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的話讓唐青又氣又急,要不是看在她是兒子奶奶的面子上,按照唐青的個性,她早一巴掌搧了過去。
唐青強壓住心中的火氣,壓低聲音問道:
“你從哪里聽來我已經有人?告訴我,那個嚼舌根的人是誰?”
婆婆聽唐青問話的聲音雖輕,但一字一句說的相當清楚,是咬著牙說出來的,咬牙切齒中有一股深仇大恨在里面,她不由得往后退了幾步,輕聲回答:
“青,你、你、你不要太在意別人說什么,你這個年紀再找一個很正常,我們都理解,我和你公公都沒有意見,他為了不影響伱和眼鏡醫生交往,特意過去摘下了你們房間里的那張照片。唉,都離開了那么多年,還掛那照片在床頭做什么呢?”
唐青這才知道臥室床頭墻上的那張結婚照是公公取下來的,心中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另一股怒火進一步熊熊燃燒,她恨的牙關緊咬,恨那個嚼舌根的人。
媽拉個B,連眼鏡醫生都知道,這肯定是熟悉的人!
殺豬佬?諒他沒這個膽!再說,他雖然行事粗魯,但性格剛烈,敢作敢當,絕不會背后嚼別人的舌根。
老龍頭?不可能!他雖然上了年歲,但還沒有老糊涂到這個程度,他也不知道眼鏡醫生的存在。
王木匠?他知道眼鏡醫生對我有意思,但他這幾天自己焦頭爛額,怎么還有那個閑工夫在背后嚼舌根?
包打聽?有可能,完全有可能是他!這個王八蛋唯恐天下不亂,見風就是雨。那天在理發店里他被眼鏡醫生和殺豬佬捉弄,心中肯定怨氣不小。
嘿嘿,包打聽,你嚼舌根嚼到老娘頭上來了?我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不好好教訓你一頓,我還是九斤師傅嗎?
唐青想到這里,走近退到一邊的婆婆身旁,在她耳邊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
“今天,將照片掛回去,必須!明天,你到大街上去聽聽,然后收回你剛才說過的話!”
唐青說完頭也不回走出臺門。
“哎,你……”
婆婆望著唐青的背影,后悔又后怕。
“九斤師傅早!”
“龍爺早!”
唐青剛打開店門,老龍頭走了進來。
“九斤師傅,心情不好?”
“是的,想打人!”
“該打!”
“你知道我想打誰?”
“該打的人!”
“今天這該打的人會送上門來嗎?”
“那不一定,做賊心虛,估計不會。”
“那你能幫我忙嗎?”
“當然,你不說我就準備動手,否則不會這么早過來。”
“龍爺,先謝啦!”
“九斤師傅,你還跟我客氣?”
“龍爺,你打算怎么幫我?”
“老朽自有妙計,等一下小光頭馬上會到,我們分頭行動,你只管在店里靜候佳音,做好下手的準備。”
“龍爺早知道這事?”
“昨天下午我的耳朵就灌滿這齷齪事,晚上就想動手,可沒有征得你九斤師傅的同意,不敢擅自出擊。”
“龍爺你有心,但凡事點到為止,對這種小人我不想太計較,尤其不能因此連累到你。”
“九斤師傅,我有數。不過我還是認為必須嚴懲他們一下,不讓他們哭一次,他們不會長記性,還會好了傷疤忘了疼,背后嚼舌根。”
“嗯,只是因此傷了街坊鄰居的和氣,影響我人民理發店的形象,有些得不償失。”
“九斤師傅,保證以后他們對你恭恭敬敬,人民理發店的形象只會維護的更好!”
“謝謝你,龍爺!”
“九斤師傅,你找我?”
小光頭興沖沖走進人民理發店。
“你今天沒事吧?”
“他能有什么事?一天到晚瞎晃悠。坐下,九斤師傅有大事和你說。”
不等小光頭回答唐青,老龍頭過去抓小光頭的胳膊往長排條凳上拉。
小光頭其實年紀已經不小了,今年二十八歲,本來在機械廠上班,形勢不好,干脆領了一筆安置費回家。
上次王木匠在店里說大書,他與王木匠較真,被唐青剃成光頭,小光頭從此叫開。
小光頭身材矮小,一個大男人一米六五不到,還瘦,跟個小猴子差不多。
小光頭見老龍頭抓他,身子一縮,輕松躲過,但還是乖乖地坐在長排條凳上,笑嘻嘻地對唐青說:
“九斤師傅,你不要聽老龍頭瞎說,我忙著呢。不過,你九斤師傅有吩咐,我日理萬機中一定抽出時間為你效勞。”
唐青知道小光頭游手好閑,不務正業,但她知道他本質不壞,一直想開導開導他,何況今天需要他的幫忙,笑盈盈地回應:
“那我先謝謝你,你日理萬機操勞什么呢?”
“九斤師傅,我最近忙投資呢。”
“投資?投什么資?”
“炒股。”
“炒股?你還會炒股?”
“九斤師傅,我已經入門了呢。”
“入門?你以為炒股有那么好炒?不要到時候炒的烏焦墨黑,血本無歸!”
老龍頭插嘴。
“你這個老頭子能不能盼我點好?我好不容易找到一條發財致富的捷徑,你這樣咒我?”
小光頭扭過頭,不理老龍頭。
“龍爺說的沒錯,炒股可沒那么好炒。要想致富,還得找我,我有致富的捷徑!”
一位大腹便便、肥頭大耳的男人邁著八字步踱進人民理發店。
“喲,錢行長啊,今天哪陣香風把你吹到我店里?是不是鈔票多的用不完,過來分鈔票了呀?”
唐青見進來的是老街坊,主動打招呼。
這位老街坊姓錢,住在人民理發店附近,現在是一家銀行分行的副行長,人稱大肚錢,今年四十五歲。
“你這個九斤師傅啊,要么不開口,開口必有驚人之語!”
大肚錢徑直過去坐到理發椅上。
“是嗎?驚人了嗎?那看來錢行長不是來分鈔票,是來頭頂三七分的。怎么?今天又要坐主席臺?”
唐青見大肚錢坐上理發椅,拿出圍布過去為他圍上。
“九斤師傅不愧為九斤師傅,今天有個金融工作會議,需要我去參加。唉,這一天到晚不是開會就是應酬,忙的焦頭爛額。”
“錢行長,我看你的頭油光錚亮,你的額頭閃閃發光,一點也不焦一點也不爛,老板派頭足著呢!”
小光頭拍大肚錢馬屁。
“呵呵,謝謝夸獎。沖你這句話,我得給你指點一條發財捷徑。”
大肚錢回頭和小光頭說話。
“不要動,再動小心像小光頭一樣收割掉你這三七分!”
唐青扳過大肚錢的頭。
“九斤師傅,那可不行。你給我剃個光頭,我還怎么往主席臺上坐?”
大肚錢規規矩矩坐好。
“哼,坐主席臺的一定得三七分?我看如今這風氣都被你這種人搞壞了!”
老龍頭一直看不慣大肚錢的做派。
“龍爺,你怎么老是和我抬杠呢?我告訴你,遲早你得求我。”
“我求你?笑話!我有可能求阿豬阿貓阿狗,也不可能求你!”
“嘿嘿,龍爺,我知道你說話硬氣,做事也硬氣,可你遲早一定會求我,這來人民理發店里的人一個個都會求我,包括九斤師傅。”
“是嗎?我們都求你給我們分鈔票?”
唐青很快為大肚錢剃好頭,說是剃頭,其實也就是為他修剪一下,噴個摩絲而已。