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威風被威風耍汴京小醫娘第466章威風被威風耍天空暗沉一片,雨絲紛紛揚揚落下,吹得人有些睜不開眼睛。
宮里來傳旨的是內監官劉公公,他面相瘦長尖細,長得有一點賊眉鼠目的意思,那態度也不甚謙恭,看得藥坊里的人不太舒服。
「段侍衛,你是在跟雜家開玩笑嗎?」劉公公不滿地看一眼院子里布置得風雨不透的侍衛,一聲怪笑,聲音尖利而刻薄。
「雜家奉的是官家口諭,廣陵郡王不出來接旨便罷了,連面兒都不露?是何緣故?」
段隋拱手陪笑,「不瞞劉公公,郡王確實染上風寒,今兒歇晌后便起不來床,不便出來相見,更不便入宮……」
「呵!段侍衛,你在撒謊。」
段隋嘿嘿一笑,「劉公公,你我都是為主子辦差跑腿的人,哪來的膽量撒這樣的謊?還請劉公公通融通融,回去替郡王給官家捎個話,就說等郡王身子好些,再入宮請罪,也免得過了病氣給官家……」
「段隋你好大的膽子。」劉公公突然沉下臉來,左左右右地打量一下這個戒備森嚴的院子,嘴角冷冷一扯,指著他道。
「你們是不是在做什么巫蠱妖法,迷惑郡王……」
他單靠自己的想象編著劇本,「老實說來,郡王是不是已經受了你們的禍害?不是不見雜家,是眼下沒法出來見人……」
段隋心里一驚,苦著臉道:「這哪跟哪兒啊,哪有的事情?」
說著,他也拉下臉,瞟一眼劉公公:「大過節的,怎么能說這種觸霉頭的話?劉公公,你這是誠心給我們家郡王找不痛快來的吧?」
「哼!雜家不跟你一個小侍衛理論。」
劉公公說著抖了抖寬大的袖子,挺直胸膛便要往里闖,同時拔高聲音大喊。
「官家口諭,廣陵郡王接旨!」
段隋和程蒼對視一眼,一左一右上前,將高大的身軀堵在劉公公的面前。
程蒼不像段隋那么多話,手掌直接扶在了刀把上,冷著臉相問:
「劉公公這是要做什么?擅闖民宅?」
段隋跟著道:「藥坊是我們郡王的產業,郡王生病在里間休息,劉公公你是長了幾顆腦袋,敢往里闖?」
氣氛突地凝滯下來。
劉公公看一眼程蒼握刀的手,慫了慫后退一步。
這時,站在他背后的李福走上前來。
李福小心翼翼地將劉公公拉開,低低說了一句什么。
劉公公變了變臉色,看了段隋一眼,哼聲站到一側,順著臺階下來。
李福溫和地轉過臉來,給段隋和程蒼行了個禮。
「誤會,誤會。程侍衛,段侍衛,劉公公其實是擔心廣陵郡王的安危,并非有意為難。」
段隋哼聲,「是嗎?難道我耳背,怎么聽出來的全是指責?」
李福尷尬地笑了一下,壓低嗓音提點他。
「今兒賞菊宴上,有人說辛夷藥坊里有古怪,百姓常看到藥坊將奇奇怪怪的東西往里抬,好似在布什么迷魂陣……唉,說到底,還是郡王妃的身份鬧的,臣工們放心不下,說她是妖女,在做妖法迷惑郡王,官家也是無奈……」
段隋的臉色沉了又沉,和程蒼對視一眼。
「這么說,今兒這出是針對我們郡王妃來的?」
李福臉上堆著客氣的笑,慢吞吞地將段隋拉到一邊,聲音壓得更低幾分。
「雜家再給你透個底。」李福瞥一眼滿臉不耐的劉公公,低聲道:「高相國已經入京,正在官家的賞菊宴上呢。」
「那又如何?」
「哎喲我的段侍衛呀。」李福嘆息一聲,「高相國帶來了自家女兒,真正的相國千金
。你說會如何?」
段隋臉色微變,一時說不出話來。
