,秦婉音居然跟秦垚鬧成了這樣,那就是說他的計謀成功了。
……不,只是接近成功。還差臨門一腳。
想到這里他睨了一眼過去:“玉大爺膽子越來越大了,竟然敢假傳老爺子的‘旨意’,你就不怕我去上房說?”
秦玉輕笑了一聲,說道:“你倒不至于為了這么點事去告我,你要是真有出息,早晚該憋出個大招,把我們娘仨幾個全都趕出全家才叫本事。”
他說起話來輕言慢語,但話里的意思卻像石頭一樣硬。
秦燁對著窗戶微微勾唇,低頭把那茶喝了。站起來道:“多謝你這么抬舉我。我有自知之明,要是真有這樣的出息,我也不要等到今日。不過——你們又不曾得罪過我,我這樣對付你們做什么呢?”
秦玉盯著他的雙眼看了會兒,隨后輕笑搖頭,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走吧!”
待同出了門檻,他又慢條斯理的說:“你要是聽聽父親的話多好,上衙門里撈個正職,再正經說門親事,掙不到多好的前程,也不至于在父親面前連個好臉都得不著……”
秦燁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到了秦獲書房,秦垚兄妹倆正在扯皮。
秦婉音十五歲,長得像爹,相貌不錯,從小到大都是還算規矩。這也是他們仨當中,秦燁看她最為順眼的原因之一。
眼下她正在氣憤的哭訴:“那陳珉是個好色之徒,常有人在花街柳巷遇見他,我就不信你沒有聽說過,而你卻還執意要我嫁過去,不就是貪圖他們陳家是將軍府,你想當將軍府二公子的舅爺嗎?你又不是為了我好!”
“……你這是說的什么話?”陳珉大聲叫嚷,聲音過于大,表情過于夸張,以至于顯得有些虛張聲勢。“你把我當成什么人?
“我可是親家的四爺!我讓你嫁過去是想讓你去當他們嫡次子的正房太太,怎么就不是為你好?陳家二爺就是有些毛病,那也不是什么大事,人不風流枉少年,我們父親不就是這么過來的嗎?!”
一直在上手沉臉看著他們吵的秦獲,停在這里臉色陡然一滯,臉皮紫漲的呵斥道:“胡說八道什么!”
秦婉音望著他,發出無奈的一聲輕哂:“是啊,我倒忘了自己的父親就是這樣。因為我有個風流多情的父親,所以我也注定只能接受一個喜歡尋花問柳的丈夫!”
屋中的父子倆雙雙靜默,秦垚臉上一臉尷尬,而秦獲則是滿臉的掛不住了。
秦玉走出來怒斥:“婉姐兒放肆,當著父親的面竟然也敢亂來!還不快向父親認錯賠罪?!”
“她說的不是實話嗎?為什么要認錯賠罪?”秦燁掃視著他們,“她哪一個字有錯?”
秦玉給他使眼色:“老三不要插嘴。”
秦燁冷笑:“你不讓我插嘴,那又讓我過來干什么?婉姐兒不嫁陳家了,你難道不高興嗎?”
一個庶女嫁給將軍府的嫡子,已經屬于很不錯的歸宿了。秦玉也有個妹妹,但他的妹妹就不一定有這樣好的運氣。總之對于秦家各房來說,女兒和妹妹嫁的好,那也是宅斗的資本。
秦玉難堪地甩了下袖子,一副不想與他理論的勢態。
秦獲道:“都不要再說了!”
也沒有人再說了。
他看向秦婉音:“既然執意不嫁,那就作罷。我秦家還沒到賣女求榮的地步。就是要求,也不至于要求一個區區三品武將之子!”
“謝父親!”
秦婉音磕了個頭,被人攙出去了。
秦獲又不耐煩地掃向他們幾個,朝他們揮了揮手。
一會兒撇頭看見秦燁還在,便很是不快地說道:“你還有什么事?”
“給我寫個箋子。我想去天工坊買鎖,有你的箋子,我可以讓他們給我拿平民買不到的鎖。”
秦獲生氣:“你好端端的又買什么鎖?”
“前陣子家里不是失盜嗎?父親自己的東西都沒保住呢。我那點家當得來可不容易,好些還是我娘留給我的,我得好好把它們給守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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