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青順王木匠的手往市心街口一看,不由得大吃一驚。
只見大表妹和十八尿攙扶李麗跌跌撞撞往人民理發店而來,后面還跟著一大幫同學。
“怎么啦?這是怎么了呀?”
唐青忙沖上前去詢問。
“沒、沒、沒事,我,我,我來找你、找你、找你干酒呢……”
不等十八尿和大表妹回答唐青,李麗仰起頭結結巴巴大著舌頭沖唐青嬉皮笑臉地說。說完,頭一歪,睡了過去。
“這是喝了多少酒呀?你們這一個個地也不攔著點?還是同學嗎?”
唐青一邊從十八尿那里扶過李麗一邊埋怨跟在后面的那些同學。
“青、青、青……”
“團、團、團……”
同學們一個個面紅耳赤,酒氣沖天,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都別青青青、團團團的啦,都給我各自回家去!”
唐青大喊一聲,同學們扭頭便走,不敢多停留一秒。
“九斤師傅,要不是餓不顧一切地沖進去,他們不知道要喝到什么時候哩,估計一個個得喝死在那里哩。”
大表妹向唐青邀功。
“你先不要哩哩哩,快幫我把李麗扶進店里去。”
“九斤師傅,要不還是直接送她回李家老宅吧?”
包打聽的癩子頭湊到唐青面前。
“好!”
唐青和大表妹先攙扶李麗上黃包車,然后上車擁住李麗,讓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身上。
包打聽開啟電動模式,黃包車很快來到李家老宅。
“九斤師傅,要我幫忙嗎?”
“不用,你回去做生意吧。”
唐青從李麗的包里取出老宅鑰匙,開門,背上李麗進屋,轉身關好大門。
一路踉踉蹌蹌穿過中院,來到老宅后院。
“哇……”
李麗在唐青背上一動,一腔食物噴涌而出。
“你堅持一下,馬上到你房間。”
唐青沒有停下腳步,直接背李麗到她的房間。
“哇……”
剛進房間,李麗又一腔食物從唐青的肩頭飄落。
“好啦好啦,你先躺一下,我去給你拿熱毛巾。”
唐青安置李麗到床上,轉身剛要走,李麗仰起身,一把拉住她的手。
“你先躺一下,我去給你拿熱毛巾。”
唐青以為李麗不讓她離開。
“哇……”
李麗正對唐青的面,嘴一張,一腔污物劈頭蓋腦噴了個唐青六神無主。
“喝,喝,喝……”
李麗頭一垂,身子一歪,不停的“喝、喝、喝”中昏昏睡去。
“奶奶個熊,還喝喝喝,怎么不一個個喝死你們?”
唐青回過神來,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污物,濃重的酒氣和食物的酸臭味使她的胃禁不住一陣痙攣,吃下去沒多久的中飯快速涌上喉嚨口。
“不行,我自己堅決不能吐在床上!”
唐青忙捂住嘴,奔向衛生間。
“呃,呃,呃……”
吐干凈胃里的食物后,唐青打開冷水龍頭,自己先沖洗了一下。洗干凈后打開熱水龍頭,取下李麗洗臉的那塊毛巾,打濕擰干,返回床邊。
“嘻嘻,想不到你喝醉了也會打呼嚕的呀?”
唐青先為李麗脫去外套和鞋子,用熱毛巾為她擦拭面部后,讓她躺好,蓋上棉被。
李麗沉沉睡去,唐青開始清理地上的污物。
從房間到后院道地,唐青屏住呼吸,好不容易清理完李麗嘔吐出來的污物,自己的胃又一陣陣痙攣,惡心得難受。
唐青最聞不得酒后嘔吐物的氣味,那味,要多惡心就有多惡心。
“唉,要是現在茉莉花能開放就好了,那這香一定能蓋過這臭味。”
唐青雙手捂住自己的胃部,彎腰低頭俯看面前這一株株枝繁葉茂的茉莉花。
“嗯?這是什么?”