李福見他動容,又嘆口氣,「多的話我也不說了。咱們都是替主子辦差的下人,誰也甭為難誰。你看這樣好不好?你且帶我和劉公公進去,當面給郡王請個安。有了郡王的說法,我們回去也好交差……」
段隋看他那表情也是誠懇,辛夷也說了要拖時間,他遲疑一下,同程蒼交換一個眼神。
「行,你且等著。我進去請示一下。」
李福連忙露出燦爛的笑,「是是是,段侍衛請便。」
孫懷站在側院的手術房外,見到段隋過來,用口型說了句什么,搖搖頭,指向房門。
段隋明白孫懷的意思,是讓他不要打擾九爺。
可這件事情,顯然已經不是他們普通侍衛能控制的局面了。大理相國帶著真千金入宮,宮里那些人趁機煽風點火,在給郡王妃扣帽子,若郡王一直不醒,是會惹出大丨麻煩的。
「咳……郡王妃。」
段隋拱手行禮,將方才的事情告訴辛夷。
「您看要不要讓他們來看一眼九爺?」
「不行。」辛夷背靠著房門,沉聲道:「九爺沒醒,我說什么都沒有用。這個時候讓他們看到人,只會惹更大的麻煩。」
「那,那這事可咋辦啦,那個姓劉的老太監實難應付……」
手術房里沒有回應。
好半晌,門邊的小窗戶打開了,遞出來一封書信。
「把這個交給劉公公,若他仍不肯回去復命,那便給他抬一張椅子,讓他在外面坐等。記住,能拖一時是一時,能不沖突千萬不要沖突。」
段隋看那信封上的字跡,是傅九衢親筆所書,心里一喜。
「原來九爺早有準備?屬下明白了!」
他喜滋滋地過去了。
有傅九衢的親筆手書,又說郡王實在病得嚴重不便見人。劉公公和李福一合計,也沒有和他們硬耗下去,很快帶人離去……
「可算是走了!」
眾人長長地松了口氣。
手術房里的辛夷,卻不那么樂觀。
她要為傅九衢做手術的事情,保密性很高,除了傅九衢身邊的幾個親信和周道子,只怕沒人知道實情。
諫官們為何突然在官家面前說藥坊里搞巫蠱妖術?
還有那個高相國今日入京,還參加了賞菊宴,只怕也是來者不善。
大理和大宋都不想與鄰國發生沖突。現在高明樓已經逃走,那他留下來的爛攤子怎么收場?她這個「假千金」很大可能成為兩國權衡利弊的政丨治犧牲品。
殺她祭天,兩國繼續友好,面子和里子都有了。
辛夷看著病床上安靜熟睡的傅九衢,只盼他快些醒來。
可事與愿違,傅九衢睡得很沉,呼吸平穩,偶爾輕蹙眉頭,好像沉浸在一個深沉的夢里……
「九哥。」辛夷撫了撫他凌亂的頭發,「快別睡了,再睡下去,天就要塌了……」
外面再一次傳來激烈的爭吵,是一個時辰后。
這時,天已經黑透。辛夷貼著房門,豎著耳朵傾聽,憑直覺猜測,宮里來的人不少,顯然是不準備再善了。
兵刀聲劃破耳膜,一道尖細的嗓子直沖云霄。
「大理妖女冒充相國千金,迷惑廣陵郡王,雜家奉命捉拿。誰人敢攔,以亂丨黨論處……」
辛夷后背一緊,毛骨悚然。
如果傅九衢不醒,他們硬要給她扣這一頂帽子,只怕是兇多吉少……
「混賬!廣
陵郡王的住處,爾等也敢闖?!不要命了嗎?」
「郡王住處又如何?我們奉的是皇命。給我沖進去拿人!」
「你們敢!」
雙方發生沖突,吼聲如雷,間或夾雜著安娘子等人的哭喊聲。
「不能進去!」
「你們不能進去!」
「你們說是奉旨辦差,圣旨在哪里……」
「對!圣旨拿來,誰知你們是不是假冒圣意……」
雙方激烈沖突,正鬧得不可開交,只聽得「哐」的一聲,院門被人一腳大力踹開,蔡祁帶著一群皇城卒氣勢洶洶地沖了進來。
「都給我圍起來!」
劉公公一看,變了臉色。
