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有成忙的腳打后腦勺。
江米夏,宋景韞和劉氏也是忙著做飯,煮茶送水,置辦些零零碎碎的東西。
若是有些需要搬搬抬抬,需要做力氣活的,江米夏便自告奮勇。
此外,還因為茶園那想要一批竹篾子編的涼席,到了晚上,一家人還得就著夏日里明亮的月光,片竹篾子,編席子。
江有成白天要做許多力氣活,得忙前忙后的張羅,到了晚上還這般忙碌,著實有些吃不消,但又怕席子的訂單不能按時交上,便強打著精神來硬撐。
好在宋景韞現在手藝不錯,幾乎可以擔起大部分,江有成這里也能略輕松一些。
一晃半個月過去,因為忙碌的緣故,全家人幾乎都瘦了一圈,但好在什么事兒都沒耽誤。
茶園的竹篾子席按時送了過去,家里的房子,也差不多好了。
內墻拾掇好,門窗也已經裝了上去,就連圍墻也只剩下一下掃尾的活。
剩下的只需晾曬一下房屋,置辦一下細軟,搬了新家具進去,再將老房屋給徹底推倒,拾掇豬圈雞圈出來,也就算徹底完事。
這些都是不著急的小事,自己家慢慢來即可,便知會來幫忙的鄉親,明日起不必再來忙活。
且為感謝這些時日來家里頭幫過忙的鄉親們,江有成去了趟鎮上,置辦了許多的豬肉回來,分成差不多份量相同的份兒,挨家挨戶上門去送肉。
感謝各家在天氣這般炎熱的夏季,還愿意盡心盡力地去家中幫忙蓋房子。
村中誰家紅白喜事,動土蓋房屋,都是全村其他人家伸手幫忙,主家只需管飯,管茶水,事后再一一登門表示感謝就好。
這家里頭手頭緊的,飯食茶水略微粗淡一些,登門感謝時,也只撿拿得出手的白面饅頭,若是家里寬裕的,飯食油水重,謝禮也緊著肉去送。
江有成顯然屬于后者,且給的肉分量不少。
肉不是天天都吃的上的東西,得了肉的人家滿臉都是笑,也是感慨不已。
感慨江有成出手大方。
感慨江有成家是徹底翻了身過好日子了。
更感慨江有成為人老實,辦事用心。
畢竟這大熱天的蓋房子,幾乎是熱懵了頭,比著春秋天時可受罪的多,江有成沒有含糊著比照別人家的送答謝禮,而是特地多了一些,可見江有成知道大家伙出的力,心里頭是惦記著的。
旁人感慨,有些人卻是紅了眼。
張氏嫌棄地拎著手中的那塊豬肉,嘟嘟囔囔,“瞧瞧這三房,還真是出息了,連這謝禮都送上豬肉了,還是禮條肉,一塊就得有斤半!”
“這要是去鎮上割肉,這一塊咋的也得二十多文錢吧,去他家幫忙的就有十多戶,這一下子就出去了三百來文錢。”
“三串錢那,這要是買白面大米,都夠吃好一陣子了呢,說送出去就送出去了,真是有錢燒的!”
“家里頭既然這么有錢,也不惦記著自家親哥哥家過的是什么辛苦日子,光知道去巴結討好外人,這腦子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張氏越說越來氣,瞧著手中那塊肉也不順眼的很,只想扔回到三房家里頭去,但一想到這好歹也是江有財礙于面子,去幫了幾天忙換來的,又是禮條肉,實在舍不得,便把后面的話全都咽了回去。
只將那塊肉抹上了鹽,掛到水缸邊兒上,用水氣冰著,想分頓多吃兩天。
江有財聽張氏在這兒絮叨,眉頭也是擰的老高,“你說這老三家,哪兒來這么多銀子蓋這么大的新房?”
“我可是記得,給宋家送完彩禮,給夏丫頭辦完喜事,又因為喜棚塌了的事兒前后請了好幾回大夫,這家里頭見了底兒,平日花銷都沒錢,還是大房給送了一串錢過去,這才多久,就有錢了?”
那幾間青磚瓦房,外加院墻,可需要不少錢呢。
江有財粗粗估算了一下,至少得需要十多兩銀子。
他家里頭現在收拾干凈,也拿不出五兩銀子,咋三房就有那么多錢?
江有財有些想不通。
張氏撇嘴,“不是說老三運氣好,攀上了西邊一個茶園的管事,茶園用的什么竹簍,竹笸籮,竹涼席,竹斗笠啥的,全讓老三來做的,那么大一個茶園,這么多東西,可不賺錢么?”
那倒是。
江有財點頭,卻滿臉忿忿,“這老三從前都是編荊條筐,這忽的就改行編竹簍子了,一改行還遇到這么大的貴人,還真是走了狗屎運!”
兩個人正說著話,江春河回了家,一臉不高興。
“春河這是咋了,臉色這么難看?”張氏心疼大兒子,忙迎了上去,“可是去山里頭打獵受傷了?”
“那倒沒有。”江春河語氣不耐,“從晨起到這會兒,晃悠大半天了,連個活物都沒瞧見,實在是生氣的很。”
“回來的時候,也不知道是誰家的缺德狗在路上亂拉,一不留心踩了一腳狗屎,簡直晦氣!”
“我只當什么事兒呢,沒獵著便沒獵著吧,這哪兒有進山打獵天天都能獵到東西的?鞋子臟了沒事,讓吳氏給你洗刷洗刷,這成天出門在外呢,哪兒有那么順的時候,可千萬別太往心里頭去。”
江春河成天進山,做的是跟野獸賭命的事兒,張氏最是不想晦氣沾身,也怕江春河說喪氣話,只趕緊喊了吳氏來收拾。
江有財擰了眉,“我記得春河這些天,好像就沒獵著過東西?”
江春河臉色越發難看地點了點頭。
的確,這些天,他什么東西都沒獵著過。
每天進山轉悠,但每天都是空手而歸。
從前時常獵著的兔子,野雞,現在基本是連跟毛都瞧不見,
“大夏天的,估摸著那些活物也都精的很,輕易不出來的,大家估摸著都一樣……”
張氏再次安慰。
江有財扯了嘴角,“可我昨兒個見孫家那幾個獵戶背這大簍子的東西去鎮上酒樓賣野味,說是從山里頭獵得,那簍子里頭可是滿登登的東西,咋人家都能獵那么多東西,春河就啥也獵不著?”
聽著江有財的話,江春河的臉漲得通紅。
他也不知道為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