唐青見茉莉花叢中有一顆亮晶晶的小圓球,撥開枝葉想去撿。
“咦,怎么沒有了呀?剛剛明明在那里閃閃爍爍的呢。”
當唐青的手伸向那顆小圓球的時候,觸碰到竟然是潮濕的泥土。
“嘿,我這是眼花了吧?想寶貝想瘋了吧?唐青,你這個死胖婆瞎尋思什么呢?即使這里真的有寶貝也不屬于你!”
唐青縮回手直起身,一番自我解嘲后走向廚房。
先從糖罐里取出一小粒冰糖自己吃下,潤潤喉和壓壓胃,打開煤氣灶燒茶水。再到米桶里舀出兩小罐大米,淘洗干凈后倒入電飯煲里煮米湯。
現在李家老宅的廚房里食物儲備充足,唐青每隔兩天都會采購一些新鮮食材上來。
茶水燒開后,灌入熱水瓶。電飯煲里的米湯也很快沸騰起來,香氣溢滿廚房。
待米湯變得稀稠之后,唐青從冰箱里取出兩瓶牛奶倒入小奶鍋里溫熱,用湯勺舀起米湯到小奶鍋里,加入少許白糖,慢慢攪勻,成為一款醒酒養胃湯。
唐青用托盤托起小奶鍋到李麗的房間,輕輕喚醒李麗之后,將小奶鍋里的醒酒湯倒入碗中,喂李麗喝下。
“我回來啦?”
“你說呢?”
“你送我回來的嗎?”
“你說呢?”
“我喝醉酒了嗎?”
“你說呢?”
“喂喂喂,我能說的話還用問你嗎?”
“你不是很厲害嗎?”
“你不是要我重新厲害起來嗎?”
“我不是要你這樣的厲害法。”
“那怎么樣個厲害法?”
“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心里清楚還問你?”
“你就裝吧。”
“你不也在裝嗎?”
“我裝什么?”
“你心里恨不得痛痛快快地罵我一頓打我一頓。”
“我說你自己心里清楚得很。”
“那你怎么不罵我不打我呀?”
“我剛才已經罵過打過了呢。”
“你還別說,我這身子骨跟散了加似的,要多酸痛就有多酸痛,原來是你打的呀。”
“你哪里酸痛?我給你揉揉。”
“全身酸痛呢,你給我揉全身?”
“只要你需要,我可以付出一切。”
“青團,你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嗚嗚嗚……”
李麗抱住唐青大哭起來。
唐青鼻子一酸,也流下眼淚。
“說,為什么要離開?”
“我必須離開。”
“為什么?”
“不為什么。”
“那我不會讓你離開。”
“那我現在就死在你的面前。”
“你到底為什么要離開?討厭我?害怕我?還是害怕李忠、李誠?害怕他?”
“不是,不是,都不是。”
“你不告訴我原因,我不會讓你離開。”
“那我閉門不出,悶死在這李家老宅里。”
“李麗呀李麗,你到底怎么了呀?你難道還把我當作外人嗎?”
“正因為我沒有把你當外人,所以我不能告訴你原因。”
“為什么?為什么呀?”
“因為我不想你再為我勞心勞力,我不值得你這樣做。”
“你說,你為什么不值得我這樣做?誰值得我這樣做?”
“青團,你要多為你自己考慮,你沒必要為我考慮這么多,我真的不值得你為我考慮那么多。”
“李麗,你給我聽好了,無論何時何地,你永遠值得我這樣做,我也必須這樣做!”
“唐青,你也給我聽好了,不管你說什么,我必須離開這里,永遠不再回來!”
“李麗,你到底為什么要這樣做呀?為什么?!”
“青團,我謝謝你為我、為我媽媽、為我養母、為我妹妹、為李家所做的一切,尤其是為李家老宅和我阿爸所做的一切。我把李家老宅托付給你,也只有托付給你,我才放心!”
李麗說著掏出李家老宅的鑰匙交到唐青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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