好家伙,這蔡小侯爺是來壞事的呀。
「做什么做什么?你們要做什么?」
李福見狀,上前朝蔡祁拱手,緊張地打著圓場,「不知道小侯爺為何領兵前來,這是……這是要做什么呀?」
蔡祁面色陰沉地看著劉公公和禁軍首領,拉著個臉
「小爺我還想問你們要做什么呢!哼。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
他大爺似的往檐下的椅子上一坐,懶洋洋地道:「郡王說了,讓我替他照顧好小嫂,沒有他的命令,誰也不能把我小嫂給欺負了去……」
「小侯爺,您講講道理,這不是欺負,這是奉旨拿人。」
「奉什么都不行!小爺說話,一言九鼎,今兒你們誰想拿人,就從小爺的尸體上踏過去。」
一見蔡祁發了狠,程蒼和段隋等侍衛當即擺開陣勢,與前來的皇城卒站在一起,將禁軍圍得水泄不通,大有他們執意拿人,就要拼個魚死網破的意思。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劉公公大怒,「好你個蔡祁,你這是要謀逆嗎?」
蔡祁眉梢一挑,似笑非笑,「小爺這叫義薄云天。」
說罷,他用刀背敲了敲椅子,像個土匪頭子似的,冷言冷語地道:「你們都給我聽好了嗎?今兒個就算是天塌下來,也不許任何人闖進去抓郡王妃。」
「是。」
四周傳來整齊劃一的吆喝聲。
劉公公身軀一振,氣得七竅生煙。
「好,好。蔡小侯爺你有種……」
「小爺自然有種,你個老太監……怕是沒種吧?」
一聲沒種算是捅了馬蜂窩了,劉公公變了臉色,歇斯底里般怒聲,「雜家奉旨拿人,若有人一意孤行不聽規勸,以謀逆論處,格殺毋論……」
「來啊,小爺怕你不成?」
「皇城司蔡祁謀逆,給我拿下!」
唰的一聲,蔡祁拔出腰刀。
「殺!」
形勢一觸即發。
雙方都放了狠話,誰也不肯退讓一步,眼看一場血拼在所難免。
「嘩!」
「砰!」
側院的大門被人從里面拉開。
辛夷一身麻布衣裳走出來,一頭青絲被白色麻布包裹著,面色清冷平靜。
「我跟他們走。」
她喊住程蒼和段隋,又用眼神示意蔡祁。
「不用跟他們起爭執。」
蔡祁他們都是吃公家飯的人,要是背上謀逆的罪名,不說前途了,只怕家人也會受到影響。
辛夷朝他們搖了搖頭。
「等我入宮見到官家,自會向官家說明情況。不用緊張。」
程蒼和段隋手上的武器慢慢地放下來。
昏暗的天幕下,辛夷面色沉靜如水。
「周老先生。」
周道子躬身上前,「郡王妃。」
辛夷面不改色地道:「勞煩您守著郡王,按我交代治療便可。」
周道子拱了拱手,「老夫明白。」
辛夷目光凌厲地掃向院里的禁軍,視線所到之處,鴉雀無聲。
「走吧。」
她平靜地朝李福和那個劉公公走過去,冰冷的面孔給人一種莫名的緊張和威壓。
空間仿佛都靜止了。
禁軍陸續往外退出去,蔡祁生氣地跺了跺腳,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直搓腦袋。
「郡王妃,郡王妃……」孫懷驚喜的聲音陡然響起,劃過眾人的耳膜。
「郡王醒了,郡王醒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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