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山路李家老院子正常步行到醫院大概需要十五分鐘左右時間,救護車從車道來回至少半個小時,還只能到弄堂口,開不到李家老院子門口。
唐青背起昏迷中的李雅一路狂奔,穿弄過巷,抄小路五六分鐘時間就送她到醫院急診室。
“姐,她不是手受傷了嗎?”
李雅問李麗。
“你是不是因為她手受傷了才返回剡城的呀?想趁這個機會拿下她?”
“我……”
李雅臉一紅,低下頭。
“雅雅,叫我說你什么好呢?為了什么寶貝,你居然和他攪合在一起,還要和唐青作對,你真是好壞不分,忘恩負義!”
“姐,我……”
“雅雅,你知道嗎?爸爸心心念念的寶貝根本不存在!”
“不存在?怎么可能?我從小就聽爸爸一直念叨寶貝,她臨死前不是也念叨李家老院子的寶貝了嗎?你不是也聽到了嗎?”
“我確實聽到爸爸念叨什么寶貝,在唐青沒提醒我之前,我也以為真的有什么寶貝,所以也沒有堅決反對你尋找寶貝,結果差點害你丟了自己的命。”
“唐青提醒你?她提醒你什么?”
“唐青提醒我說,爸爸念叨的寶貝或許不是有形的寶貝,而是無形的寶貝。”
“不是有形的寶貝?而是無形的寶貝?”
“對,我覺得唐青說得很有道理,寶貝不一定有形,有時候無形的寶貝更珍貴。”
“有形和無形?有形和無形?有形和無形?”
李雅嘴上念叨,腦海中回想起醒來前剛剛做的那個夢,媽媽在夢中對她說:
“雅雅,媽媽知道你辦事執著,但千萬不能執迷不悟,有形和無形、有情和無情、有心和無心、有意和無意,你要分清楚。”
有形和無形、有情和無情、有心和無心、有意和無意,你要分清楚!
我分清楚了嗎?
我怎么樣才能分清楚?
“雅雅,你怎么了呀?是不是身體哪里不舒服了啊?”
見李雅喃喃自語,目光呆滯,神情木然,李麗有些緊張。
“我要見她,我要見她,我要見她……”
李雅緊緊抓住李麗的手,急切地呼喊。
“你要見誰?她是誰?”
李麗不明白李雅為什么一下子變得這么焦躁。
“我要見她,我要見她,我要見她……”
“你要見誰?你告訴我,告訴我呀,我去找她。”
李雅急切地呼喊,李麗急切地詢問,兩個人在急診室的病房里你呼我叫,引來一大堆人圍觀。
“散開散開,這里是醫院,不是菜市場。”
唐青走進病房,身后跟著王心潔、王木匠、十八尿、大表妹。
“我要見她,我要見她,我要見她……”
李雅還在大聲地呼喊,李麗已經滿頭大汗,快要抱不住李雅。
“你是不是要見我?”
唐青走到李雅面前。
“你,你,你……”
李雅在李麗的懷里驚恐地望著唐青,身子哆嗦個不停。
“我這雙手好好的,你是不是很失望?”
唐青伸出雙手朝李雅晃了幾晃。
唐青的兩只手看上去與平時沒有兩樣。
“你,你,你……”
李雅還是一臉驚恐。
“躺下吧,你還需要休息。”
唐青就勢坐到病床上。
“躺下,快躺下,聽九斤師傅的話。”
李麗扶李雅躺下。
“李雅,你不要這么緊張,我不會和你前姐夫一樣乘人之危傷害你。我也從來沒有想要傷害你,也從來沒有想要從你這里、從你姐姐這里得到什么好處。說得真白一點,我這個人就是犯賤,喜歡愛管閑事,喜歡出風頭。你放心,以后我不會再打擾你和你姐姐。”
唐青沖李雅微微一笑。
“青團,你不要這樣說,李雅她已經知道錯了。”
李麗拉了拉唐青的衣角。
“知道錯了?她沒有錯呀,她回自己的家有什么錯?你也累了吧?坐一會,歇一歇。”
唐青拍了拍床鋪。
李麗坐到唐青身邊,幽幽地說道:
“青團,我告訴過我妹妹了,她要找的寶貝或許根本不存在,或許就是無形的寶貝,比如你所說的我媽媽和我爸爸的愛情……”
“打住,你打住,我那是和你說,沒有和她說。我過來不是和你們說寶貝,我是讓李雅看一下我的手,以免她掛念。李雅,你告訴他,也告訴李忠、李誠,我的手還能拿剃頭刀。雖然我不會像以前那樣參與你們姐妹的事情,但如果他們敢在剡城興風作浪,我還是會剃他們個金光燦爛,甚至送他們進里面去吃淡饅頭!”
唐青打斷李麗說下去,自己卻一口氣說了一大段,說得慷慨激昂。
“青團,你不要激動,我和我妹妹都感激你,感激你對我們的幫助。”
“李麗,你還是認為我為了要你們感激?那好,你們的這一份感激我收下了,我們從此井水不犯河水,再見!”
唐青站起身,傲然走出病房,走出急診室,走出醫院。
王木匠緊緊追趕上來,邊追邊喊唐青:
“九斤師傅,你去哪里?你還沒有出院呢,你還是回病房去吧。”
“不回病房了,等一下我就過來辦出院手續。”
唐青繼續向前走。
“九斤師傅,你的手還沒有完全好呢。醫生說,最好再在醫院里觀察幾天。”
王木匠追上唐青。
“再在醫院里觀察幾天?免費觀察嗎?不要錢呀?”
唐青白了王木匠一眼,繼續往前走。
“也是,現在這醫院可住不起,說是可以報銷,其實能報銷的沒有多少,這個費那個費的還是自理的多。”
“還這個檢查那個檢查的呢,我這傷的是手,幾天下來光是X光照了幾十下呢。你X光要照就照我的手呀,全身各個部位照個鳥?還不是要把我袋袋里的錢掏光?”
“沒錯,九斤師傅,你說的一點沒錯。我們普通老百姓最怕進兩個門,一個醫院門,一個學校門,進去后不掏光你的錢他們不會罷休。”
“這你也說的有點過了,好的醫生好的老師還是大多數,不好的只是少數,我們自己心里有數不就可以了嗎?”
“對對對,九斤師傅你說的對。”
“少拍馬屁,你跟著我做什么?”
“你要去哪里呀?我不放心。”
“你不放心?不放心我?”
“嗯嗯嗯,我擔心你一激動,做出不恰當的事情來。”
“我激動了嗎?”
“你剛才和李麗、李雅說話很激動,很激動呢。”
“是嗎?那我接下去要做的事情會更激動。”
“九斤師傅,你千萬別,剛才我也跟在激動了呢,我差點……”
“差點背過氣去,是吧?”
“就是就是嘛,那李雜婆到現在還說這種話,李雅更是裝瘋賣傻裝什么神經病?九斤師傅,你說你是誰?她們在你面前裝什么?要不是心潔在,我當時就上去給她們兩個大耳光!”
“那你還是不要跟著我,免得你等一下真的一激動背過氣去,我不好向心潔交待。”
“九斤師傅,你要去哪里?去做什么?”
“我去一個讓你更激動的地方,做一件讓你更激動的事情!”
“啊?!”
王木匠愣在原地邁不開步,他剛才一路小跑跟隨唐青,額頭早已汗水津津。
唐青大踏步走路,王木匠的碎步根本無法跟上。
“不要啊啊啊,你還是回去幫十八尿操辦婚事吧。”
唐青的步伐邁得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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