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歡開著車圍著連城亂晃悠,像一只無頭蒼蠅,不知道哪里是終點。打開窗戶,任由熱風將她的頭發吹的凌亂不堪。
路過一個花店時,她看見外面被包裹好的向日葵,黃嫩嫩的花瓣朝著太陽生長,代表著生命與熱烈。
她心緒浮躁,將車倒了回來,買了一束向日葵,最后開向了那座墓園。
那天來的不巧,下了雨,將她的計劃和神經一下子打亂了。
墓園冷冷清清的,鐘聲到點悠揚起來,偶爾有新的靈魂遷入這里,穿著得體的人們對著墓碑低頭哭泣,黑白的照片上是永恒定格的笑臉。
那一抹靈魂早已遁入輪回,徒留肉體在此腐爛。
虞歡從前很喜歡雨天,她覺得雨就像是基督教的圣水,用來洗滌人世間的罪惡,安撫污濁的魂靈。
下午的蟬鳴吵的人心煩,卻也為寂靜空曠的墓園增添了聲色,油亮的綠草被太陽照的反光,樹葉搖晃,掀來覆去的熱意將這里包裹。
但虞歡踏進這里還是覺得墓園很涼。
這里太安靜,太空曠,太過于的孤獨。
那一排排的墓碑底下長眠了太多的人,同時也帶走了太多人的牽掛和依戀。
很多事閉眼回想,仿佛昨日。
虞歡站在一個墓碑前,奇怪的是,墓碑前已經有人放了一束花。
白色的菊花,常見的花種,沒什么好驚訝的。
虞歡只是看了一眼,便把目光轉移到那黑白的笑臉上,那是一張十分年輕俊秀的臉,只是他的生命已經永遠停留在了二十二歲。
虞歡曾經因此從一個唯物主義者叛變,她希望誰能有仙術,希望能有輪回,希望他再次活過來。
渾渾噩噩的過日子,蜷縮在作繭自縛的牢籠內,一個人舔舐著傷口,偶爾出去的時候又披上另外一張正常的面具面對眾人。
他死的時候她還不知道,她在英國沒心沒肺地享受著飄雨的纏繞,她在抱怨他為什么不回信息不回郵件也沒有電話。
當她得知他死的時候,他都已經下葬了。
她不信,直到他再也沒有回復她的信息,知道她撥出去的電話永遠無人接聽,直到她在兩人同居的房間內苦等數日無人歸來,直到她站在他的墓碑面前。
她還是不肯接受。
她甚至一滴眼淚都沒掉,只是匆匆忙忙再度在無人知曉的情況下逃離了去了國外。
后來她不知道從哪里聽到一句話,說“活著的人才有資格創造未來,而身為死者的你不行,因為你的時間已經永遠停止了”。
還有一句話,是她看《妖貓傳》看到的。
“我知道她已經死了,我只是一直不舍。”
是哦,虞歡仿佛明白了這兩句話背后所飽含的無奈和悲哀,一直都沒有哭的她終于在那個夜晚忍不住嚎啕大哭,接受了他的死亡。
但她依舊無法逃離這個夢魘,或許這一輩子都無法逃離。
虞薇打電話問她今天的情況時,虞歡剛洗完一身的黏膩。
“以后不要給我安排這些事情了,我不想一回來就惹上一身騷。”虞歡語氣冷硬,顯然是真的被今天的事情氣到了。
虞薇穿著職業裝,仰頭靠著椅背,年輕英俊的男人替她揉肩,虞薇抬眼笑了笑,伸手拍了拍男人白皙稚嫩的臉龐。
年輕人啊……真好。
“今天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既然沒有緣分媽媽也不會強求,沒關系,你還年輕,又優秀,我不信我這么好的女兒會找不到男朋友。”虞薇被男人捏的舒爽,話也說的格外輕松。
就她今日所了解的情況來看,那個叫謝九川的也許對自己的女兒有著不一樣的心思。
虞薇跟謝九川在宴會上以及云氏集團一些合作上有過一些接觸,這個年輕人不錯,像狐貍一樣jing明,做事利落,又懂得人情世故,年紀輕輕有著不小的作為,再加上他的求學經歷跟虞歡相似,虞薇覺得也許謝九川更適合自己的女兒。
男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虞薇摸了摸身后男人手上的腕表,jing湛的工藝讓它看起來格外吸jing,也格外的昂貴。
當身處高位的男人愿意請一天假來幫你的時候,而且是參與到這件明明可以推脫掉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后,虞薇就覺得這種男人才值得深交。
起碼做的很好看,比光會說的男人要好。
“虞總,您的皮膚還是跟十八歲少女一樣。”年輕的男人諂媚道。
能夠用金錢買到的情意,不堪一擊,享受就夠了。
虞薇笑了笑,又拍了拍他的手背。
虞歡聽到男人的聲音,深深地蹙眉,卻又似乎見慣不慣,只是敷衍了幾句便掛了電話。
過了兩天,虞歡去云氏集團面試,很順利地通過,讓她下周一來上班。
法務助理扶倩來接她,她掛著令人舒適的微笑,引著虞薇介紹云氏集團的核心跟各個部門,最后帶她去法務部參觀熟悉。
法務部就四個人,但場地倒還是很大,掛了“總監”牌子的門緊閉著,百葉窗也拉了起來。
見她看著,扶倩提醒道:“謝總監這幾天不在公司里,他出差去了芮陽市,還需要四天才能回來。”
虞歡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又認識了另外兩位法務專員,一男一女的,是一對兄妹,男的長得很jing神,叫楚銘,女的則嬌小可愛,笑起來還有一對可愛的虎牙,叫楚寧。
發音很相近的名字,要是普通話不標準,估計都喊不清楚誰是誰。
莫名其妙的,虞歡想到了沈覓,他的名字也跟那個人相似。
扶倩跟她講了法務部平時需要做的事情,對于新入職的員工來說,還需要接受關于法務方面的培訓,以及必須掌握一定對企業了解管理的知識。
楚寧和楚銘悄悄地看著虞歡,沉迷于她的美貌中,虞歡今天也是穿著職業裝,綠綢打底的襯衫配上包臀裙,完美展示她妖嬈的曲線,三英寸的高跟鞋配上白嫩的大長腿,晃在人眼睛里,壓根移不開視線。
聽到扶倩說起虞歡的履歷時,兩人大為震驚,不明白有這種履歷的女人怎么會回來做一個公司的法務專員。
要知道,一般來說只有沒有執照但是不想去跑實習律師拿一點微薄收入,只想一邊當工資穩定的法務專員一邊考證的,或者是干律師干的太久了,到了一定年紀想輕松點的人才會來這里。
“哈哈,我也沒有國內的執照,這不一邊有機會鍛煉自己一邊考證嗎?”虞歡給他們點了奶茶和小吃,四個人在休息期間聊了起來。
“謝總很好的。”楚寧提起謝九川就露出崇拜的星星眼,“他會在閑暇的時候帶我和我哥去了解案子,還會給我們開小灶講很多經典案例。”
看來是個不錯的上司。虞歡搖了搖吸管,點點頭,模棱兩可地說:“嗯,的確很不錯。”
“不過呢,有一點不好。”楚寧抱著自己的奶茶說。
虞歡來了興致:“是什么?”
楚寧看了看楚銘,他當做沒看見沒聽見,又看了看含笑不語的扶倩,悄悄湊到虞歡耳朵邊,輕聲說:“太摳!”
虞歡一愣,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