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鈞其看著一臉怒氣沖沖的夏如卿。
心中不由感嘆。
這么多年過去了,她孩子都生了四個,怎么還能這么美。
當年在梅林初見。
她身上那種干凈得一塵不染的氣質,那靈動飄逸的身影,那干凈、純粹、清純、甜美的笑聲。
讓他覺得這女子簡直比山上的清泉還要甘洌,比天上的仙女還要純潔。
她就像天上最絢爛美麗,溫暖七彩的陽光。
穿越層層障礙,恰到好處地照進他痛苦陰暗骯臟漆黑的內心里。
他震驚到極致,世上竟有如此純潔高貴、溫暖絢爛的女子。
就像生活在陰暗角落的幼苗總是向著陽光,就像盤繞在大樹上的藤蔓總在拼命向上。
她身上的那種極度勾魂攝魄的天然美好,對他的致命吸引力讓他根本無法抵抗。
他瞬間心動,他渴望擁有,他瘋狂思念。
后來一經打聽,她竟是趙君堯后宮的女人。
其實……他早該想到了。
除了后宮的女人,還有誰能自由自在地出現在皇宮御花園?
但他知道消息的那一刻還是嫉妒了,嫉妒到瘋狂。
憑什么?
憑什么都是皇室嫡出子孫。
趙君堯可以嘗遍天下群芳,包攬天下所有的美好。
而他好不容易喜歡上一個女子,卻被他搶先所得?!
難道連他唯一的一絲美好也不配擁有嗎?
趙鈞其崩潰了!
這些原本都是屬于他的。
先祖爺屬意的儲君明明是自己父王!
憑什么被他們平白無故奪走?
憑什么他們就能一躍登天,高高在上!
他父王卻要半生癱瘓,最后還落了個不得好死的下場!
憑什么!憑什么!!
趙鈞其神色有些扭曲。
夏如卿卻顧不得許多,她恨得咬牙切齒,拼盡全力給了他一巴掌。
“你混蛋!”
“你真是……當走狗當上癮了啊!”
“你這個畜生,你知不知道自己害死了多少人!”
“那山頭上不光有我們帶來的人,還有你自己的人!”
“那都是人命啊!”
“他們也是人生父母養!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石頭嗎?!”
夏如卿歇斯底里。
趙鈞其突然挨了打,目光里突然迸發出決絕無情。
他忽然惡狠狠掐住她的脖子,目光狠毒咬牙切齒。
“他們的命是命,我父王的命也是命!”
“你知道我父王這么多年是怎么過來的嗎?”
“你知道好端端的一個人,忽然瘸了腿成了廢物是什么滋味嗎?”
“你知道自己被人當賊一樣防著,是什么感受嗎?”
“你當然不會知道!”
夏如卿冷冷一笑。
“我是什么都不知道!”
“可我就想問,如果當年先帝爺不動手,那癱瘓半生的人就是他了吧!”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趙鈞其神色更為扭曲,手上的力道也更大了些,他眸色赤紅。
“報應?哈哈!”
“若果真有報應,那現在應該應驗到趙君堯身上了吧!”
“堂堂一國之君被亂石砸死,傳出去會被天下人萬世恥笑的吧!”
“哈哈哈……報應,果真是報應!”
夏如卿只覺得渾身無盡寒涼。
“你真是無恥,無情,冷血至極!”
究竟心里有多扭曲的人才能干出來這種事?
就算燕王的確是先帝爺所害,可燕王一定是無辜的嗎?
先帝爺這一生也算英明。
愛民如子,勤懇執政,從未有過半分逾矩昏庸的舉動。
他能下狠心對自己的親弟弟下狠手而毫不留情。
可見這個所謂的親弟弟,平時就不招他待見。
撇開在馬匹上動手腳這件事。
燕王難道就沒做過別的謀害兄長之事?連她自己都不相信呢!
畢竟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所以,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燕王再可憐,也不值得同情。
趙鈞其并不覺得自己無恥。
他張狂大笑。
“我無恥!說得好像趙君堯有多清白似的!”
“這些年他們父子是如何擠兌我們的,你想必不知道!”
“不過沒關系,已經都不重要了!”
“我馬上就是這大楚朝唯一的皇上!”
“我失去的東西,終于重新落在我的手中!”
“當然,也包括你!”
“卿卿美人,你就等著當我的皇后吧!”
說完趙鈞其松開手怒氣沖沖拂袖而去。
夏如卿憋得痛苦咳嗽了幾聲。
整個人癱在床上,連話也說不出來。
對于趙鈞其。
她腦中只有兩個字:扭曲!
他整個人整顆心都扭曲了,不可救藥!
夏如卿無力躺在床上。
嘴角掛著一抹若有若無的諷刺。
“當皇上?”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
“一沒有仁心,二沒有運籌帷幄的智慧,三沒有愛民如子招賢納士的胸懷!”
“你憑什么當皇帝,就憑你那張尖酸刻薄的臉,和那扭曲到極致的勃勃野心嗎?”
“和趙君堯比起來,你當真連給他提鞋都不配!”
“還讓自己給他當皇后?呵呵!”
“這是她這輩子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
“給他當皇后自己不如死了算了!”
夏如卿諷刺完。
用手摸了摸貼身藏在胸衣里的毒藥。
還在,很好!
夏如卿臉上又浮現一絲若有若無的苦笑。
‘真沒想到啊!’
‘曾經那么貪生怕死、惜命、把好死不如賴活著當成人生信條的自己’
‘居然因為一包致命的毒藥而產生安全感!’
‘果然,你永遠不知道,十年十五年后自己究竟會變成什么樣!’
‘果然,人生的大多數話都不能說得太滿!’
夏如卿用手護住胸口,長舒一口氣閉上眼。
見風使舵的丫鬟見趙鈞其怒氣沖沖離去,便對她再沒了好臉色。
咣當一聲打開門。
將藥碗和飯菜往桌子上一摔,冷哼一聲罵了句不識好歹,也拂袖離去。
夏如卿斜眼看了看飯菜,沒胃口不想吃,藥太苦也不想喝。
她翻了個身面朝里,繼續睡了過去。
其實說是睡,不過是閉上眼而已。
剛才的情緒太過激動,哪兒能立刻就平靜下來。
她就閉上眼,慢慢思考著這幾天發生的一切。
從火藥,到山洞,再到這里。
她腦海中全是趙君堯的一舉一動,一幕又一幕。
等等!
夏如卿忽然睜開了眼,像是有了什么了不得的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