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言情←→“嗯。”古辭辭在畫中大石上添上一筆。
封雨看了一眼,本來要走的腳步停住,他其實見過她的畫,在她和陸先生確定關系后,他特意看過她的資料,其中就有她的作品。
她的畫稿很多,完整的不完整的,還有平時的作業、隨筆。
目前默認最驚艷的是她初入學校時的一幅作業《夜》,目前收錄在學校的收藏院里,但看過的人更愿意稱呼其《力量》。
畫中沒有宏大的背景,藍紫的墨黑,她只是畫了夜色中一棵老家的大樹,甚至沒有炫技的手法、沒有多余的贅述,可看過的人,都仿佛看到了這棵樹從一顆小樹苗,到蒼蒼古樸、被村民祭奠封神的半生,甚至會覺得它會永遠駐足那里,看著日出日落,直到天意難測,它也離世為止。
封雨一直不太明白,同樣的一棵樹,看起來差不多的表現手法,甚至不曾扭曲、混亂、處理,卻能與眾不同,這種摸不透看不見的天分在哪里?
封雨只是看一眼而已,卻在她落第三筆時靜靜的站定,仿佛她手中的筆有某種魔力,牽引著你看她落筆的方向。
沒有明暗交織的節點,不考慮遠近布局的結構,她就是隨意添減、胡描亂畫一般,可落的每一筆,又好似遵循著這塊石頭經年累月被流水消磨的過程……
好像再過百年,她落的第一筆,就是這塊石頭被徹底消磨后的樣子,每添一筆,時光就離現世近一點……
封雨似乎怔愣在這種詭異的感覺里……
古辭辭心思完全沒有在畫上,腦海里掠過各種各樣瘋狂的封雨,面色十分平靜,手腕依舊本能的帶動手里的筆落下、收起。
似乎古辭辭一時大意,將壓在拇指和調色盤間的一號筆不小心掉落。
古辭辭下意識側身彎腰。
封雨臉頰擦著她的呼吸起身,筆已經在他手里。
“謝謝。”古辭辭似乎沒察覺剛才那么近的距離。
封雨看著手里的筆,神色中亦看不出任何異常,他只是捏著手里過于纖細的筆,鬼使神差的、見不得她好的開口:“剛才宋越來過,不知道為什么又走了。”
封雨將筆在手里攆了一下,筆順勢打滾,剛才被她拇指壓過的地方在這樣的天氣里早已沒了最初的溫度。
古辭辭茫然又略帶憂郁的側頭,好像才想起這個人,下一刻視線又毫無異樣的回到畫上,仿佛忘了筆的存在。
封雨覺得不夠:“宋家同樣是受害者,有權利知道真相,何況他們寵愛的是自己的女兒,是一個既定的符號,誰占了,都是那個符號,沒有道理,換做你,一樣能得到宋家對你同樣的偏愛。”封雨特意加重了‘偏愛’兩字,那是實質化的利益,不心動?“你說呢?”
古辭辭回頭張開手:“我的筆。”
封雨看著她手心,帶著寒風中紅色的痕跡,她的手到了冬天并不好看,可小小的,攤在那里,無言的訴說完她二十多年的艱苦。
封雨突兀開口:“宋婉婉名下幾千萬的資產。”筆依然在他手里。
腳步聲突然從遠處傳來,聲音焦急:“不好了,不好了,先生過來了。”
“壞了。”古辭辭趕緊放下調色盤,哪里還顧得上筆和幾千萬資產,急忙拽住畫架退到鶴爐旁。
跑來的傭人,快速落下風亭三面厚重的簾子。
古辭辭趕緊拿起畫具。
陸之淵走來的時候。
古辭辭坐在暖和的風亭里,旁邊是暖暖的火爐,立即乖巧可愛沖著他笑,聲音如蜜,嗲如人心:“你怎么又過來啦,我要生氣了……”
封雨不緊不慢的把她落下的涮筆筒提起,光明正大的落在她現在的位置:“這個忘了。”
陸之淵看眼周圍,臉色頓時沉下來。
古辭辭恨不得把封雨踹湖里,‘你給我等著’趕緊放下畫具:“楚楚,我們晚上吃什么,餓了呢……”
陸之淵不吃這套,手握住她的手,指尖冰涼,陸之淵轉身就走!
