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發給虞薇和江川后,虞歡難得陷入安寧的日子。
浥輕塵會被怎么處理她不關心,大人的世界都這樣,既然那個女的已經懷孕了,那是“娶”是“去”都不關虞歡的事。
不過大概率浥輕塵還是會“逍遙法外”,因為這種事情太常見了,常見到他們認為這是“正常現象”。
出于禮貌,加上謝九川還救過她一命,虞歡還是給他發了感謝的信息。
謝九川很快回了一句:不客氣,能解決最好,不枉我特地請了一天假。
他這么說虞歡就有點不好意思了,兩個人八竿子打不著邊的還讓人家這么個大律師空出一天的時間來,虞歡自己當過律師自己心里清楚,這個職業太過于依賴實踐能力,與普通的法學家,法學學者不一樣,跟醫生的經歷有著驚人的相似。
跟謝九川一次吃飯虞歡就能看得出來他有著驚人的敏感度,有的時候甚至不需要她開口,只需要她輕微的一個蹙眉,短暫的沉默,謝九川就能冷靜轉圜,規避風險。
說實話,謝九川是虞歡想成為的人,雖然虞歡不知道他此舉得罪完了浥輕塵能有什么好果子吃,但是他表現得相當冷靜理性,甚至還能跟她開著玩笑說“朋友就是用來坑的”,如此有正義感的學長,虞歡怎么說都要好好感謝一把。
于是虞歡給他發信息:謝律師什么時候再有空,我請您吃飯。
這次謝九川并沒有很快回復,想來是在忙,虞歡表示理解,扣下手機后繼續看著招聘信息。
她沒興趣重操舊業,可惜專業性太強,她又花費了太多的時間在其中,加上并沒有國內的律師資格證,一時間虞歡有些左右為難。
而收到信息的謝九川坐在辦公室內,靠著真皮座椅,背后是巨大的全景窗。
高樓聳立,仿佛近身可直入云端,江流環繞著連城的風貌,高低不一的樓層相互依偎,流動如螞蟻的車輛匆匆而過,遲緩而渺小。
謝九川戴著平光眼鏡,勾唇一笑,清冷的皮囊仿佛瞬間化成春風柔情,修長的指骨敲打著桌面,幾聲噠噠聲,有種計謀得逞后的舒心感。
另外一條信息在這個時候傳了進來。
謝總,已經搞定了。
謝九川瞥過信息就刪掉,拿過自己的保溫杯喝了兩口,有種提前過上老年人的做派。
他的桌面很整潔,必要的文件和需要處理的策略,擺著看卻沒有一絲煙灰的煙灰缸,干凈到甚至能看到人相。
浥輕塵那邊死不死心暫且不說,謝九川還得繼續做點什么努力讓這件事徹底塵埃落定。
半餉,謝九川才回虞歡:好,這次地點我定,時間你定。
浥輕塵此刻還跪在家里。
虞薇穿著一身黑色的職業裝,看起來干練利落,高跟鞋輕點瓷磚,手捧著白瓷杯,臉龐白皙,雖有歲月不饒人的痕跡,但依舊風韻猶存。
何芷從樓上下來,還穿著杏色的真絲睡衣,在浥輕塵身邊掠過時,浥輕塵整個人都抖了抖,害怕的意味溢于言表。
浥輕塵的父親很早就死了,何芷沒有再嫁,怕后爸對他不好,寧肯自己吃點苦把他帶大,再到創立這么一大份家業,也難免會忽視浥輕塵一些地方,但是該管教的何芷從來沒有松懈過。
她也不是不知道浥輕塵交往過幾個女人,只要不去那些亂七亂八的圈子,不弄出人命來,何芷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今天,太過了。
那個女人甚至跑到了公司底下來鬧,挺著個還是平坦的肚子說是他們老浥家的種,需要浥輕塵負責任。
真是丟人現眼!
何芷跟虞薇是多年的姐妹,也是工作上的合作伙伴,相互扶持的戰友,知根知底的,很多事情都放心,再加上何芷老早就知道浥輕塵喜歡虞歡,現在他錢包夾子里層放著的都是虞歡的照片。
小時候的,兩個人唯一的一張合影。
“薇薇安,這件事是我欠妥當了,教子無方,今天喊你來就是來賠罪的,也希望見見歡歡,跟她說一聲對不起。”何芷輕聲說著,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浥輕塵抬起眸子,左臉上一個老大的巴掌印,眸子卻是清澈的,帶著希望看向虞薇。
他倒是很誠懇地開口補救:“虞姨,我知道錯了,我會處理好的,能不能……能不能讓我見一面歡姐。”
虞薇只覺得頭疼。
她看著這場面,有種自己是個棒打鴛鴦的上世紀舊社會的老媽子一樣,拆散了一對情真意切的有情人。
“見一面倒也不是不行,總歸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原本我跟你媽媽商量著你們兩個年紀相仿,又有小時候的情分,熟悉起來應該更快,要是能在一起自然是最好,不過眼下事情太雜了。”虞薇放下杯子,微微一笑,“還是先從朋友做起吧,嗯?阿芷,你說呢?”
虞薇還沒蠢到為了這點利益把自己的女兒托付給這么一個沒點眼力見和分寸的男人。
浥輕塵能力不足,懦弱有余,這一點何芷也清楚,他攻城不夠,守城也堪憂,所以何芷才需要一個強勢有能力的兒媳婦。
普通人何芷不信任,現在這個社會太復雜,誰曉得那些個女人披了幾層皮來偽裝,嘴巴上的愛情跟她們心底里的愛情完全就是天差地別,浥輕塵又是她唯一的兒子,何芷只能選擇一個知根知底的人。
虞歡是她最好的選擇。
律師出生,履歷優秀,理性自持,為人處世通透,聰明的很,只要好好教導,公司的事也會參與的很快。
更何況自己的兒子也喜歡,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不過現在多半也要黃了。
何芷氣的腦仁兒疼。
浥輕塵倒是個地主家的傻兒子,巴掌印在他那張俊秀的臉上凸顯出滑稽樣,一個勁兒地點頭:“對,我跟歡姐很久沒見了,是該從朋友做起。”
虞薇笑而不語,只覺得事情沒這么簡單,虞歡給她的截圖上顯示的是浥輕塵跟另外一個人的聊天,浥輕塵也交代了,那是他的朋友,叫謝九川。
謝九川……如雷貫耳的名字啊,他怎么會插手這種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