古辭辭見狀立即追上去,怎么又生氣了,討好地挽住他胳膊:“就一會會兒……”
陸之淵放下她的手。
古辭辭再挽上去:“楚楚,楚楚,那邊太美了嘛,楚楚……”古辭辭晃著他手臂,陸之淵沒有再掙開,兩人消失在甬道盡頭。
封雨站在她的畫前,看著這幅半成品,再轉頭看向外面的湖面,手指落在她剛剛停下的筆觸上,空氣中殘留著淡淡的玫瑰香。
封雨收回手,微微蹙眉,他記得古辭辭來了以后送去她浴室的是玫瑰精油和薰衣草精油,因為后者的不確定性,全部換成了玫瑰精油。
這種精油這么香?
古辭辭的下巴擱在陸之淵肩膀上,人已經哄好了,兩人坐在沙發上,古辭辭縮在他懷里:“我沒跟他說什么,我也不知道他為什么來見我。”
“那你想見他嗎?”他聽了訪客后特意去找她,以為宋越會在。
封雨聞言,站在了門外。
古辭辭把玩著他的袖口,想了想:“沒感覺……”
“看他的意思想認你。”要不然不會找過來。
“認我干什么,跟他嫂子、大哥反目成仇?沒有必要,更何況我覺得我不太需要父親,他認了我,也不會像他想象中父慈女孝,我甚至不能像宋婉婉一樣跟他親近,得不償失,沒有必要,何況,他不是走了嗎,他也想了很多才對……”古辭辭垂著頭,認真的玩著他的扣子,語氣中無悲無喜。
陸之淵卻看著她,好像看到了她的沉默。
封雨本對宋越離開嗤之以鼻、閑來看戲,突然想問,既然沒有下定決心,為什么過來。
沈光耀看到封雨,詫異道:“你……”
封雨自然的將他帶走。
“誒?!”沈光耀懵:“你……”
“宋越來過。”
沈光耀心神立即被吸引過去:“怎么樣,怎么樣,是不是哭著喊著要認咱們小土美?單論個人實力咱們小土美比他便宜女兒強好幾倍,更不要說咱們小土美才是親的。”
封雨提醒他:“你的小土美。”別亂帶人:“上次的事教訓還不夠是不是!”
“考!說起來這個更來氣,竟然舞到我面前了,我tm不想活了做那種事。”
“如果能活你就做了?”
“封雨你腦子被水泥堵了,你跟他們起什么哄,小土美那事怎么樣了,宋越跪地求饒了沒有,小土美怎么說?喂,喂,你走什么……喂……”
“為什么會失手!”司機在醫院關她屁事:“不管付出什么代價,他們收了錢就要辦事,我要古年見不到明天的太陽!”宋婉婉目光堅定,既然做了,她就會做到底!“我可以加錢,但必須事成之后!”
封正皺眉,他也沒想到會失手:“等一下我給對方打個電話。”
“要趕快,就今天。”
“今天太匆忙了,這不是買東西,要經過周密的策劃。”
“無論多少錢,無論找誰!現在立刻馬上!難道等他們反應過來,反擊我。”
“你冷靜一下,他們就是想做什么也沒有那個能力。”
宋婉婉更怕了,有,他們從她這里拿走了不少錢,還有陸之淵給他們:“我不能冷靜,要多少錢?無論多少錢,我現在就能給你——”說著直接轉了十萬給封正:“我現在能支配的只有這么多,明天……再給我三小時,他們說要多少!”
封正從不跟這樣沒腦子的人合作,但這次例外:“你在哪里?我現在去找你。”
“不。”誰都不能來找她,她跟這些人沒有關系:“你現在立即讓他們安排,無論多少錢。”
封正如果不是為了她后面的價值,這種腦子他看都懶得多看一眼,沉不住氣難成大事,不過如果是獵物的話,最好越沒腦子越好:“好吧,我試試。”
宋婉婉掛了電話,眼里孤注一擲的情緒還沒有化解。
葉曼的電話緊追而來。
宋婉婉慌了一下,但想到事情馬上就能解決,她深吸一口氣鎮定的接起來:“媽。”馬上就沒人知道了,錢玉枝也不得好死。
葉曼聲音平靜:“我到你們教學樓下了,你下來一下。”
“媽……”宋婉婉聲音發顫,想到今天支付出去的錢,心底發涼,以她和媽媽過招多年的經驗,媽媽先……
葉曼同樣了解女兒,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她不想恐嚇她,如果可以,她可以柔聲細語,但現在:“聽話寶貝,媽媽想你了,下來一下。”
宋婉婉慌了,她解釋不了錢的去向,至少……至少現在不能,可等古年、古時、曹秀榮、錢玉枝死了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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